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島咖啡廳中，燈光很昏暗，可能是商家刻意營造一種浪漫的氛圍，照在人的臉上，給人的感覺總有幾分詭異。

一個角落里，面對面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相貌清秀，身材頎長，女的非常漂亮，一頭精致的短發(fā)，更平添幾分俏麗多姿的神采。

“你就是楊厚吧？”

女孩子朱唇輕啟，曼聲道：“我叫宋曉艷。”

“嗯！”

楊厚略顯緊張的答應一聲，沒想到張嬸兒給自己介紹的女朋友這么漂亮，由衷地說道：“曉艷，你真漂亮！”

“很多人都這么說！”

宋曉艷得意地撇了一下猩紅的嘴唇：“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我是個司機。”楊厚支吾著說了一句。

“靈車司機，對吧？”

宋曉艷又是一笑，嘴角上揚一下：“我都知道，今天不得不來見一面，告辭了，對了，不用你結(jié)賬！”

宋曉艷裊裊婷婷的身姿，帶著一陣香味兒，好像還夾雜著一絲異樣的味道，在楊厚身邊掠過，結(jié)賬后轉(zhuǎn)身離開。

楊厚神情有些恍惚，也有點頹喪，第一次相親，就這么草草的結(jié)束了？

還不是因為自己的工作不行，讓人討厭。

可這工作自己也很無奈啊！

奶奶平時就嘟囔，說什么楊家祖?zhèn)骶褪歉蛇@一行的，給人看事兒，還說楊厚早晚也是這一行的人。

楊厚根本不信這些，上學成績也不好，高中畢業(yè)索性就去當了兵。

說起來也真奇怪了，回來之后，竟然被分配到殯儀館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但待遇不錯。

要是其他崗位還能好些，總有些額外收入，可因為楊厚會開車，這里缺少夜班靈車司機，直接就上崗了，根本沒什么油水。

怎么離開咖啡的，楊厚都記不起來了，直到肩頭被人拍了一把，還被嚇了一跳。

“小子，給我離曉艷遠一些，別動什么歪心思。”

一個戴著白色涼帽，露出下半邊臉的年輕人，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楊厚肩頭，冷冷地說道：“曉艷今天不得不來，早就是我的人了，已經(jīng)懷孕三個月，滾吧！”

年輕人說完，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楊厚并不怕他，要想動手的話，他絕對不是對手。

但楊厚沒有心思和他計較，在和自己較勁兒，也有點來氣。

宋曉艷確實漂亮，身材也好，就連紅色衣服領(lǐng)口露出來的肌膚都那么白皙，讓人想入非非的，可已經(jīng)懷孕三個月了，張嬸兒怎么還給自己介紹？

目光無意間瞥見，宋曉艷正在不遠處路燈下等著年輕人，兩個人并肩消失在楊厚的視線中。

來到單位，楊厚的心情也沒好起來。

和趙偉交接一下之后，還來到上面整容間旁邊的休息室看了看，算是忘年交的孫啟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這一夜還算不錯，只有一個下半夜去世的，和司儀龐道海一起去接了回來。

司機不管抬，那邊有家屬，龐道海有時候也伸手，回來之后，有專職的抬尸工，楊厚只管開車。

可能是工作環(huán)境的原因，本來開朗幽默的楊厚，和別人也聊不來，第二天晚上接班之后，又來到整容間旁邊的休息室。

今天孫啟政仍舊不在，倒是旁邊整容室的門咧開一道縫隙，透出一絲燈光，楊厚知道孫啟政可能在工作，信步走了過來。

“小楊，接班兒了？”

孫啟政是個快到六十的小老頭，非常和藹，此時正穿著白大衣，戴著口罩，一邊忙乎一邊問道：“怎么過來了？”

“這里不是也常來嗎？”

楊厚以往也常來整容室，笑了笑問道：“今天怎么了？”

“別笑！”

孫啟政忽然嚴肅地說道：“今天不一樣，在一旁老實等著！”

楊厚被嚇了一跳：“孫叔，今天怎么不一樣了？”

“因為這個死者！”

孫啟政很認真地說道：“三大陰行的規(guī)矩，你不懂！”

“三大陰行？”

楊厚還真不太懂這些，奶奶也常說，可一句也沒聽進去，倒是沒敢再笑：“孫叔，你忙你的，給我說一說。”

“仵作賤民劊子手，扎紙匠來通陰陽。”

孫啟政沉聲說道：“仵作在古時候，都是賤民或者奴隸干的，可不比現(xiàn)在的法醫(yī)，我也屬于這個行業(yè)的，劊子手不用說了，扎紙匠也不是現(xiàn)在的純生意人，古時候，白天做活人的生意，晚上做死人的生意。”

“?。?rdquo;

楊厚咧了咧嘴：“那今天這個死者怎么不同了？”

“三大陰行的人，就怕遇見三種人，俗話說，肉中肉來無頭身，一身紅色最難纏。”

孫啟政接著說道：“肉中肉就是懷孕的女尸，無頭身，以往指的是被砍頭的，現(xiàn)在也泛指橫死、尸首不全的人，一身紅，無非是紅色的衣服了，今天這個死者，占了兩樣，我不讓你笑，也是這個原因，怨氣很重的。”

楊厚聽得一知半解，但人往往就是這樣的，越是這么說，越想看一看，進來還沒坐下，順勢往前探了探頭。

“??？”

這一眼讓楊厚忍不住驚呼出聲，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宋曉艷？”

“小楊，別大呼小叫的！”

孫啟政又是一聲低喝：“尸體確實叫宋曉艷，你認識？”

“這······這是什么時候送來的？又是怎么死的啊？”

楊厚一邊支支吾吾地說著，一邊再次湊過來看了一眼，生怕自己聽得緊張，看花了眼：“這個人我昨天還見過，是張嬸兒給我介紹的女朋友。”

再看一眼，楊厚確認自己沒看錯，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梁，小嘴兒，短短的秀發(fā)，雖然是一具尸體，看起來還是那么俏麗。

尤其是嘴角，似乎有些微微上翹的弧度，和昨天臨走時撇了自己那一下，一模一樣，只是臉色微微泛起一層青黑。

但楊厚沒敢再看裸露出來的白皙肌膚，死者為大，總感覺有點不尊重。

倒是明白孫啟政為什么那么說了，宋曉艷穿著紅衣服，還懷孕三個月，正是其中的肉中肉和一身紅。

“這么說還真是巧了。”

孫啟政的神色略微緩和一些：“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她應該是液化氣之類的中毒死亡，時間不會太長。”

“唉！這么漂亮······”

“住口！”

孫啟政剛剛緩和下來的神色，再次凝重起來，轉(zhuǎn)身喝止：“你這小子，再沒個規(guī)矩，就去旁邊的休息室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