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就止不住了,我不停的朝著身后看,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暗處盯著我。
香囊已經(jīng)沒了溫度,冷冰冰的,可我還是緊緊攥著,現(xiàn)在只有它能給我?guī)睃c安全感。
是誰?
或者說,是活人嗎?
我的心臟砰砰直跳,精神疲憊到了極點,但還是不敢放松一點。
隱隱約約,我聽到了有腳步聲在身后響起,踩在葉子上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距離我越來越近。
我不敢轉(zhuǎn)頭,但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現(xiàn)在就在我的后面。
這種時候,還是在一片亂葬崗里,怎么可能會有活人?
不是活人,是什么?
我越想越害怕,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這種詭異的感覺在寂靜無聲的林子里被無限放大,此時我很想大吼一聲,可是我不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腳都站麻了,脖子后面?zhèn)鱽肀鶝鰶龅母杏X,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吹氣。
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懼,拔腿就跑。
還沒跑出去兩步,就感覺背上一沉,緊接著脖子好像被什么東西勒住了。
我伸手去扯,可什么都沒摸到。
但這種被勒緊的窒息感是騙不了人的,我就快要死了。
就在我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渙散的時候,耳邊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音。
我頓時感覺身上一輕,脖子上的緊縛感也不見了。
睜開眼睛,我看到了周先生一臉陰沉的盯著我看。
“你小子翅膀硬了,走還沒學(xué)會就敢跑了,我要是再來晚一點,你今天怕是得死在這!”
“周叔,為什么……”
周先生瞪了我一眼,沒好氣的問:“你小子是不是以為我要殺了你?”
我心虛的點了點頭。
周先生頓時就氣笑了,問我為什么這么覺得,是不是二嫂告訴我的?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說實話,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那個一直在幫我的人是不是二嫂。
“行了,你先跟我回去,還好天亮了,不然我也找不到你,以后如果你二嫂來找你,你就別相信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我疑惑的問:“二嫂是活人還是死人?”
周先生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說二嫂肯定是活人啊,要是死人根本不敢白天出現(xiàn)。
我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難道說“幫”我的一直都不是二嫂?
如果她是活人,怎么可能在棺材里拉我的手,又怎么可能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xiàn)?
周先生見我神色不對,問我怎么了,難道還有其他的事?
我點了點頭,這次沒有任何隱瞞,從頭至尾將所有關(guān)于“二嫂”的事都說了一遍。
說完后,我見周先生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說了聲壞了,村里恐怕還有別的臟東西,趁著二叔家鬧騰的時候出來作怪。
他讓我跟緊他,得趕緊下山,不然村里恐怕要出事。
下山的時候,我問周先生昨晚去哪了,為什么拿了把刀回來?
周先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反問我說是不是就因為這把刀,我就懷疑他了?
我羞愧的點了點頭。
他解釋說這把刀是從二叔家里拿的,因為二叔常年給村里殺豬,這刀常年沾染豬血,煞氣很重,對臟東西有很大的克制作用。
我們?nèi)藢Ω杜K東西先天就處在弱勢的地位,看不見,摸不著,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著了道。
但這臟東西也有怕的東西,比如陽氣旺和煞氣重的人和物件。
我接著問二叔不是常年殺豬嗎,殺豬刀都能對付臟東西,那為什么二叔還死了?
說到這,周先生冷哼一聲,說我二叔是自作自受。他不僅在家里供奉鬼佛,還養(yǎng)了個小鬼,最終害死自己,還害死了二哥,鬧得家破人亡。
我還是第一次聽周先生說起二叔家的事情,我原本以為二叔是被二哥氣死的,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我猜測二哥的死和二叔的死有著脫不開的關(guān)系。
尤其是在聽到我爹和周先生在院子里的對話后,更加確信這一點。
我還想繼續(xù)問下去,比如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娘和二叔原來的老婆都在生了我們?nèi)齻€月后就死了?
但周先生卻示意我別說話,低聲說了句:“村里出事了。”
剛進村子,就看到村里人都在往一個方向走。
我剛好看到李嬸經(jīng)過,攔住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李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半天沒說出個緣由來,最后憋出來一句:“我也不知道,一塊過去看看!”
盡管滿肚子疑惑,我還是得忍著,跟著李嬸來到了李二苗家的門口。
還沒進門呢,就聽到院子里有人在哭:“苗子啊,剛準備給你娶媳婦呢,你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rdquo;
我心里頓時一驚,難道說李二苗死了?
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掛在門口歪脖子樹上的李二苗。
他脖子上套了個麻繩,抻得老長,舌頭凸在外面,眼珠子外突,顯然已經(jīng)咽氣很久了。
有人上去問李二苗他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李二苗他娘抬起頭,看到了我,忽然朝著我沖了過來,嘴里還罵道:“都是你這個狗東西,如果不是你大半夜的把苗子找出去抬棺材,他也不會中邪!”
我沒有一點防備,猝不及防之下臉上被抓了兩道,火辣辣的疼。
還好旁邊的人挺多的,給硬生生拉開了,周先生把我護在身后,問道:“苗子他娘,你先別激動,說說怎么回事?”
李二苗他娘又瞪了我一眼,目光恨不得把我撕碎,但因為有人拉著,只能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等著我。
她說前天夜里李二苗被我找出去抬棺材了,昨天一早才回來,整個人萎靡不振,問什么也不說。
后來睡了一整天,就在昨天晚上,忽然又哭又鬧,說房間里有個女人。
但家里人找了一全,別說女人,連一個女人的物件都沒有。
一直折騰到天亮,老兩口也扛不住了,就閉上眼睛瞇了一會兒。
可哪成想,天剛亮就聽到李二苗的慘叫聲,等他們沖出去的時候,就看到歪脖子樹上這一幕。
李二苗他爹有心臟病,當場就昏了過去,他娘也沒好哪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個人也沒辦法把尸體弄下來。
她說如果就是因為我找李二苗半夜去抬棺,這才招惹了不干凈的東西,跟著他回來了。
說完,李二苗他娘喘著粗氣,一邊哭一邊罵,說他們家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日子全都毀了。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有一個女人在笑。
“咯咯咯……”
不只是我,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是李二苗在笑!”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人群迅速分開,圍城了一個圈,圈中間就是李二苗。
我也看清楚了,李二苗身子不停的抽出,下巴一張一合的,牙齒碰撞在一起發(fā)出咔咔咔的聲音。
明明是大白天,艷陽高照,我卻感覺渾身發(fā)冷,好像落到了冰窖里。
過了會兒,李二苗停下來了,尖叫道:“死……你們都要死!”
我感覺耳膜都要被刺破了,忍不住捂住耳朵。
喊完后,他的身體撲通一聲落在地上,腦袋還在繩子上晃晃悠悠的。
李二苗他娘直接就昏了過去,其他人也都臉色慘白,不停的往后退,把我和周先生給凸顯了出來。
我也想走,但是被周先生緊緊的拉住了手,說這東西是沖我來的,躲不掉。
一陣冷風(fēng)吹過,我打了個冷顫,感覺有什么東西摸了一下我的臉。
猛地轉(zhuǎn)頭,身后全都是村民,是誰摸的我?
周先生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問道:“怎么了?”
我說好像有誰摸了我一下。
周先生眉頭皺緊,左手捏了兩個印,說:“不應(yīng)該,這件事情有蹊蹺,他和你二叔家的那個不是一路子的。”
“還有人想要我死?”
周先生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這東西可不是人。”
我感覺腿肚子有些抽筋,可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情,膽子也大了不少,至少沒嚇得坐地上。
我問周先生我應(yīng)該怎么辦,為什么他們都想害我?
周先生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但今晚要回我二叔家一趟,去找找我二叔,或許他能幫我。
我聽了更加疑惑了,問道:“你不是說二叔想讓我給二哥當替死鬼嗎?”
周先生解釋說:“你二哥已經(jīng)死了,老趙家就你一根獨苗,你二叔要是不管,趙家可就絕后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忽然想我爹了,如果他還在,肯定不會看著我落入這幅田地。
周先生一眼就看出來我在想什么,說:“這些東西可都是沖著你爹來的,找不到他才找你。”
我又一次問周先生我年輕的時候到底是做什么呢,為什么這么多臟東西想害他?
“其實這件事……”
周先生話剛說了半截,忽然臉色一變,左手連續(xù)捏了四五個印,驚恐的說了句:“壞了,其他三個人也出事了!”
說完,他就從李二苗家沖了過去。
“周叔!”
我喊了一聲,緊跟在他后面。
來到了另一個抬棺匠的家里,周先生抬腳踹開大門,看到眼前的場景,我頓時就嚇傻了。
一具尸體吊在大門上,和李二苗的死狀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