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蕭徵等一行人出了大殿。
“蕭大人,蕭大人,皇上有請。”張公公小跑過來,躬身對蕭徵說道。
“好。”
張公公向人群中張望了一下,口中道,“今兒個小侯爺又沒過來么?”
“許是又病了。”
張公公笑了笑,“咱們這位小侯爺可是三天兩頭的生病,皇上想他想的緊呢!罷了,蕭大人這邊請……”
蕭徵微微點頭,跟著張公公去了偏殿。
“微臣叩見皇上。”
“蕭大人快快請起。”走過來急切要讓蕭徵起來的是一位十二歲的少年,他就是如今的皇上,姜醒之。
先帝身體孱弱,英年早逝,身下就一位皇子兩位公主,這皇位自然是要讓姜醒之來繼承了。
少年雖然著了龍袍在身,但難掩稚嫩之氣,身形略顯的有些單薄。
“謝皇上。不知皇上召微臣過來,有何事?”張公公引著蕭徵坐下,他腰身挺直,端坐在那里,問道。
姜醒之也在椅子上坐下,面上有些難色,頓了一下道,“今日對于楚國一事的定論,朕知道是你們幾位肱骨大臣一致的意思。可是朕聽聞,聽聞母后似乎不是這個意思。朕是怕……”
“皇上不必?fù)?dān)憂,此事既然已經(jīng)有了定論,太后便不會再干涉。”畢竟還是年輕,新帝登基,他沒有絲毫的羽翼,這朝堂的局勢,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局外人而已。大小事宜,不是王瑾儀首肯,就是幾位攝政王商議決定,他不過如同傀儡一般。
“是么?”姜醒之似乎還有些不敢確信,“朕,朕只是擔(dān)心母后她會不開心。”
關(guān)于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蕭徵不好多說,看姜醒之似乎有點擔(dān)心的樣子,便又道了一句,“太后若是有什么異議,微臣自會去說明。”
聽到這句話,姜醒之如釋重負(fù),“真的嗎?那朕就放心了,有蕭大人出面,母后一定不會再說什么。”
蕭徵起身,理了一下衣袖,“那微臣告退。”
“蕭大人,你,你知道王玠他怎么樣了嗎?朕好幾日沒見到他了……”姜醒之站起身問道。
蕭徵余光看到旁邊擺著一個壺,小皇帝喜好投壺,這滿朝皆知,而王玠在這方面正好頗有造詣,所以小皇帝時常拉著他一起玩。
“微臣不知。”
姜醒之聽完有些失望,又道,“朕聽說他病了,朕要不要派個御醫(yī)去給他看看?”
蕭徵回道,“小侯爺?shù)牟?yīng)該沒什么大礙,倒是皇上莫要荒廢了學(xué)業(yè),多閱讀古籍,學(xué)一學(xué)為君之道。”
像是一個挨了長輩訓(xùn)斥的孩子,姜醒之微微垂頭,道,“朕知道了。”
蕭徵退下之后,張公公上前寬慰道,“皇上不必難過。蕭大人也是為了皇上好。”
姜醒之看著殿外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問道,“你說他是真的為了朕好嗎?”
“皇上說什么?老奴沒有聽清。”
“沒事沒事,朕說著玩。好啦,朕要去看書啦,不能再讓蕭徵督促朕。”
張公公喜笑顏開,“皇上英明。”
而另一邊,傅明勰一腳剛踏出大殿,就被一個宮女給叫到了一邊。宮女是王瑾儀身邊的貼身宮女,名叫斷月。
傅明勰跟著斷月到了御花園,王瑾儀正坐在一棵大樹底下,有宮女正在為她剝著新鮮的荔枝。
“微臣見過太后。”
“不必多禮了,趕緊坐下。”
“謝太后!”
傅明勰心里有點七上八下,朝堂楚國的事剛定下,王瑾儀就將他喊了過來,也不知道意欲何為。
朝堂的局勢誰都明了。先帝突然駕崩,皇帝年幼繼位,朝堂政權(quán)一部分落在了先帝立下的三位攝政王手中,一部分便落在了太后王瑾儀手中,親后派官員眾多,其中不乏王瑾儀父親以前的門生。
“傅大人可喜歡吃荔枝?這是快馬加鞭送來的,傅大人要不要嘗一嘗?”
“微臣不敢,謝太后。”
王瑾儀吃了一顆剛剝好的荔枝,慢條斯理的吐出一顆核來,由宮女接著。她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笑著說道,“這素來貪嘴的都是女人家,哀家就是好吃些。”
傅明勰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些汗,不知道這王瑾儀到底是何意。
“傅大人不必緊張,哀家喊你來也不過是敘敘家常。”善于觀察的王瑾儀早就將傅明勰的緊張看在了眼里。若沒有柳如惠的提攜,他哪做得到今日戶部侍郎的位置,不過是個無用之人罷了。
“是,是!”
“哀家聽聞傅大人兒孫滿堂啊!兩個女兒都嫁的不錯,兒子也是有所為,如今在太常寺里當(dāng)職是不是?”
“是,微臣多謝太后的關(guān)心。承蒙皇恩浩蕩,我傅家過得還算不錯。”
“哀家記得你府中還有一位未出閣的小姐吧?”因為傅卿卿從不受寵的緣故,外界極少有人知道,還有傅卿卿這么個五小姐。
“是,的確還有一位未出閣的女兒。”
“她今年多大年紀(jì)了,叫什么名字,可曾許配人家了?”
“家中小女名叫傅沅沅,年芳十六。小女頑劣,尚未許配人家。”
“十六了,真是花一般的年紀(jì)啊!也是該到了婚配的年紀(jì)了。哀家這里有個合適的人選,不知道傅大人可想聽一聽?”
王瑾儀今天喊他來竟然是為了傅沅沅的婚事,這讓傅明勰完全想不通。
“太后請講。”
王瑾儀對著身邊的宮女說道,“不必剝了,哀家吃的夠了。多留一些,過會兒給傅大人帶回去,讓他府上的夫人小姐也吃上一些。”
“多謝太后。”
“不用客氣了。這往后啊,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
傅明勰心中不解,只聽王瑾儀道,“哀家啊,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傅大人教出來的女兒,個個品行端莊,哀家呀不用見都覺得好。傅大人知道,哀家有個不成器的弟弟,襲了父親的爵位,整日的游手好閑,沒個正形。這前幾年雖然娶了那么一個妻子,可那人根本也管不住我這弟弟。所以,哀家也就自私了這么一回,不知將你家這個小女兒許給哀家這弟弟,你可愿意?”
事情遠(yuǎn)不是王瑾儀說的這般云淡風(fēng)輕。
這王瑾儀的弟弟王玠,大名鼎鼎的信陵候可是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傳言他風(fēng)流不羈,還在家中養(yǎng)了三千面首,堪稱古往今來第一人。娶了個妻子五年了,無所出,并不是那女子的問題,而是王玠他根本沒碰過她。都說這王玠是個實打?qū)嵉臄嘈洹?/p>
不過是仗著他的身份,加上太后這一層關(guān)系,沒有人敢當(dāng)面戳穿而已。
這太后擺明是要讓傅沅沅往火坑里跳,莫不是他何時得罪了太后?傅明勰心中焦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沒等傅明勰表態(tài),王瑾儀又補充道,“傅大人放心,這沅沅嫁過去絕對不是個妾。哀家定讓她與原來那位夫人平起平坐,不會委屈了她。”
王瑾儀把話說得滴水不漏,傅明勰無從反對,只是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此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什么事了,傅大人就先回去吧。改明兒將沅沅帶進(jìn)宮讓哀家瞧瞧。哦,對了,聽說過幾日是你的壽辰,哀家也會讓我那弟弟備上一份壽禮的。”
“謝太后,微臣告退!”
傅明勰提著一盒子荔枝焦慮的出了宮。王瑾儀嘴角蕩起一個笑意,不知道那人知道她指了這門親事,該如何去想。
王瑾儀想起昨兒個派人跟著蕭徵的人回來告訴她,那頂轎子后來在傅府門口不遠(yuǎn)處停留,隨后轎子里鉆出來一個妙齡女子從傅家的后門進(jìn)去。蕭徵看上的要娶的人,自然不會是傅家的一個丫鬟,那便只有傅明勰未出閣的女兒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