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身子爬起來,把周先生扶到床上,給他倒了一杯藥湯。
周先生拿起來聞了聞,皺著眉頭問我剛剛還有誰在這?
我不知道怎么說,只能笑了笑掩飾過去。
好在周先生也沒繼續(xù)追問,把藥喝了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休息了一會兒,我感覺力氣恢復(fù)了一些,出去打了盆水,幫他擦傷口。
又在二叔家里找到了半瓶消炎藥,捻成粉末灑在周先生的傷口上。
這個期間他一聲都沒吭,好像折騰的不是他的身子一樣。
等一些處理好了,我將衣服裁剪成布條幫他把傷口包扎好,這才問道:“周叔,你昨晚去哪了,怎么傷的這么重?”
他搖了搖頭,很明顯是不想說。
我也沒再繼續(xù)問,兩人相對無言。
過了會兒,周先生和我道歉,說昨晚不是故意把我丟井里的,還好我沒事,不然他會愧疚一輩子。
他看著我的眼睛,語氣很真誠,不是在騙我。
我笑著說:“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又休息了一會兒,周先生讓我扶著他起來,問我關(guān)于尸體的事情。
我將昨夜在井底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周先生說了,但是隱瞞了后來被二嫂救了的事。
周先生想了想,說尸體還得繼續(xù)撈,總讓她在井里跑著也不是那么回事,趁著現(xiàn)在天還亮著,趁早解決了。
還要下井,我有些發(fā)憷,問周先生緩兩天不行嗎,我實在不敢下去。
他盯著我看了會兒,忽然說了句:“昨天晚上是你二哥回來了。”
我愣了下,想不明白這件事和我二哥有什么關(guān)系,周先生身上的傷就是我二哥造成的嗎?
周先生嘆了口氣:“如果不和你說清楚,估計也也不會信我了,也罷。”
半個小時后,我基本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二哥想要娶我二嫂回家,但是二叔不同意。王叔確實是被氣死的,但也不是,這其中還有二嫂的功勞。
所以二叔死不瞑目,再加上二哥不同意先辦喪事,二叔就在新婚當(dāng)夜害死了二嫂。
所以實際上,二哥那天夜里是和死后的二嫂同房的。
和死人接觸的久了,就會陰氣纏身,氣運和身體還有神志都會受到影響。
這也是為什么二哥后來變得陌生,都和二嫂有關(guān)。
但二嫂因為是橫死的,所以懷恨在心,怨氣很大,在第二天就害死了二哥。
緊接著,附身在二嬸的身上,躲在二哥的棺材里,企圖在下葬的當(dāng)天再殺了我,這樣老趙家就斷了后,也算報了仇。
而二哥呢,因為太喜歡二嫂了,周先生說這一切恐怕離不開二哥的推波助瀾。
我聽后,感覺很不可思議,因為只有我自己知道,結(jié)婚那天的二嫂另有其人。
如果這樣說的話,周先生很多推斷都不成立,那么我這個假的二嫂,在二叔家破人亡的變故里,扮演了怎么樣的一個角色?
還有,假的二嫂和我說二哥想讓我死,是因為二叔和周先生合伙害我,想讓我當(dāng)二哥的她替死鬼。
如果她沒騙我,周先生說的這段話應(yīng)該就是假的,是故意騙我的。
我到底應(yīng)該相信誰?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我已經(jīng)沒辦法去相信任何一個人了。
但是很明顯,周先生是不知道我這個假的二嫂存在的,都歸咎到了我這個死后的二嫂身上。
那么我更加疑惑了,我這個假的二嫂說她來村里就是為了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越想越亂,感覺有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我抓住了,無論我怎么掙扎,都逃不出去。
周先生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我被嚇到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說別怕,有他在不會讓二哥和二嫂傷到我。
我搖搖頭說我不怕,讓他接著說下去。
周先生頓了頓,說起了昨晚的事。
他說在我下到井里后二哥就出現(xiàn)了,他本想著先把我拉上來,但是繩子拉不動,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下面拽著。
情況危急,他只能先去對付二哥。
周先生說他低估二哥了,如果不是二叔后來出現(xiàn),他可能今天就沒機會再看到我了。
當(dāng)天亮了后,他就第一時間回來找我,發(fā)現(xiàn)井里已經(jīng)沒人,所以在二叔家四處找。
他看著我,說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順帶著,他問了句,昨夜到底是誰救了我?
我知道這個時候是蒙混不過去了,只能半真半假的說:“是二嬸回來了,我喊救命,她拉繩子把我救了出來。這些藥也是她熬得,聽到你聲音后她就跑了。”
“你二嬸?”周先生面露古怪之色:“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二嬸死了?”我驚疑不定,反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周先生沒回答我,只是神色有些焦急,說不應(yīng)該是二嬸才對。
忽然,他抬起頭,語氣急促的說:“今晚先不撈你二嫂的尸體了,我還有點事,你回家關(guān)好門窗,誰敲門你也別開!”
說完,周先生從床上爬起來,沖出房門,快步離開。
直到他已經(jīng)走了有些時候,我還在想著剛剛他說的我二嬸死了的事情。
很明顯,周先生有事情瞞著我。
看著桌子上的茶壺,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二嫂和我說過的話,其實也并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去懷疑周先生。
但是二嫂呢,我能完全相信她嗎?
對于她,我連真實身份都不知道,恐怕也是在利用我。
想了很久,我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連誰想害我都不知道。
今晚我就要去看看,周先生到底在做什么。
從二叔家離開,我直接去了周先生的家里。因為害怕被發(fā)現(xiàn),所有我走的是村里的小路,繞到了周先生家的后院。
翻過墻頭,我來到周先生家的房檐后。
我沒看到人,他沒有回家。
我又在村里找了兩圈,都沒有見到他。
天漸漸黑了,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看到周先生從村外回來了。
他還是扛了個鐵鍬,身后背著個紅色的木箱子。
這個木箱子我見過,每次周先生給村里人看事的時候,就會帶著,里面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我躲在村口的胡同里,沒被他發(fā)現(xiàn)。
接著,我跟著周先生回了家。他先是吃了點飯,然后就背著紙人和挖鍬往山里走了。
他帶著的是三個鐵鍬。
我不禁想到那天他找了四個紙人抬棺,難道說另外兩個鐵鍬是為紙人準備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連忙追上去,注意到他去的是我家的方向。
難道說他想去我家后山的那片亂葬崗?
我跟在他后面,果然見他朝著我家的方向走。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先從我家后院進屋,躲在屋子里。
院子里傳來一陣很輕微的腳步聲,他沒有進屋,腳步聲在窗前停下了。
我故意發(fā)出聲音,問了聲誰啊?
周先生沒回答。
過了會兒,我確定他走了,趕緊出去跟上。
周先生果然是有事情瞞著我,還不想讓我知道。
我從柴房取了柴刀,這個時候周先生已經(jīng)走遠了。
進山的路只有一條,我也不擔(dān)心跟丟,反而害怕跟的太近了被發(fā)現(xiàn)。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我遠遠的吊在周先生身后,跟著他進了林子。
一直跟到了亂葬崗,我見周先生停下來,放下了背著的兩個紙人。
我鉆到了一處葉子茂密的地方,趴在地上,偷偷的觀察。
只見周先生從木箱子里拿出了什么東西貼在紙人的后背上,然后紙人就動了,拿起鐵鍬在地上挖著什么。
他們挖了大約有十幾分鐘,周先生跳到了坑里,然后我聽到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
“咯吱……”
什么東西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