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贅陶家三年,周朝還是頭一次見陶凝對自己發(fā)那么大的脾氣。
“你老實告訴我,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劉秀蘭怒氣沖沖地罵道:“我早就說過,他就是個白眼狼!咱們好心好意收留,他可倒好,不想著踏實工作、好好報恩,現(xiàn)在反而反咬一口!”
原來劉秀蘭今天去打麻將,碰巧遇見陶蝴的生母、江世則的丈母娘王玉蓮。
女兒女婿剛從自己那兒拿去一百多萬去還賬,王玉蓮越想越氣,恨屋及烏,也不顧什么情面了,當(dāng)著眾人的面,指著劉秀蘭破口大罵。
劉秀蘭是典型的窩里橫,被王玉蓮罵得無地自容;丈夫死后,她自覺沒了依靠,更是軟弱。
所以一回來,她不分青紅皂白,一股腦兒就把氣撒在女兒身上。
周朝聽完了前因后果,心中冷笑,把昨天要債的經(jīng)過,老實告訴了陶凝。
只不過故意略去了他和屠烈比拼的事。
劉秀蘭自知理虧,嘴上卻依舊要強:“那也可以有商有量的啊,怎么說也是自家人。”
“那他們爭股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咱們是一家人?”周朝反唇相譏。
劉秀蘭氣結(jié):“你——”
“好了。”陶凝打斷道,“你說你是去收債的,錢呢?”
周朝聳了聳肩:“錢是公司的,工資還是按月發(fā)。不過有獎金,得過兩天。”
倒不是他有心瞞著陶凝母女,而是那筆錢,他另有他用。
陶凝的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悶聲道:“媽也不是有意要責(zé)怪你。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心里不舒服,想找人發(fā)泄而已,你別放在心上。哦,還有一件事。媽,你來說吧。”
劉秀蘭想了想,皺眉道:“對了小凝,你伯媽后來氣頭上,說了一句什么,你們有把柄在他們手上,什么什么作假的。哎呀我當(dāng)時有點蒙,也是沒太聽明白。你可要提防著點。”
陶凝擔(dān)憂道:“是不是租車的事兒漏了?”
周朝很肯定地搖搖頭:“租車行老板那兒我打過招呼,不會出問題;至于關(guān)山樓那兒,我雖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起碼人和壽禮都是真的;如果這兩個都不是,那就只有……”
見周朝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陶凝一愣,頓時領(lǐng)會過來,俏臉一紅。
劉秀蘭也聽懂了他的話,立刻反對:“想都別想!我們就是不要通達的股份了,也不會白白便宜了你這個窩囊廢!也不自己照照鏡子,你哪點配得上小凝!”
周朝充耳不聞,拉著陶凝道:“你來,我有個事兒跟你說。”
大白天的兩人獨處一屋,雖然母親還在外間,陶凝仍舊感到有些局促。
“什么事,非得背著媽?”她刻意和周朝保持著距離。
周朝也沒在意,小聲道:“先前咱倆不是一直懷疑,家里有你堂姐、堂姐夫的眼線嗎?我本來也一直毫無頭緒,直到剛才你倆一道訓(xùn)我,媽說的那些話,反而點醒了我。”
陶凝心思聰敏,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是媽透露出去的?”
周朝點點頭:“我不是存心挑撥,我也相信媽不是故意的。但你也知道,老太太嘛,都喜歡話家常。麻將桌上,這一來二去的,難免隔墻有耳。”
陶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又滿臉緋紅——她猜到周朝的用意了。
周朝壞笑看著她嬌俏的面龐,故意嘆道:“你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你要是不愿意——”
“今晚你跟我睡。”陶凝斬釘截鐵地打斷,“媽那兒,我去說。”
看著她決絕離開的背影,周朝苦笑著嘆了口氣,拿起電話,給溫禾打了過去。
“老板,什么事?”溫禾有意壓著嗓子。
聽得出來,她那兒有點吵。
周朝微微一笑:“那幾個小子還在?在罵我?”
溫禾慌忙解釋:“沒有沒有,沒有的事!大家只是不放心,都在等……等……”
周朝不置可否,又問:“錢到了吧?”
溫禾道:“嗯。”
周朝長出了口氣,淡淡道:“好了,不逗你們了。我昨晚查過了,朱老四住院費要三十萬,你給他打五十萬過去,余下的,就當(dāng)生活費了;剩下一百萬當(dāng)公司基金,咱們隨用隨?。贿€有五十萬,按之前說的,大家平分。”
“老板,這……這……”溫禾難掩激動之情。
“不用太謝我。”周朝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口氣,“我這幾天有點事,就不去公司了。叫那幾個小子明天開始,都給老子好好上班!”
周朝其實沒什么要緊事,他只是想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畢竟,陶凝的生日就要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周朝終于得以和陶凝同床而臥。
只不過這對他來說,是個甜蜜的煩惱。
他是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
美人在旁,卻可望不可即,他只希望這種煎熬能快點結(jié)束。
好在,陶凝的生日,終于到了。
后輩的生日宴,自然不比壽宴;更何況,大家都各懷心思。陶凝只是在家弄了幾個菜,請?zhí)辗钚⒑徒戏驄D一家過來,沒去飯店;就是大家?guī)淼亩Y物,也多少顯得有些敷衍。
必要的寒暄和和形式之后,眾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酒足飯飽的陶奉孝。
陶奉孝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故意端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道:“先前股份的事,我這幾天細細考量過。趁著今天小凝生日,我這做爺爺?shù)模矝]什么禮物好送。這樣吧,我想好了,通達的股份,小凝和小燃姐妹倆占六成;小蝴,你吃點虧,四成。”
江世則和陶蝴頓時不樂意了。
江世則嘎聲道:“老爺子,這——”
“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陶奉孝怫然不悅,“你自己干的那點破事,心里沒數(shù)?”
江世則悻然收嘴。
很顯然,陶奉孝知道他借款開飯店的事了。
陶蝴依舊不甘,撒嬌道:“爺爺,咱也不是非要計較那一成兩成,不過妹夫事業(yè)才剛剛起步,經(jīng)營管理能力還有所欠缺;世則好歹打理飯店多年,您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確實打理得好,都打破產(chǎn)了。”陶燃毫不留情地懟了一句。
“你——”一說到這事兒,江氏夫婦就氣不打一處來。
見陶奉孝不為所動,陶蝴索性破罐子破摔,瞪向周朝道,“老公,他們既然這么絕情,咱也別跟他們講什么情面了!”
這話一出,周朝和陶凝都忍不住心頭一緊,仿佛兩個等待考試成績公布的小學(xué)生。
江世則顯然有備而來,面向周朝,冷冷地質(zhì)問:“妹夫,你先前說,你的車是自己的,不是租來的,對不對?咱有一說一。你也知道,老爺子生平最討厭撒謊欺騙。”
陶凝不知道江世則為何還揪著這事不放,聽到不是夫妻那事兒,又見周朝似笑非笑地看自己,有種被戲耍的感覺,想到這些天被迫同床共枕,頓時害臊,在心里默默地罵他混蛋。
周朝見陶奉孝眉頭直皺,顯得很不耐煩,心里暗笑,很自然地點點頭。
江世則轉(zhuǎn)向陶奉孝,簡直義正辭嚴:“老爺子,不是我無中生有,而是壽宴那天,咱都被這小子鉆了空子。我怕您老被騙,找人查過了,這小子的車,確實是租的。不過借車給他的,不是租車行的老板——或者說,租車行的老板,事先就被人掉包了。”
陶奉孝終于有了興趣,瞇眼道:“有這種事?”
其實周朝自己也隱隱猜到了,只不過懶得去求證罷了。
見陶奉孝目光灼灼看著自己,周朝攤手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車現(xiàn)在是我的。”
他這話真假參半,就算陶奉孝深究下來,也是拿他沒辦法。
江世則目光一冷:“還想蒙混過關(guān)是吧?上次被你僥幸騙過,這次我看你還怎么賴!老爺子,咱們只要去他車里搜一搜,有沒有行駛證就知道了。”
周朝和陶凝同時一驚——糟糕,這么致命的細節(jié),竟然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