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青穿著睡衣,趿著拖鞋,從宿舍樓急匆匆跑下。
宿管大媽告訴她,有個叫陳正的男生,正在校門口等她。
秦青青有點慌,這么晚了,第一次為了一個男生,不管不顧地下樓。
在藝術(shù)館遇到陳正,她就覺得這名字熟悉,后來和蘇櫻一說,她才知道,陳正便是老筆墨街對上楹聯(lián)的人,那張背影的高清彩信,還存在她的相冊中。
臨近校門,秦青青特意攏了攏頭發(fā)。
“有事嗎......陳正同學(xué)。”為了看起來鎮(zhèn)定一些,她壓低了聲音。
“我剛好過來,順便看看你......”
隔著鐵門,陳正將一袋芒果干遞了過去。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猜的,女孩子都喜歡。”陳正笑了笑。
在上一世,兩人窩在沙發(fā)上看韓劇的時候,他喜歡嗑瓜子,秦青青喜歡嚼芒果干。
“秦青青,你相信緣分嗎?”
秦青青努努嘴,這套路都用老了。
可她不知,這世界上真有妙不可言的緣分,她和陳正,曾是相濡與沫的夫妻。
“或許有,我今晚想吃芒果干,然后你就送來了。”
“秦青青,我聽說你想去花旗國學(xué)畫畫對嗎?”
“已經(jīng)在申請了,應(yīng)該是下半年會過去。”說出這句話的事情,秦青青覺得心里有點悵然若失。
陳正沉默,重活一世,他可以猜到電腦桌的銷路,可以猜到城西老佛爺?shù)钠鍞?shù),卻偏偏猜不準,他和秦青青之間的時間線變化。
攔著?不讓她去?
憑什么?
就憑她現(xiàn)在對你偶有好感么?
時間很急,他必須以一個嶄新的姿態(tài),站在秦青青面前。
“晚上別吃太多芒果干,會干渴。就順路來看看你,我走了。”陳正轉(zhuǎn)身。
“哦。”
陳正已經(jīng)走出了十幾米。
秦青青咬了咬嘴唇,開口喊了一句,“回家小心??!”
陳正沒有回頭,擺擺手。
秦青青并不知道,沒有回頭的陳正,此刻已經(jīng)雙目泛紅,鼻頭發(fā)酸。
上一世每每他加班晚了,總會收到一條秦青青的微信。
回家小心啊。
這是一句妻子對丈夫的叮囑,很普通,但在現(xiàn)在,兩人的距離,隱隱的,是那么遙不可及。
當(dāng)然,陳正不會放棄,重生的最大意義,于他而言,便是和秦青青重新結(jié)為夫妻。
......
趙天建受的傷并不重,休養(yǎng)兩天之后,陳正接了他出院。
至于部門的人,應(yīng)該是收到了某種信息,不再找趙天建做筆錄。
那天原本要搬出去的,可惜因為陳婉的事情,一度耽擱了,沒辦法,陳正兩人,只得重新回去校園。
“阿正,那個嶺南人很危險。”趙天建咳了兩聲,嘶啞開口。
在城西老佛爺那邊,提到嶺南人的時候,老佛爺明顯有點躊躇。
“放心吧,我解決了。”陳正回道。
用了最壓軸的一步棋,若是沒能解決,他現(xiàn)在真的沒辦法了,只能和趙天建雙雙離開淮城。
“陳正,幾天沒見,咱們一起去食堂吃飯。”王元波不知哪兒湊過來,攀住陳正的肩膀,神色訕然,“天建受傷了?我?guī)湍悖蹅冏呖煨?rdquo;
陳正冷笑,他不會相信王元波會有這么好心。
不用猜他都知道,那個嶺南人肯定還在校門口旁邊等著他。
不過,陳正還是選擇相信老佛爺。
一局殘棋辦一件難事,向來是老佛爺最大的口碑。
王元波興奮得很,遠遠的,他就看見嶺南老板黃昌劍,帶著兩個手下,站在淮北大學(xué)門口。
頭上的傷微消,還纏著紗布。
“黃老板!我把陳正帶來了!”王元波忽然小跑幾步,聲音洪亮。
淮城不少人都知道,就在這幾天,黃昌劍放了風(fēng)聲出去,將陳正帶回來的人,會有一份酬勞。
黃昌劍冷冷盯了王元波一眼,擺了擺頭。
一個手下像揪小雞一樣,將王元波揪到一邊。
淮北大學(xué)里外,不少人都圍過來,想看看陳正會被揍得多慘。
王曉婷站在人群中,眼神厭恨,“他死定了。這種沒有腦子的農(nóng)村仔,愣頭愣腦的。呵呵,一想到當(dāng)初他跟我表白,我都覺得惡心!”
沒有人覺得陳正能平平安安走入校門。
黃昌劍揉了揉被砸破的頭,臉色很不好,邁著步子,慢慢往陳正走去。
跟在后面的手下,也吐掉了嘴里叼著的香煙,掰著手指骨節(jié),表情猙獰。
“呵呵,看吧,陳正死定了!”王曉婷得意之極。
她不敢看電視上動物世界的血腥場面,一只小兔兔被獅子撲咬了她會難過,但如果是陳正這種和她不對付的人,看起來就很舒服,被打得越重,她越舒服。
兔兔是可愛的,而陳正不可愛,是可恨,敢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罵她!
被揪到角落里的王元波,也興奮得臉色通紅,他有些遺憾施小虎沒有在場,否則的話,這種場面該買兩罐啤酒碰一下的。
一句話,陳正在他們眼里,已然是半個死人。
嶺南人黃昌劍走得很緩慢,一邊走一邊抬頭,看著對面的兩個年輕人。
和友人喝酒時,他說過很多諸如“猛龍過江”的話,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夸大其詞罷了。
淮城西,有位老佛爺,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他害怕了。
他有點猜不透陳正和那位老佛爺?shù)年P(guān)系。
“誰讓你掰手的!”黃昌劍忽然大怒,轉(zhuǎn)身對著自己不可一世的手下,就是一踹。
打架之前,都先掰手指骨節(jié),不然就是扭脖子,這預(yù)言了雙方準備拼殺一場。
手下很委屈,不是說一直都要找茬兒嗎?
黃昌劍緩了緩神色,陰郁著臉,咬了咬牙,“陳小兄弟,咱們不打不相識。”
聲音很小,但在場的不少人都聽到了。
這......明顯是要放過陳正了。
這個結(jié)局,雖然在陳正意料之中,不過還是舒服地松了口氣。
“黃哥,我妹妹不懂事兒,改天我請酒賠罪。”陳正也平靜道。
至始至終,他覺得自己都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做事,往往要留一線。
黃昌劍沒答話,冷冷掃了一眼,往自己豪車里鉆去。
全場的人,瞬間大跌眼鏡。
按著事情發(fā)展,應(yīng)該不是這樣啊,這個陳正,明明要被人打死打殘的。
王曉婷氣極,重重往地面跺了跺腳。
原本準備看戲的王元波更急,一時忍不住開口,“黃老板,你的頭都被打破了?。〔挥洺饐幔?rdquo;
黃昌劍臉色憋紅,我能報仇嗎!城西老佛爺親自打來的電話,你懂個屁。
“把他的嘴堵上!”黃昌劍指著王元波喝罵。
手下很盡職地一踹,立馬將王元波踹得摔倒在地。
全場的人更驚了。
陳正被打的戲沒看成,倒變成王元波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戲份了。
“阿正,你做了什么?”趙天建也很好奇。
短短一天多,陳正是怎樣扭轉(zhuǎn)局面的,有點不可思議。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黃昌劍剛剛好得罪人了。”
有些東西,是不能讓趙天建知道的。
不過,他覺得有點虧欠趙天建,兩人賣電腦桌合賺的六萬多,匯給了陳婉四萬,到現(xiàn)在,只剩下兩萬多了。
上一世的時候,他偶有空暇,會經(jīng)常瀏覽一些貼吧。
有個假命題很有意思——穿越十年之前你會做什么?
大多的答案,無非是瘋狂購入比T幣,或者躋身房地產(chǎn)。
這一切,需要太多的資金,而且極不穩(wěn)定。
太長遠的投資,若是重生后的時間線崩塌,根本來不及抽身而出。
陳正想做的,是在有效的時間里,做最有效的投資。
時間很急。
秦青青在下半年,沒有出現(xiàn)奇跡的話,就會離開淮城,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