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銳你看看你自己,多大一個人了什么事都做不好,為什么會把工作丟了?不就是閉上眼睛睡一覺的事情嗎?”
我冷笑了一聲反唇相譏,“我不是你,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為什么這么生氣,可能是痛惜楊思思不潔身自愛終于被人羞辱街頭,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被卷入了這么丟臉的事情里。
楊思思無力的耷拉下肩膀,靠在墻上傷心的望著我,“我不做這些……我們怎么在這里生活下去?歡哥不在了,除了我誰還能照顧你?”
“為什么這就是為了我?我是很感謝你和歡哥,可是遇到你們之前我一個人也好好的活過來了。”
“你那叫活嗎?歡哥撿到你的時候你都快餓死在路邊了!”她的眼中不斷升起霧氣,最后霧氣化作了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那的確是我最昏暗、艱難的時候,我做什么都背,無論是打工還是擺攤,都弄不出個穩(wěn)定的結(jié)果。我沒有想到,難得一次與楊思思之間敞開心扉的交流,竟然是以這種爭吵的形式。
我知道她對我好,可一想起她以前的經(jīng)歷,一想起剛才那猥瑣男人的那句‘她敲背技術(shù)可有一套了’簡直就像吃了只蒼蠅一樣惡心。
“讓你做那些下三流的活才能讓我活下去,我寧愿去死。”原本我想表達自己對她的在乎之意,可話一出口卻好像變了味。
她也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
楊思思抖動著肩膀,眼淚終于不爭氣的劃落下來,她指著門口用顫巍的聲音道,“滾……我不想看見你。”
我咬了咬牙奪門而出。
……
爭吵過后人總要回歸理性,此時我的心空落落的。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一個女孩子,被人當(dāng)眾羞辱街頭這樣的事她心里也肯定不好受,我不應(yīng)該將氣撒在她頭上。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向楊思思道個歉時,手機忽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我也沒在意,只當(dāng)是垃圾短信,畢竟這個年頭大家都習(xí)慣于用微信了。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了微信提示音,我打開一看,有人請求添加好友。
我端詳了一下對方的頭像,是個女孩子。通過驗證后,她立即發(fā)來了一個害羞的表情。這種套路我見多了,于是我回了過去“小姐我們直接點吧,你那茶葉多少錢一噸?”
她回了一個黑人問號過來。
“那就是新開的葡京線上皇家賭場?對不起我不賭博的。”可能是看對方頭像可愛,也可能是現(xiàn)在有點空虛,我竟然有了聊天胡扯的閑心。
“你再猜。”
我想了半天,最后問道“是什么新套路嗎?”
她發(fā)過來一個捂嘴偷笑的表情,“謝謝你昨天救了我。”
原來是湯斕!我一時心中有點雀躍,“是你啊,舉手之勞。你身體怎么樣了?”
“嗯,挺好的。你可以來看我嗎,我想見你。”
我足足把這條短信看了十多遍!嗯哼?想見我?想見我是什么意思!我迅速回憶起那天晚上,撩開她頭發(fā)時的瞬間驚艷,心跳突突的加重了兩下。我立即使勁安慰自己:陳銳!別多想,人家只是出于禮節(jié)想要當(dāng)面感謝你。
可是!她為什么不說‘我想當(dāng)面感謝你’而是說‘我想見你’??。「嬖V我為什么!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丘比特那該死的小混蛋一定已經(jīng)把我射成了刺猬!我甚至都忘了回她的信息。
“你在干嘛?現(xiàn)在不方便過來嗎?”
“方便方便!馬上就到!”
“我等你。”
這三個字再次直擊我的靈魂!在一旁大爺大媽們看智障般的眼神中,我連蹦帶跳飛野似的沖出小區(qū),偶爾奢侈了一把打了個出租車,直奔醫(yī)院。
一路上我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可我越是著急就越覺得這出租車開的慢,最后甚至都覺得它靜止了一般,我催促司機道,“師傅你能開快點嗎?”
“怎么了,怕見不上最后一面?”
呸呸呸,這崽種怎么說話的呢。
漫長的十分鐘后抵達了醫(yī)院。我在門口買了一束鮮花和一籃水果,在住院部大樓下等待電梯。可那跳動緩慢的數(shù)字再次讓我發(fā)愁,于是我干脆進了安全通道,一步三四個臺階直接飛奔上了十七樓。
到了湯斕的病房前,我再三確認房號,隨后穩(wěn)定了一下呼吸,敲響房門。
“誰呀。”里面?zhèn)鱽砼⑶宕鄲偠穆曇?,如潺潺流水般動聽?/p>
“我,陳銳。”我在心中默默檢查自己的回答,聲音飽滿,不失磁性,非常滿意……靠,我在干嘛?
“嗯,來啦。”隨之而來的是下床走動的拖鞋聲。
片刻,病房門的被打開了,一臉?biāo)仡伒臏珨坛霈F(xiàn)在我面前,不施粉黛亦傾國傾城。她穿著一身藍色條紋的病服,一頭齊肩的中發(fā)烏黑柔順,比齊的劉海下鼻梁挺直,如水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充滿了靈性。
她個子中等,一米六五的樣子,在我面前需要抬起頭。
“你就是陳銳?哇,你好高哦,有一米八?”
“一米吧?”
她“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此刻她的臉色比昨天晚上紅潤了很多,還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好可愛哦。
我醉了。
她用手背抿了一下嘴,側(cè)過身給我讓開,“快進來吧。”邊說邊欠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顯然受到過非常正統(tǒng)、正規(guī)的禮儀教導(dǎo)。
我提起拎著東西的雙手,向她微微一欠身,算是回禮。湯斕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臉上笑意更濃。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里面干凈整潔不說,還有沙發(fā)、電視機、寫字臺,衛(wèi)生間也是出奇大,顯然是給有身份的人準(zhǔn)備的特護病房。
我撕掉花束的包裝,將它插在床頭的花瓶里,然后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湯斕給我倒了杯水。
“謝謝。”接過水杯時有意無意的觸碰到了她的指尖,細膩溫潤……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猥瑣。
她應(yīng)該是屬于那種蠻活潑的女孩,在我對面坐下后就閃著雙眸一個勁的打量著我。
“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我笑的風(fēng)度翩翩。
“沒什么啦,比想象中的好不少。”她笑的意味深長。
“呃……身體覺得怎么樣了?”
“好多了!”
“對了,你怎么會有我的號碼?”
“上午交警來過了,我跟他要了你的號碼。”
“哦,難怪。”
隨后,我們便陷入了一陣讓人惶恐至極的尷尬中。原本我們就不曾有過交集,即使要聊天也找不到方向。除了普通的問候之外,就沒有什么可以說的了。
湯斕絞盡腦汁,最后終于找到了一個不太有營養(yǎng)的話題,“對了,你在這邊念書,還是在這邊工作呀?”
“高中畢業(yè)我就輟學(xué)了,然后出來……闖蕩。”
“為什么呀?現(xiàn)在念大學(xué)很容易呀。”
“窮唄……”
“那你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
“之前在車貿(mào)店做銷售,昨天被開除了。”
“啊……為什么開除你呀?”
“估計是總監(jiān)覺得我太帥,搶了她的女客戶吧。”
“噗,哈哈……”
話題一打開,氣氛就輕松了。在我有意無意的試探下得知,林佳豪是她的青梅竹馬,他們兩家很久以前就交情不淺,并且她們湯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是林佳豪父母給的。
“對了,聽說昨天晚上他差點把你打了,我代他向你道歉。”湯斕滿臉歉意的向我道。
差點把我打了還是差點把我打死?不對,應(yīng)該是差點被我打死才是。
“沒事,年輕人嘛火氣大一些。”
這時,一陣怪異的聲音突然在這間靜謐的病房里響起,我尋找著聲源,最后眼睛直直的盯著湯斕的肚子……她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捂著肚子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不能紳士一點嗎?”
“也不見得你淑女了呀。”
“你還說!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問我,想吃什么。”
我啞然失笑,“好吧,你想吃什么?”
“肯德基!”湯斕兩眼放光似乎對這傳說中的食物非常向往。
還好留了幾張毛爺爺,夠這片子折騰一頓下午茶的了。我打開手機點餐問她要什么,忽而聞到一陣清香,她居然直接坐到我旁邊把身體湊了過來,盯著我手機屏幕看。我頓時有點心猿意馬,寬松的病服下少女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
湯斕用她的肩膀推了我一下,立即將我拉回現(xiàn)實“發(fā)什么呆啊,快點呀。”
“哦……呃,你剛說要什么?”
她白了我一眼,仿佛懶得再復(fù)述一遍“算了,點個全家桶吧,我連晚飯一并吃了。”
我嘴角一抽,這一發(fā)呆直接把老婆本給發(fā)沒了?我趕緊下單,生怕這片子又突發(fā)奇想要加點什么料,連棺材本都要讓我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