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事體大。陶奉孝心中雖已對江世則生厭,但還是默許了他的想法。
“車鑰匙拿來。”江世則毫不客氣地沖周朝伸手。
本以為周朝會拒絕,然后自己就能借機揭穿,沒想到周朝只稍稍猶豫,還是遞了過去。
江世則微微有些心虛,在車里走馬觀花了一番,搖頭道:“沒有。”
陶奉孝目光一冷,剛要發(fā)作,一旁的陶燃眼尖,指著駕駛座上方的遮陽板道:“那兒!爺爺,那兒有東西!藍色的……好像就是行駛證!”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周朝在內(nèi)。
從租車到現(xiàn)在,他一直也沒用過遮陽板,自然也就沒留心過上頭有沒有藏著東西。
現(xiàn)在想想,興許租車行那邊跟自己保證的“出不了岔子”,說的就是這個。
眼看江世則就要鉆入,陶凝動作比他更快,搶先一步,把那湖藍色的本子搶在手里。
確實是行駛證。
里頭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地寫著,周朝就是這輛謳歌MDX的車主!
換句話說,從租車的那一刻起,這輛嶄新的名車,就是送給周朝的!
再換個思路,從周朝替租車行解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入局了。
一個早就替他布好了的局。
江世則顯然是局外人,所以他沒法接受事實,氣急敗壞地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車絕對不是他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后來補上的!他拿了錢……是我的錢,補了!”
瞧他語無倫次的模樣,周朝苦笑搖頭:“姐夫,是不是補的,看下日期不就知道了?”
“就是!”陶燃指著行駛證上的發(fā)證日期,耀武揚威道,“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行駛證上的日期,竟然早在壽宴之前!
江世則處心積慮,不想一著不慎,竟落得滿盤皆輸。
見陶奉孝臉色愈發(fā)陰沉,他心知不妙,趕緊又道:“好!就算這輛車是他的。我還有證據(jù),能證明他在撒謊!小蝴,把照片拿過來!”
所有人目光冰冷,如同看小丑一般,在看他們夫妻倆表演。
從拍攝角度看,照片明顯是偷拍的,應該是江氏夫婦請來的私家偵探。
照片中的主角,卻不是周朝,而是關(guān)山樓。
他站在一輛黑色的斯賓特保姆車前,滿臉的擔憂怨怒;與他對峙、背對鏡頭的,是個西裝革履、身材高大的背影,梳著筆挺的大背頭,雙手抱胸,儼然一副大佬姿態(tài)。
陶奉孝皺眉問:“這能看出什么?”
江世則振振有詞:“我早就懷疑,這小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請得動關(guān)老爺子來賀壽。果不其然,我找人查過了,關(guān)老爺子是受人威脅,被迫來赴宴的!”
“受人脅迫?”陶奉孝瞇眼看著面前一臉人畜無害的周朝,質(zhì)疑道,“他?”
江世則點點頭:“事到如今,我也沒啥可隱瞞的了。老爺子,你也知道,我前陣子資金出了點狀況,被這小子搶去一大筆錢。他是沒能力脅迫關(guān)老爺子,可他手底下那些人呢?”
為了拉周朝下水,他已經(jīng)開始胡亂攀咬、搬弄是非了。
陶奉孝將信將疑,從陶蝴手中搶過照片,仔仔細細又看了許久,忽然瞳孔放大,沉著臉斥道:“胡鬧!我知道你對股份分配的事不滿。既然這樣,那你們夫妻倆一分也別想要了!”
江世則渾身一顫,萬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幾乎癱倒在地。
他輸了,輸?shù)靡粩⊥康?,更輸?shù)媚涿睢?/p>
“還不快滾!”陶奉孝根本不理會陶蝴的辯解,拍拍周朝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孩子,你老實告訴我,什么時候認識的夏先生?”一到無人處,陶奉孝就沉聲追問。
周朝根本不認識什么夏先生,所以老實回答:“我不認識。”
陶奉孝盯著他看了許久,確定他沒說謊,幽幽嘆了口氣,邊轉(zhuǎn)身邊道:“既然是夏先生保你,那好,從今往后,通達就交給你和小凝來打理了。好好干,別讓我失望。”
“夏先生……”周朝口中喃喃,默默記下了。
重新回到屋里,陶奉孝和江氏夫婦都已離開。
劉秀蘭和陶燃搶著看陶奉孝留下的通達集團股權(quán)繼承協(xié)議書,又哭又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們?nèi)四兀?rdquo;周朝隨口問。
陶凝終于開始重新審視面前這個看似與世無爭的男人,盯得周朝都有些發(fā)毛了,這才溫聲道:“走了。接了江家打來的電話,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就離開了。”
見女兒和周朝莫名和諧,劉秀蘭一把拉過陶凝,沉著臉悄聲道:“剛才人多,我也沒好意思問。死丫頭,你老實告訴我,這幾天晚上,你倆到底有沒有……那個?”
陶凝一張俏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慌忙搖頭:“媽,你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
外人一走,劉秀蘭立刻又撒潑起來:“我不管!臭小子,你給我聽好。通達是我們陶家的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也就是小凝和小燃的,你一分也別想拿走!聽見沒有?”
放在往日,周朝多少還是有些怵她的,可如今不同了。
到底是婦人見識短,且不說協(xié)議書上明明白白寫著,股權(quán)繼承交由陶凝和周朝共同打理;就算周朝有心讓出,那背后替他一手布局、推波助瀾的夏先生,想必也不會同意。
“我盡量。”
周朝心不在焉,也不管劉秀蘭在身后暴跳如雷,一邊給溫禾打電話,一邊出了家門。
離協(xié)議書上的股權(quán)交接還有些日子,是時候該好好規(guī)劃一下,鼎級的未來了。
周朝心中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反倒覺得肩上的擔子,莫名一下子加重了許多。
“喂,老板。”一接通,周朝就不由皺起了眉頭。
電話那頭的溫禾,雖然已經(jīng)極力掩飾,但依然能聽得出,她帶著哭腔。
“怎么了?”
溫禾沉默半晌,哽咽道:“有人來鬧事。我……我們無權(quán)無勢的,不敢和他們爭。牛哥說你最近煩心事兒多,讓我無論如何別告訴你。他和馬哥、侯哥他們還在撐著。”
“在那兒等我。”
周朝想著,多半是集團那邊的人氣不順,來找茬,擔心溫禾幾個出事,驅(qū)車趕了過去。
如今有通達如此強大的經(jīng)濟后盾,周朝還真沒把集團放在眼里。
大不了,鼎級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