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保安護送著萬十一路返回秤鐸市,更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監(jiān)視........
待到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駛進云起別墅區(qū)時,萬十主動要求倆人下車,自己有能力驅(qū)車返回,而已是將萬十安全送達秤鐸市的倆保安也就沒有再繼續(xù)倔下去。
下車朝萬十深鞠一躬,卻沒想到這小子猛轟油門,揚起大量塵埃撲在二人身上,隨后揚長而去。
車駛過萬家別墅、駛過187號、駛過后門保安亭。
保安攔住這倆豪車,正要同萬十確認身份,見車窗緩緩降下,尬笑著,“萬少爺,您這是換了輛新車啊,果然藍皮小出租不比這豪車的勁兒吧?”。
見萬十沒有說話,臉上也帶著瘀傷,保安當(dāng)然也就不敢多言語,乖乖兒地開門為他放了行。
云起別墅區(qū)位于秤鐸市郊區(qū),毗鄰酷檔縣,僅一條車道的泊油路上,兩側(cè)梧桐成蔭,舒展了夏日炎炎,卻舒展不了萬十心頭的苦悶。
勞斯萊斯的致臻化境定制顯示屏上顯示著時間——10:30,
“別想了,像過去你每一次分手一樣,哥請你吃頓酒,緩一緩就好了”
“我說了,這次不一樣”,萬十猛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盤,知道哥哥是好心開導(dǎo),卻又期待著事有轉(zhuǎn)機,不愿就此罷手,“何家財力通天,肯定能搞明白事情真相的,況且...樂樂不是沒說分手、離別之類的話嗎?”。
“但愿如此吧......開車慢點兒,到了酷檔縣我給接風(fēng)洗塵,雖說地兒下,但真有你想不到美味和樂趣”
萬十嘲諷道:“哼,一大幫美女主播圍著你轉(zhuǎn),能沒樂趣嗎?”。
想必是聊到了哥哥不擅長的話提,那邊也就沒再會話,嘆了口氣,萬十猛蹬了一腳油門兒。
在五河省秤鐸市,兄弟倆能敞開了談?wù)勑牡娜?,就只有對方?......嘴上不說,心里的確想趕快見哥哥一面吧。
車臨近酷檔縣地界,狹窄的泊油路兩側(cè)滿是擺攤的商販,小小竹盤里盛放著紅彤彤的圓潤小果子,稍稍帶一點橙色,顯得可愛。
從前對這些個小玩意兒毫無的萬十竟鬼使神差地將車聽在了路邊,降下車窗,不待他開口詢問,臨近的一名中年男子便抓起一把果子,搖著蒲扇湊了過來。
“老板,買點兒櫻桃嗎?今天早餐剛摘的,您看還沾著露水呢!可甜了!”
萬十從中年男子手中挑起一顆櫻桃,借著穿過頭頂梧桐葉的斑駁陽光細細觀賞起來,紅中帶橙,陽光下如玉石如瑪瑙,其中果肉經(jīng)絡(luò)縱橫交錯,彷似那玉石珠子中的玉絮。
“這就是樂樂說過的櫻桃嗎?”,萬十在M國生活,見過的所謂櫻桃便是車厘子,僅從外觀來看,二者一個屬于大家閨秀濃妝艷抹型,而另一個則屬于可愛較小渾然天成型。
不知味道怎樣?
萬十將指間那顆小小的櫻桃擲入口中,果味微甜,酸則占了大半有余,或是因為小的緣故,口感也是模棱兩可,遠遠不及車厘子果肉的甜蜜和緊實。
但他只覺舌尖清爽,心頭也莫名覺著這小果子的可愛,像是在戀愛中長期經(jīng)歷高手過招的他,初次見到何樂樂這種女孩兒,真不知怎樣招架呢。
最后只能自嘲一笑罷了。
“哼”
“老板,一個沒味兒,您要不再嘗點兒?”
“直說吧,怎么賣?”
見萬十倒也直爽,那中年商販便拎了一大簍框過來,年輕人+好車+直爽=什么?
等于揮金如土!
酷檔縣不說人人家都有櫻桃,起碼所熟絡(luò)的親戚朋友里總是會有跟櫻桃沾邊兒的,那么路邊擺攤,售賣櫻桃的人,自然不是要將這櫻桃售賣給本地人。
賺,就是賺外地游客的錢。
“便宜,便宜,三十一斤,您開下車門兒,我給您放后邊兒”
萬十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清楚櫻桃行情,三十一斤算什么......
“放后邊兒吧”,說罷萬十從錢包里掏出五張百元鈔遞到老板手里,“差不多吧?”
十來斤櫻桃,賣出500,換做平時哪兒敢想,中年商販臉都笑成了花兒,下午少不了一場豪賭,說著,“得咧,那框我就放您車里了,您得空就換,不得空的權(quán)當(dāng)我送您”。
見那輛不知名但一看就很氣派的銀色汽車漸漸駛離,商販心中只期盼著一天能多接待幾個這樣出手闊綽的客人就好了。
忽而一陣疾風(fēng)拂面,路旁又停下一輛體格稍小的轎車,那男人主動降下車窗,夸張地探出半個身子,只見他戴著墨鏡叼著煙,開口即是一副市儈模樣,給人商販一種不好宰的感覺。
“怎么賣啊,這櫻桃?”
“十五一斤,您瞧好了,這櫻桃是今早剛摘的,可甜呢,顆顆都帶著山間的晨露”
“貴了”
何慎癟嘴,持煙手指扣住鼻梁上的墨鏡,斜眼看了看,也不怕煙頭把眉毛給杵著.......
“今早剛摘的?我剛看你抬了一筐上前邊兒那車呢,多少都得有十來斤吧,不僅起了個大早,這櫻桃的保濕也做得挺好嘛”
商販尬住了,對方說得在理,一大早能采摘多少櫻桃?再說此刻都快接近晌午了,晨露不得全蒸發(fā)了?
“嗨,您一看就是懂行的人,那您說多少一斤合適”
“就折中,給你個七塊一斤吧”
“得咧”,說著商販就拎著一籮筐櫻桃要放到何慎車里。
“誒誒誒,干嘛呢,就秤兩斤”
“?。?rdquo;,商販打量著何慎開的速騰,他不試車,只覺著黑色的汽車相貌平平,車主也就那樣,十幾塊的交易,扯那么半天,“果然車不怎么樣,出手也不行”。
何慎接過商販遞過的一袋子櫻桃,用手機支付了十四,“不懂車吧?”,順手給商販散了支好煙,一根煙便抵得上那袋兒櫻桃。
商販不識車卻懂煙,空心五角星,短煙蒂——大老九9+1,一盒兒100塊,一盒10支,其中唯有一支是空心五角星的設(shè)計.......
接到好煙,嫌棄何慎窮酸的商販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是啊,老板,我們這靠山吃山的,哪兒懂啥車啊,反正也買不上”。
何慎抽著煙,淡淡說道:“你可知道前邊兒那輛豪車得多少錢?”。
“好車是好車......一眼就能看出來,車主也是有錢人,嘿”,商販捂嘴一笑,湊近何慎并壓低了音量,生怕旁人聽到似的,“實話跟您說,那小子啊三十一斤買了十多斤呢”
“哈哈哈哈哈”,何慎笑著指了指路旁的梧桐樹,一直延伸到田野,幾百米開外的那根電樁,“那車都夠買從這兒到那根電樁間的土地了,他會缺買櫻桃的那點兒錢嗎?”
“???!真的假的,老板您騙我吧?”,商販一臉驚愕,見何慎肯定點了點頭,隨即驚愕轉(zhuǎn)為失落、記恨、惱怒。
“嘖,哎呀!”,他漲紅了臉,一邊兒跺腳一邊兒后悔方才為何沒多賣萬十點兒櫻桃,或是提高單價,“淦,今天本來是該發(fā)大財了”。
何慎發(fā)出訕笑,關(guān)上了車窗,驅(qū)車跟上萬十,隨手將那袋兒酸蓋過甜,甚至有些軟爛的櫻桃扔出窗外,喃喃了一句,“鄉(xiāng)野之徒”。
打小在何家、商場摸爬滾打,待人待物方面兒可以說是已經(jīng)超過了現(xiàn)任家主何玉謙,更別提不諳世事的何樂樂與狂放不羈的何笑笑了。
但可惜的是,何家家主的位置向來是嫡傳繼承,哥哥死了弟弟接,弟弟掛了弟弟的子嗣接,以此類推,怎樣都安排不到他這個旁系這兒來。
萬小壬想借何家力量來奪回森萬象集團的產(chǎn)業(yè);何慎又未嘗不想借韓笑笑的力量搏一搏這何家家主的位置呢?
富裕之上還有權(quán)勢,金錢在他們眼中早就成了數(shù)字罷了,享受本該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兒,帶不來任何快感。
難道像那為幾十斤櫻桃沒賣,少掙了幾千塊的黑心商販一般?農(nóng)忙而作,農(nóng)閑則賭博玩樂,說著平凡可貴的屁話,在小牌館兒揮霍著幾十塊帶來的刺激?
何慎要的是更高的站位,更開闊的眼界,更大的權(quán)勢。
多高?一人之下!并非那何玉謙之下,而是在韓笑笑之下!
多開闊?同韓笑笑一般,一眼看盡山川河流,一眼洞悉世事人心!
多大的權(quán)勢?足夠他快意恩仇,讓作為萬家遠親的老爸,揚眉吐氣自證萬家人身份;讓作為何家贅婿的父親,父憑子貴,不再在家宴上坐在最外那桌。
而要實現(xiàn)這一切就必須仰仗一個人——萬小壬,既從萬小壬口中得知韓笑笑死亡,那么韓笑笑通曉人心的秘密和韓家壬字門的消息便只能以萬小壬為突破口了。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人,二十年過去了,誰還是曾經(jīng)那個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