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卿從出生開始就是個悲催的娃,是個庶出的老小不說,偏生在她五歲那年,母親便因病去了,從此她便是這府里最不起眼的小姐,連這府里的夫人柳如蕓養(yǎng)的一條寵物狗都不如。
十四歲那年,門口來個算命瞎子,偏要說傅家有個邪物,不久便要害的傅家家破人亡。正方夫人柳如蕓立刻將這算命瞎子請進了府里,瞎子左走走,右走走,嘴里念叨,手指捏來捏去,最后雙指一指,便說邪物就在那個方位。好么,那最偏僻的院子,便是傅卿卿所在的地方。
柳如蕓氣的牙癢癢,但畢竟傅卿卿還算是傅家的小姐,沒有多發(fā)作?;撕眯┿y子,讓人在家做了好幾場法事,才算求了一些心安。
但傅卿卿在家一日,總不能讓柳如蕓徹底安心,于是借著傅卿卿已經(jīng)十六歲這個年紀,便要替她說一門親事,早早的將她嫁出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傅卿卿這邪物的名聲早就傳了出去,還有誰敢大著膽子上門提親。但好在她爹傅明勰是當朝的戶部侍郎,過了幾日,還有幾人上了門,但傅卿卿躲在門后面一看,嚯,那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棗??!
“聽說今兒個又有人上門提親了。”艷陽高照,傅卿卿干脆爬上了房頂,一朵荷葉蓋在了自己臉上。沒一會兒,便睡著了,這不便被兩個丫鬟的聲音給吵醒了。
“是嗎?是個怎么樣的?俊俏的公子哥,還是個缺胳膊少腿的老大爺?”
“噗。”丫鬟笑出聲,道,“你這人,怎么就光顧問人長相了?”
另一個丫鬟煞有介事的說道,“這要是年輕俊俏的,自然是來找三小姐來提親的。這若是……”
“若是什么?”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自然是來找我們那位五小姐啦……”
“就你知道的多。”
兩人說著便哈哈一笑。
自己是這府里的笑話,傅卿卿早就習慣了。尤其是坐實了她是個不祥之人的頭銜之后,府里的人不僅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是開始討厭她了。
或許隨便嫁個人,所有人都安心了吧。
可是她自己呢?委屈的過一輩子嗎?和她的母親一樣?
傅卿卿將臉上的荷葉一把拿開,自己坐了起來。什么樣的歪瓜裂棗她都不嫁,至少她該嫁個“正常人”啊!
正在這時,她看到前頭院子里的老嬤嬤過來找她。遭了,看來這次來的又是缺胳膊少腿的。
傅卿卿趕緊從屋頂上下來,撒腿就跑。
“站住,給我抓住她,快,別讓她跑了……”老嬤嬤看到傅卿卿,立刻大喊了起來。很快幾個家丁便跟著傅卿卿追了過來。傅卿卿一路狂奔,從后院的小門跑了出去。可她畢竟是個姑娘家,腿上不比那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快,眼見著快要追過來了。
跑,往哪里跑?躲,該往哪里躲?
傅卿卿突然看到前頭有一頂轎子,而里面下來個人朝著跟前的小酒館進去了。
傅卿卿眼珠子一轉,便也朝小酒館跑去??伤龥]有跑進去,而是趁人不注意,一下子就鉆進了轎子里。傅卿卿想,他們定然以為她跑進了小酒館里,料想不到,她躲在轎子里。以防萬一,傅卿卿直接鉆進了里頭的凳子底下。
外面半天沒什么動靜,傅卿卿想著該從底下爬出來了??纱藭r突然感覺上頭一重,像是有人進來坐下了。
完蛋!
傅卿卿驚出一身汗。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了。
這還了得!
傅卿卿探出半個腦袋,抬眼往上一看,便看到一張十分俊俏的臉,只是這臉看起來十分的冷,讓人不寒而栗的冷。玄色的衣裳,更是襯的他十分威嚴。
“你,這是要去哪里?”傅卿卿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人眼眸低垂,看著她,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一個弧度,“你就打算這么和我說話?”
傅卿卿這才意識到,這人端坐在轎子里,兩條腿跨著。而她正好在他的胯下……
額……
傅卿卿從里頭爬了出來,準備站直身子,轎子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穩(wěn)。傅卿卿一下子就趴在了那人的懷里。
這一舉動,已讓轎外的人眼色微變,多了幾分警惕,鞘中的劍隨時待發(fā)。
雙手壓在他的大腿上,因為蜷在下邊時間有些長,她腿腳還有些麻,一時間沒能站起來。
“姑娘素來都是這么和男子親近的?”男子涼涼問道。這姑娘是傻還是蠢?
被男子這么一說,傅卿卿驚得收回了手,臉上頓時通紅。
“對,對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的。”傅卿卿漲紅了臉看著那人。
男子看著傅卿卿的臉,通紅的臉,軟軟糯糯的感覺,突然想捏一下。
這是什么念頭?男子輕咳一聲,道,“你為何在此?”
“我……我正準備下去呢!”出門在外,還得留個心眼,誰知道這人是誰呢,看著倒不像是個善茬。
男子倒也沒攔她。
此時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外頭有人說道,“爺,傅大人家到了。”
傅大人?
傅卿卿眨了眨眼,“是侍郎府家的那位傅大人么?”
男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她,“你倒是知道的多。”
繞了一圈,自己怎么能又自投羅網(wǎng)呢?
傅卿卿想也不想,把男子的雙腿一掰,又鉆了進去。隨即又探出半個腦袋,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我還得在這待一會兒。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男子微微一怔,這丫頭好像很怕這位傅大人。
見他沒有多說,傅卿卿把頭縮了回去。男子出了轎子,理了一下衣袂。
“爺,里頭……”白止是他身邊的護衛(wèi),武功高強。他早就察覺到轎子里還有旁人,只是爺不說,他也不好多問。要知道,一個小毛賊,對爺來說,不值一提。
男子一揚手,白止便退后一步不再做聲。
男子抬眼看了一眼大門之上的牌匾,剛要抬腳,便見另一位著白衣的翩翩少年策馬而來,那是他府上的護衛(wèi),白洛。
“爺,宮里頭來人了。”不用想,他也知道來的是誰。
“人在哪?”
“就在郊外的涼亭。”
“那便去吧。”
男子說完,便走回到轎子跟前,彎腰進去。他沒有急著坐下來,而是看著自己的凳子,微微皺眉。停了一下,男子微微彎下身,直接將布套掀開。
那小人兒竟然蜷在里頭睡著了。像一只小貍貓一樣。
傅卿卿不知道,在他跟前的是何等的人物。而她若是稍微有一點不敬,估計已經(jīng)成了他手中的亡魂了。偏生,她還能沒心沒肺的睡得這么香甜。
男子微微揚唇,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該笑,又將笑意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