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又走了。
留下費余一個在收押室中心神惶惶,揣測不安,仔細(xì)琢磨自己是不是說話了?
還是自己的態(tài)度不夠誠懇?
“隊長,可以了,他應(yīng)該不敢說謊。”
走到拐角處,楊銘壓低聲音匯報到。
莫云先是笑著點了點頭,接著盯著楊銘凝視了好幾秒,也不說話。
楊銘琢磨不出這里面有什么意思,轉(zhuǎn)頭求助,卻發(fā)現(xiàn)其他人不是對著他莫名一笑,就是對他點頭鼓勵。
什么情況?我就單獨出去了一會,你們是商量好了什么事么?
難道是終于考慮讓我正是脫離文員,加入小隊了?
心頭暗喜,他覺得很有可能,就等著隊長對他開口,然后謙虛一番悻然接受。
完美。
終于,莫云看向滿懷期待的楊銘,笑道:
“楊銘,這次你做的非常好,給我們小隊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無論結(jié)果如何,功勞都少不了你的。”
行行行,我都了解,客套的話就不用多說了,趕緊來點實際的吧,楊銘心中暗道。
這時,莫云笑容一頓,首次露出了幾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清了清喉嚨后,說道:
“那個,還有個任務(wù)我覺得非常適合你。”
“別緊張,不是讓你跟著我們?nèi)?zhàn)斗抓人,還是審問任務(wù),我覺得我們當(dāng)中就你在這方面比較擅長。”
噗!
楊銘聽完都要吐了。
尼瑪,我哪里是緊張?那分明是失望好不好?
還有,隊長你是怎么看出我比較擅長審問這一塊的?
誤解,全都是誤解ok?
別看楊銘輕輕松松,三言兩語就攻破了寸頭費余的心理防線,讓他服服帖帖的哭著喊著要提供線索,將功贖罪。
但他清楚這是因為他提前了解了對方的性格,知道對方的軟肋,真要讓他正兒八經(jīng)的去審問一個犯人。
說實話,直接就抓瞎了,還不如直接讓羅小冉直接上去揍一頓,暴力審問來的有用。
所以即便得到了大伙的一致贊賞,楊銘也沒敢太飄,清楚自己的斤兩。
“沒事,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強求。”
莫云察覺到楊銘臉色有些為難,笑著改口安撫到。
你都這么說了,我好意思直接拒絕嗎?楊銘內(nèi)心里吐血。
“隊長,不如你先說說是什么任務(wù)?”他謹(jǐn)慎道。
問問又不會懷孕,太難的話就隨便扯個理由,找臺階下。
反正是吃準(zhǔn)了莫云的一貫好脾氣,不會因此生氣。
莫云想了想,也是,自己應(yīng)該先把具體內(nèi)容說出來,嚴(yán)肅道:
“我想讓你去審問隔壁另一個靈者,他身上的綠色銘文,你看到了嗎?很可能和妖族有關(guān)。”
“凡是和妖族有關(guān)的事,部門中從來都是優(yōu)先處理,務(wù)必搞清楚事實。”
“事關(guān)重大,由不得我不重視,你愿意嗎?”
楊銘表面上保持冷靜,但心中卻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差點就忘了有這件事的存在。
這綠色銘文可是牽著一件人妖兩族共同的大事件。
比起這件事來,寸頭他們綁架富豪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計。
但很不幸,且不負(fù)責(zé)任的說,楊銘并不清楚這件事的結(jié)局如何。
因為直到他的記憶末尾,這件事依然沒有結(jié)束,還在持續(xù)的調(diào)查中。
據(jù)聽說已經(jīng)鎖定了嫌疑人,有了很大的進(jìn)展,但具體內(nèi)容不是他一個小文員有資格知道的。
抱歉了,隊長,這件事我是真的不清楚。
楊銘心中暗道的同時,點頭應(yīng)承下來,道:
“沒問題,我可以去試一試,但不保證一定有收獲。”
他對這件事其實也很好奇。
在這件事中妖族扮演的并不是莫云懷疑的破壞者,或是陰謀者。
反而出乎意料是最慘的受害者。
還有一點,楊銘的第二個系統(tǒng)任務(wù),是取得至少一枚妖族圣樹的果實,注定他遲早要接觸妖族。
不如借此先側(cè)面了解一下,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獲,雖然希望不大。
……
莫云他們帶走了寸頭男費余,去了附近其他收押審室整理線索。
單獨的留下了兜帽人,給楊銘創(chuàng)造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審問環(huán)境。
從其中不難看出他們的重視。
“嗨!”
楊銘緩步走進(jìn)去,自認(rèn)為很友好的打了個招呼。
兜帽人早已經(jīng)在羅小冉的暴力威脅下,乖乖的摘下帽子。
如果忽略掉那半邊臉上的詭異銘文,他就是一個剛邁入壯年,三十多歲的普通男子。
胡鑫安靜靜的抬頭,一雙眸子死寂般空洞,映照著幾步外楊銘的身影。
“還來找我干什么?你們已經(jīng)成功嚇唬住了小余,他不敢撒謊騙你們,知道的也比我多,不用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仿佛幾天沒喝水,喉嚨沙啞無比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是一個可憐的人,楊銘沒有在意他的話,站在原地,開口問道:
“你是他姐夫?”
沒有回答,胡鑫安似乎又重新變成了一根木頭,暮氣沉沉。
“知道嗎?在巷子里的時候,你的小舅子費余,他如果不管你的死活,說不定有機會逃跑。”
胡鑫安眼皮一抬,表情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嘲諷,配上那半邊臉上的綠色銘文顯得莫名詭異。
“呵呵,我覺得他更在乎的是任務(wù)完成與否,而不是我的命。”
楊銘沉默。
一時間,這邊地上安靜了下來。
“你的妻子也在那個組織吧?”
少許時間后,一句話突兀的蹦出來。
楊銘注視著對方死寂一樣的表情,覺得有些不忍,但又不能不繼續(xù)往下說。
“你就不擔(dān)心她嗎?”
“等我們順著線索找過去,她就完了。”
這幾句話中似乎某一句刺激到了胡鑫安,他低下頭,把臉藏在陰影當(dāng)中,看不到表情,身體開始顫抖。
“嘿……嘿嘿……我擔(dān)心她?哈哈……我擔(dān)心她就用嗎?我擔(dān)心她,她就會擔(dān)心我嗎????”
說道最后,他徒然大吼了起來,像是在質(zhì)問楊銘,又像是在質(zhì)問自己,更像是質(zhì)問某個不在這里的人。
“呵……你不懂,你不懂,我在她眼中已近不是丈夫,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我不懂,難道普普通通的生活不好嗎??。?rdquo;
“我努力了五六年,拼命當(dāng)上公司高管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讓她過上想要的好日子?每天逛街,保養(yǎng),買衣服,皮包,難道這些還不夠嗎?啊?”
面前這個邁入中年的男人攥緊雙手,手臂上一根根青筋凸起,指甲深深刺入血肉當(dāng)中,恨不得把某種東西死死握住。
“我勸過,但沒用。”
“自從見識過那個神奇的世界,她似乎就著魔了,不再是那個光靠物質(zhì)就能滿足的女人了。”
“我不在乎,甚至為了她,我可以拼命想辦法擠入那個神奇的世界,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值得,我只想她能陪在我身邊。”
“可……可……”
說到這里,胡鑫安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漸漸的帶上了哽咽,一滴名為不甘的淚水從臉頰滑落,砸在手背上。
“她說他愛上了頭領(lǐng),讓我不要再纏著她,嘿……哈哈哈……你說,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更可笑的是,我偏偏還不信,死皮賴臉的待在組織里,就為了能每天能看她一眼,我,我真他媽的賤吶……”
啪!啪……
響徹房間的耳光聲接連響起。
胡鑫安狠狠抽了自己十幾個大耳瓜子,直到半邊臉紅腫了起來。
現(xiàn)在一半邊臉紅,一半邊綠,倒是顯得分外搞笑。
但楊銘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的慘還遠(yuǎn)不止如此。
一個沒有天賦的普通人,想強行覺醒靈力,擠進(jìn)靈者的世界,幾乎不可能。
除非……
付出無法想象的代價。
“可以說說你身上的綠色銘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