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街別墅一棟三號。
安保國從抽屜取出醫(yī)院檢查報告,上面寫得很清楚:擴張型心肌病。
這是最難治愈的心臟病,醫(yī)生告訴他,不盡快進行心臟移植,隨時會危機生命安全。
拿著這份沉重的診斷書,抬頭望向眼前裝飾華麗的別墅,想起執(zhí)拗的女兒,還有對自己一向百依百順的妻子,安保國手指抖動,心如糾痛。
這世上,他最愛的就是妻子和女兒,面對生死,唯一的心愿,就算用生命交換,也心甘情愿一定要保佑她們平安幸福。
以他年邁的歲數(shù),金錢早就看開了,可眼下安然公司處境,他要成為罪人了。
一向不喜吸煙的安保國,把房間關緊,推開窗戶,一根接一根吸著。
意圖通過濃重的煙味,化解心中難以平復的痛楚。
在把第五根香煙叼在嘴中,他手指凝滯,懸在空中。
目光望向外冰冷夜空,看到遠處天際透出一絲拂曉亮光,他揉了揉紅腫的眼眶,終于做出一個重大決定。
同樣,魏家也經(jīng)過一夜之后,也是宿夜難眠。
父親母親一個勁刨根問底,非讓魏東說出,到底是誰告訴他,南郊不動遷的消息。
魏東當然沒法說出是誰,只說是一位遠在外地的朋友,了解開發(fā)商的內(nèi)情,得到的消息。
反正也打定主意,就算最后房子還是動遷了,他已經(jīng)盡力了。
拿著家里的這五十五萬,先租房,再想辦法勸父母取出一半去投資,他相信,重生后的自己,看到的到處都是黃金。
或許時間會久點,只是比較頭痛的是,到時不知怎么跟父母說。
一向父母為人都很謹慎,突然自己提出拿出家里全部財產(chǎn)的一半去投資,他們能不害怕嗎?
哪怕說破天,賺多少錢,他們恐怕也不會冒風險。
大伯大姑拿到房照后,樂呵呵付完錢,二姑到是扭捏半天,臨走還跟母親說了好長的安慰話。
“媽,你明知他們都是白眼狼,回去不喝酒慶賀就不錯,還啰嗦什么。”
魏東不樂意嗔怪,王翠英吱唔半天,不知該說什么。
心里也想罵,可話到嘴邊,還是沒罵出來。
親情這東西很可貴,但也最可恨,如果都是以心換心還說得過去,遇到無賴?;挠H戚,這輩子也不得安寧。
兒子說的沒錯,以三個人的德行,表面裝得人模狗樣,背地里沒準就跑去飯店喝酒了。
“嘆,都是親戚,怎么鬧也是打碎骨肉連著筋,不過,一家人沒事就好!”
魏東笑了,這話才是重生后最想聽到的。
是的,一家人沒事最好!
“爸,媽,天亮了,我們搬家。”
魏東很興奮地叫起來,感覺比重生那會兒還要開心。
幸福其實挺簡單,就是一家人快快樂樂在一起,平安是福。
大伯大姑臨走前,嘴里念叨不止,說要第二天來幫忙,其實生怕他們賴著不走。
當天,一家三口連夜開始收拾了。
告別住了十年的房子,魏東卻沒什么感慨,父母到是四處看來看去,舍不這舍不得那,似乎每樣東西都要帶走,一直糾結到天亮。
大清早,魏東聯(lián)系了以前的同學,找到一個出租房,價格也公道,每月八百元。
東西差不多雇大車都搬上,父母又為一只破花瓶糾纏不舍,一個說有用,一個說沒用。
最后,老爸魏富利瞪眼珠了,老媽王翠英才不舍把花瓶擺到門口,跟道別一樣。
其實最難受的還是老爸魏富利,沒雇人,大房子一磚一瓦是他一人之力壘出來的心血,誰看到了都感慨,一個人怎么能蓋出這么大的房子。
房子終于要動遷了,沒成想到最后,會被親戚逼走,既可悲又可笑。
一家三口最后望了一眼,朝大車走去。
“魏東!”
一個甜美聲音從身后傳來,魏東回頭詫異望去。
胖瘦一對父女倆站在一輛奢華的奔馳車前,朝他擺手。
魏東身后的父母看呆了,這個女孩長得跟大明星一樣,比孟陽還好看。
更令他們詫異的是漂亮女孩旁邊,那個氣勢逼人的中年男人,穿衣打扮,就覺得身份不凡。
魏東轉驚為喜,在看到安保國,心里就明白,這個老男人終于服軟了。
哪怕再是鐵錚錚的強者,面對親人親情,如何剛硬的意志也會被打倒,這一點,他賭對了。
在看到魏家一家人,安保國把魏東單獨叫路旁。
“小安和你伯母交給你了,我住院治療大概一年多,手術如果……唉,希望你能幫安然公司脫困,盡力吧!”
安保國也知道,這話說得沒力度,可魏東說翻五倍的言語,實在也太夸張。
他用一輩心血打拼,凈資產(chǎn)也才十多億。
說完后,他又不放心瞅了瞅身后微笑的女兒,又加重籌碼。
“放心,到時候,你辦到了,我會把公司一半股權送你,當然,不只這點回報。”
如果真辦到了,一半股權其實也是這年輕自己賺到,所以他次下了血本了。
魏東笑了,因為他用實際行動,正改變了命運軌跡。
“伯父,你放心做手術,不用一年,九個月后,等出院了,我會兌現(xiàn)對你的承諾。”
“好,你們搬家發(fā)?正好,這有一套別墅也閑置送你,離我家也不遠,方便照顧娘倆,另外,你暫時接任總裁一職,欣然分管財務,你不會介意吧!”
安保國小心翼翼說完,多少有點疑慮,卻看到魏東笑了,他正想收拾這個執(zhí)拗的丫頭。
“當然無意見,我也希望,安欣然當這個財務總監(jiān)。”
等父女倆離開,老媽王翠英王崔英疑惑地盯著兒子。
“臭小子,眼睛直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別三心二意的,唉,姑娘到是看著挺面善的……”
老爸魏富利走過來,詭異斜了兒子一眼。
“別怕,老爸魏富利支持你,這女孩比那個孟陽心眼好。”
魏東驚呆了,老爸魏富利這什么眼睛,也太毒了,這也能看透。
難怪人說,大智若愚,其實魏家四人里面,父親眼光并不簡單!
不過,放心,兒子也不會令你們失望,魏東默默念叨。
一家三口打包上車,就要啟程。
遠處一個嬌小身影疾馳而來,一把拉住魏東帶到路邊。
“做什么?你們?yōu)槭裁窗峒遥坎皇莿舆w嗎?錢不要了?”
孟陽昨晚竟然也住在胡嬸家,魏東有點愕然,不會在監(jiān)視他吧?
“房子轉讓給親戚了。”
魏東不為所動,淡淡回答。
什么?
孟陽一雙亮晶大眼睛憤怒地瞅著他,一只手伸出,啪的一巴掌。
“魏東,我早就忍你到極限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多少人想巴結我,我都沒給機會。”
“不是為了房子,你算什么東西,在我孟陽眼中,你連婁班長的小指頭都不如,算我看錯你了,再見!”
那個嬌小人影毅然決然遠去,此刻,距離兩人相識還沒到兩個月。
只是與前世分手不同,如今聽到孟陽終于說出心里話,魏東寬慰很多。
兩情若是久長遠,又豈在朝朝暮暮。
既然你無情,這樣結果也不錯!
再見!
那就再見,永不相見??!
一股前世裝載的沉重負擔,在此刻,如泉涌般釋放,魏東感覺身體被一股未有暢快所包裹。
曾經(jīng)消失的信心又回來了,一切都如少年之時,重現(xiàn)最初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