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土堆遮擋,我看不到周先生在坑里做什么。
我想靠近點看,但這個時候,一個紙人忽然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紙人越來越近,已經(jīng)到我的面前了,就在這時,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嚇得汗毛倒豎,差點叫出聲,卻被那只手捂住了嘴,拉著我往后退。
一個很輕的聲音出現(xiàn)在耳邊:“跟我來。”
我一直跟著她退出去二十多米遠,看不見紙人了,才回頭看了眼。
竟然是二嫂!
不對,應該說是假的二嫂。
我捏緊了手里的柴刀,說實話,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我估計也下不了手,就是給自己壯壯膽。
“你到底是誰?”我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她壓低聲音說:“你爹臨走前來找過我,說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我爹走前找過你?”我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分:“什么時候?”
“噓!”
她讓我小聲一點,說周先生就在附近,那紙人上面附著的是死人的殘念,對活人很敏感。
我也發(fā)覺自己過于激動了,聲音壓到最低,幾乎的緊貼著她了,問:“我爹走的時候和你說什么了?”
她解釋說:“我來的時候還和你爹碰過面,他讓我?guī)阕?,但是你二哥一直盯著我,我沒機會。你爹走之前說,你二叔想找你做你二哥的替死鬼,讓我救你。”
我繼續(xù)追問:“你到底是誰?”
“我叫林佳麗,大你五歲,你可以喊我一聲小姨。”
說完,她忽然臉色一變,說紙人追過來了,我們得趕緊走。
我們還沒跑出去兩步,她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說完了,走不了了。
這個時候我也發(fā)覺不對勁了,周圍變得特別安靜,氣溫也在慢慢下降。
小姨把我拉到身后,說讓我跟緊她,我們都中計了,周先生來這里就是為了引她出來。
又往前跑了兩步,我看到了一個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二嬸。
她怎么來了?
“二嬸,你……”
我感覺到小姨拉了我一下,說別過去。
我剛想問為什么,就看到了二嬸踮起的腳尖,頓時感覺背后一涼。
難怪周先生說二嬸已經(jīng)死了。
但是為什么,是什么時候……
“趙華,別亂想,抓緊我!”
小姨的聲音讓我猛然回過神,明白過來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得趕緊走才行。
我抓緊了她的手,還是冰冰涼涼的,讓我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林子里很黑,只剩下我和小姨的喘氣聲和踩在地上的沙沙聲。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小姨忽然停下來,說不對勁。
我問哪不對勁?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說我們剛剛經(jīng)過這里兩次,現(xiàn)在又回來了。
樹上有一塊紅,在黑暗中看的很清楚。
我問那怎么辦,要不然你自己先走吧,別管我了,周先生肯定會救我。
“你還相信他!”小姨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還沒明白過來嗎,他早就知道你會來,也知道我會跟過來,故意挖開你二嬸的墳,讓她來追咱倆!”
聽到這個消息,我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你說周叔剛剛是在挖二嬸的墳?”
小姨回了聲是,說二嬸就是周叔殺的,埋在了亂葬崗,還在山里布了風水局,如果不是擔心我,她肯定不會跟過來。
我還是沒辦法相信,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騙我,根本不是我小姨,接近我也是另有目的。
聽到我這話,她忽然停下來,指著我身后說:“你自己看,那是什么?”
我轉過頭,赫然看到黑暗中跟著兩個紙人,臉上涂著白色的粉底,嘴角掛著詭異的笑。
他們不會跑,是飄在空中的,而且速度很快。
這兩個紙人我是親眼看到周先生背出來的,不是他還能有誰?
我催促著小姨趕緊跑,可她沒動,而是咬破了食指指尖,從兜里掏出兩張黃色的符紙。
她把血抹在符紙上,朝著兩個紙人扔了過去。
在符紙碰到紙人的時候,忽然“砰”的一聲燃起了綠色的火,瞬間把兩個紙人給吞沒了。
紙人身上冒著黑煙,凄厲的慘叫聲在林子里回蕩,就好像一個人在被活活燒死一樣。
看著這一幕,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小姨拉了我一下,說:“別看了,趕緊走,這里面只是兩個殘念,你二嬸才是真正的麻煩。”
我抓住她的手,稀里糊涂的跟著她跑。
跑了一會兒,我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小姨應該沒有這么高才對,手也冷的嚇人,不是冰涼,是刺骨。
回頭看了眼,這里哪是什么下山的路,周圍全都是墳頭。
“小姨?”我試著喊了聲。
小姨的腦袋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俏麗的臉蛋上竟然浮現(xiàn)出了另一張臉,是二嬸!
我嚇得當場摔在了地上,眼前正好是一個墳坑,坑里是一個半開的棺材,在棺材里面還放著一張遺像。
遺像被分成了兩半,上面染著通紅的血,一雙陰翳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好像要活過來了一樣。
我不由得驚叫出聲:“二哥!”
“砰”的一聲,我的頭撞到了棺材板上,緊接著我聽到了棺材蓋合攏的聲音。
連忙轉身,我手腳并用的去踢棺材的蓋子,踢得碰碰直響。
但棺材蓋就是紋絲不動。
我聽到了填土的聲音,我要被活埋了。
“小姨,周叔,救命啊!”
我大聲呼救,但耳朵里只剩下土落在棺材上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我嗓子喊啞了,也折騰累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恐懼如潮水一樣涌過來。
黑暗中,我聽到了棲棲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爬。
可我看不到,只能不停的揮舞著手,可什么都摸不到。
漸漸的,我感覺身上很重,就好像壓著一個人一樣。 我想到了剛剛看到的二哥的遺像,試探性的問了句:“二哥?”
沒有回答,只是那種冰冷的感覺更加重了。
棺材里可能真的是二哥。
他來找我了。
恐懼更加強烈,我體力恢復了一些,再次開始掙扎。外面鏟土的聲音不見了,可能已經(jīng)埋好了,是周先生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想到了小姨說的,讓我當二哥的替死鬼,哪怕二哥死了也有辦法。
“借尸還魂。”
不知道怎么的,我腦袋里浮現(xiàn)出了這四個字。
他們是想殺了我,讓二哥從的尸體里復活。
一想到明天早上,二哥會借著我的身體從墳里爬出去,我就感覺不寒而栗。
掙扎過程中,我摸到了腰后面的一個東西,是一把刀。
當時下到井里的時候,是周先生塞給我的,但因為井內空間太狹小,我又被二嫂的頭發(fā)纏住,所以一直沒有機會用。
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救了我的命。
我緊緊的抓住刀,不停的在棺材里揮舞,甚至在自己身上都割了兩道口子。
我能感覺到在我抓住到的一瞬間,身上被壓迫的感覺減弱了不少,揮舞后,幾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二哥的存在了。
但是身上冰冷的觸感告訴我,二哥還在,他只是等著機會。
氧氣越來越少,我的動作幅度也越來越小,被壓迫的感覺又重新回來了。
我感覺有些喘不過來氣,只能將刀放在心口,這樣才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頭頂傳來了周先生喊我名字的聲音。
我想說話,可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不停的用刀去敲擊棺材的蓋子。
這個時候,求生的欲望讓我本能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周先生害的我,我只想求救,不想躺在棺材里等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逐漸渙散的時候,我聽到了棺材被打開的聲音,一抹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