我看著地上的那具被黃蟒皮包裹著的古尸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不害怕,心里反而還很得意。
秦玥給顧一成下達的這道命令我也聽到了。
等等——什么符箓?哪來的符箓?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顧一成得到了秦玥的命令,便走到了那副散架的棺材前,并用腳踢開了一地的木架與木屑。
木架、木屑被顧一成給踢掃開了,棺下所繪的一副符箓也是展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成叔與茍喜來這會都蹲在了地下的那副符箓前開始認真的看了起來。
而我——
而我在看到棺下所繪的這幅符箓后卻驚呆了。
蝌蚪文!
我在這幅符箓里看到了不下十枚的蝌蚪文,而其它那些或由橫撇豎捺、或由象形文字組成的一組組畫符也是自然而然的被我忽略了。
“這是黃龍箓,是北燕民間盛行的一種驅邪畫符。”
茍喜來看著這地上的一排符箓,并說出了它們的名字。
“嗯,確實是北燕民間流傳的黃龍箓,這黃龍箓作用是為驅邪,而這位唐墓墓主為何要將北燕驅邪所用的黃龍箓畫在他的棺下?”
成叔的聲音里也是帶著一種深深的疑惑。
“確實很矛盾,這位墓主身裹黃蟒皮,是為死后化龍飛升,既是要化龍飛升,為何又要在棺下畫一幅鎮(zhèn)妖祛邪的黃龍箓?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顧一成也是盯著這一組黃龍箓一臉困惑的說道。
成叔三人的對話,我是能聽到的,我也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
可是,蝌蚪文呢?為什么他們不說?難道他們看不到嗎?
那十幾個蝌蚪文就夾在這一排黃龍箓里,明明這么明顯,為什么他們卻不提那蝌蚪文是哪個朝代的文字?
這一刻,我很困惑,相當?shù)睦Щ蟆?/p>
我有心想問成叔他們,可是看到他們?nèi)齻€那蹲在地上一臉專注的樣子,我又是實在不想打擾。
我看到顧一成撩起了花襯衫,并看到顧一成從花襯衫下面取出了一個青色的竹筒。
將竹筒的蓋子打開,而后將竹筒口對著地上的那一組符箓。
顧一成的這個動作吸引了我,我看到從竹筒口子里流出了一道道如同細沙一般的白色粉末,白色粉末落在了地上的符箓上。
在顧一成將竹筒里的白色粉末均勻的倒在地上的這排符箓后,奇異的一幕便發(fā)生了。
那地上的符箓本是黑色的,可是在那些白色粉末落在這黑色符箓上的時候,那地上的一排符箓竟然變成了綠色。
綠色,盈盈的綠色,還帶閃光的那種。
顧一成再次從花襯衫下面又取出了一個竹筒,并從竹筒里取出了一張宣紙。
將宣紙蓋在這變綠還發(fā)光的一排符箓上。
我傻眼了,真的傻眼了。
那綠色、發(fā)光的符箓竟然被這張宣紙給“吸了”進去。
沒錯,就是給吸了進去。
地上的整排符箓一下子就躍然紙上了,可是——可是,那些蝌蚪文呢?
為什么這張宣紙沒有臨摹下那一排符箓里的十幾個蝌蚪文?
這是為什么?
我死死的盯著地上的這張宣紙試圖在這張臨摹符箓的宣紙內(nèi)找到那十幾個蝌蚪文,可是,根本就沒有啊。
那十幾個蝌蚪文字根本就沒有被這張宣紙給臨摹下來。
顧一成已經(jīng)開始卷起宣紙了,而宣紙下面的那一排黃龍箓卻消失了。
這算什么?死無對證嗎?
就是我現(xiàn)在給秦玥說,我剛才在這幅黃龍箓里看到了十幾個蝌蚪文字,秦玥信嗎?成叔他們會信嗎?
這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是什么?
顧一成將臨摹宣紙放進竹筒后便站了起來。
成叔與茍喜來也是不緊不慢的從地上站起。
我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袖子,我袖子里的那張人皮上可是畫滿了蝌蚪文。
這人皮上的蝌蚪文,它們認識我,我卻不認識它們。
而且,我剛才在黃龍箓里看到的那十幾個蝌蚪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袖子里那張人皮上的蝌蚪文。
明明他么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身上卻藏著這么一張東西。
而且,我現(xiàn)在也意識到了,這張人皮可能很不簡單,不是可能,而是絕對的不簡單。
兩千多年,人皮能夠保存兩千多年嗎?就是真能,能保存的這么“新鮮”嗎?
還有,這張人皮真的是兩千多年前的東西嗎?只有更后,因為班嗣是兩千多年前的人物,若是這張人皮并不是班嗣之物的話,那么這張人皮的年歲,還要往后追溯。
兩漢之前有什么朝代?
從后往前推,分別是,秦朝、東周、周朝、商朝、夏朝、上古五帝。
這張人皮來自上面的哪一朝?
等等——
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我意識到這個很嚴重的問題后,我的頭上也是滲出了冷汗。
蝌蚪文!
這蝌蚪文莫非?莫非只有我能看到?
只有這一種解釋才能解釋的通。
成叔、顧一成、茍喜來,甚至包括秦玥,他們四個人看不到黃龍箓里的蝌蚪文。
沒錯,就是這樣。
此刻,身在千年前古人墓穴里的我,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冷颼颼的感覺。
“你在想什么?”
秦玥的聲音在我身后幽幽的響起,那不分陰陽頓挫的語調,也是讓我唰的一下身上的整個汗毛都立了起來。
“不適應就不要逞強,你上去吧,讓瘦子把你拉上去。”
我知道此刻我的臉色有多蒼白,我也知道茍喜來和顧一成還有成叔他們?nèi)齻€正在看著我。
被一個女人當著三個男人的面兒這么說,我在成叔他們?nèi)齻€人的印象里,肯定是一落千丈了吧。
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我總不能為了證明我不是在害怕,就把袖子里藏的人皮給拿出來吧。
本就是沉重的氣氛,也被秦玥對我說出的這句話給降到了極點。
顧一成在看著我,茍喜來也在看著我,而成叔卻是在看著秦玥。
秦玥就在我的身后,從小到大,我也是第一次被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人這樣說。
我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腳步聲,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秦玥。
秦玥越過我,向著我前面的土墻走去。
走到土墻邊,秦玥站住了。
我看著前面站在土墻前的秦玥,也看到了成叔正向我走來。
走到我跟前,成叔靜靜的看著我,壓低著聲音對我我說道:“張兵,小姐不是要趕你走,你別誤會。”
呵!這本來就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好吧。
顧一成也是朝我走了過來,并一把摟住了我的胳膊。
“哥們,咱們這一幫子人還指望著你給咱們開路呢,秦小姐吧,在語言這門藝術上少了點天賦,你慢慢就習慣了,你看我,在沒跟秦小姐以前,我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可是,現(xiàn)在呢?我就是一匹被秦小姐給馴服的野馬。”
聽著顧一成這句明顯是在安慰我的話,我也是被這顧一成給整樂了。
“你是不是還想說,秦小姐就是你這匹野馬的草原?”
我也看著顧一成打趣道。
這顧一成聽到我的這句話,臉上也是跟開了一朵花一樣的嬌艷明媚。
拉近了!
我能感覺到,在這一刻,我和顧一成還有成叔突然拉近了距離。
看著成叔那張緊繃著的老臉,緊繃是因為想笑而不能笑給硬憋的。
在這一刻,我也終于感覺到我真的融入到他們之中了。
因為,我看到茍喜來也偷偷的笑了起來。
這種感覺真好。
“張兵,這里。”
我聽到了秦玥那標志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