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冷薇聽到楚子羽說的話,頓時臉色鐵青,又耍起無賴。
“得意什么?陳劉兩府慷慨解囊,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是你這個廢物讓他們這么做的?呸!”
楚子羽怒視著蕭冷薇,三老爺生怕自己女兒吃虧,急忙岔開話題。
“大嫂,就算有了陳劉兩府的棉花,織造局也頂多能再支撐半個月,無非是茍延殘喘罷了。半個月過后,又該如何?”
伯爵夫人剛高興沒有多長時間,又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臉色陰沉下來。
身為貴族,她還是要顧及臉面的,說道:“楚子羽,你還嫌麻煩不夠多,要添亂嗎?我不想聽到你說話!二叔、三叔,咱們進府吧,莫要在街上胡攪蠻纏。”
眾人重又回到大堂里,蕭冷薇像一只發(fā)怒的小母雞,一直瞪著站在角落里的楚子羽。
楚子羽早就習慣了自己在府中的遭遇,很自覺地閉著嘴,像老和尚入定一般。
三老爺已經(jīng)鐵了心要分家了,不給眾人開口的機會:“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要么答應司馬府的條件,要么坐以待斃吧!我還是那一句話,今天必須分家!”
“對,分家吧,你們不去好言相求長風,不答應他提出的條件,我們可不愿意被伯爵府拖累。”蕭冷薇擺弄著孔雀翎大氅說。
楚子羽實在忍受不了她的囂張勁頭,冷哼道:“分就分,怕你不成!”
“這可是你說的,咱們現(xiàn)在就寫字據(jù)!大嫂,府上的人已經(jīng)開口同意了,可不是我們強逼的,不必再浪費口舌。”三老爺抓住楚子羽的話柄,咄咄逼人。
以前他何曾將楚子羽當作伯爵府的人?只是如今能利用他的話,堵住伯爵一家的嘴巴。
伯爵夫人氣得歪了嘴:“孽障,孽障啊,不說話會死,是不是?來人,把這個混賬東西關(guān)到柴房里去,餓他三天!”
蕭冷憶也是怒不可遏:“楚子羽,你幫什么倒忙?我這輩子真要毀在你手里!”
家丁們知道又有整治楚姑爺?shù)臋C會,奔進來二話不說,押著他走了,關(guān)進陰暗破敗的柴房里。
三老爺父女倆不依不饒,最終逼得伯爵夫人命周管家寫出分家字據(jù),簽了字之后拍拍屁股走人,當真無情無義。
蕭冷薇猶自忘不了在背后給楚子羽捅刀子:“這可怪不得我們,要怪就怪楚子羽吧,誰讓他做主呢?冷憶姐姐,你嫁了這么一個好丈夫,真是好福氣!嘻嘻,不過我可不想學你,我的夫君也絕對不會是楚子羽這樣的窩囊廢!”
蕭冷憶差點氣昏了頭,眼前起了黑暈,竟想不起該如何應對蕭冷薇的冷嘲熱諷。
三老爺父女倆走了,蕭冷遠起身說:“既然三叔家簽了字,我們也要……”
“嫂子,陳劉兩府送來棉花,我想織造局肯定忙不過來,我們?nèi)フ湛匆幌隆?rdquo;二老爺急忙打斷兒子的話,拽著他離開伯爵府。
出了府門,蕭冷遠不解地問道:“父親,你這是何意?難道我們不該趁機與伯爵府劃清界限嗎?”
二老爺搖著頭,意味深長地說:“我總覺得事情另有蹊蹺,看一看再說。今早你姨父來告知我,楚子羽去了醉仙樓,還有恒運錢莊的大掌柜陪在他身邊!”
醉仙樓是伯爵府的一處產(chǎn)業(yè),二老爺在里面安插了親戚,所以得知了楚子羽的動向。
大堂里冷清下來,伯爵夫人母女倆相對哭泣。蕭冷弘沒心沒肺地說:“楚子羽的日子又要不好過了,有好戲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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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陳劉兩位大富豪在伯爵府門口鞠躬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江都城,成了人們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談資。
司馬長風聽聞此事,頓時驚得下巴要掉,隨即騎上馬前去找這兩人問個明白。
這一次在陳府門口,輪到司馬長風吃了閉門羹,陳府下人對他的態(tài)度來了個翻轉(zhuǎn),直言陳老爺不見客。
“姓陳的,膽敢欺我!”司馬長風忿忿不平,驅(qū)馬去劉府。
沒想到劉老爺做得更絕,他竟然早已離開了江都城,遠遠躲到外地,說是有一樁大買賣要打理,可能一兩年之內(nèi)也不會回來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司馬長風抓狂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去了未來的老丈人家打聽消息,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嘴巴又合不上了。
三老爺卻得意洋洋地說:“賢婿莫慌,陳劉兩府的棉花微不足道,伯爵府的危機仍舊沒有解除,他們會哭著喊著來求你的!”
蕭冷薇笑嘻嘻地邀功:“長風,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已經(jīng)與伯爵府徹底分了家,你看這是分家字據(jù)。”
司馬長風看了幾眼字據(jù),心情平靜了不少,在桌子上砸了一拳,重又恢復了志在必得的狠毒之色。
“等著吧,我已經(jīng)死死掐住了伯爵府的命門,不怕他們不會束手就擒!”
接下來的半個月內(nèi),蕭冷憶去找了五次司馬長風,想要好好談判。
她吃了一次閉門羹,碰了兩次軟釘子,還有兩次當場氣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實在沒轍了。
更可氣的是,司馬長風不斷加大籌碼,棉花價格要到了十兩銀子一石,織造局的股份竟想占據(jù)九成!
無奈之下,蕭冷憶想起了淮安侯次子顧平之來,不顧自己大家閨秀的臉面,寫了一封信向他求救,不料卻是石沉大海音信全無。
蕭冷憶覺得伯爵府兇多吉少了,江南地界的棉花全部被司馬府所壟斷,難不成真要將世代經(jīng)營的織造局拱手讓人嗎?
與母親商議,母女倆莫衷一是,拿不出主意。
伯爵夫人只會扯著嗓子咒罵楚子羽:“都怪這個掃把星,把人得罪光了!咱們伯爵府要是敗落了,你就寫休書趕他出府,不,不能便宜他,讓他跟著咱們受苦受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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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羽在柴房里關(guān)了三天,也餓了三天。多虧他修煉了《陰符經(jīng)》,有神功護體,竟沒被餓壞,甚至還生龍活虎。
在這半個月中,他仍舊過著遭人白眼的贅婿生活,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盼望著恒運錢莊大掌柜的消息。
這一天傍晚,大掌柜終于派人來見楚子羽,還帶來了一封信。
為了避人耳目,楚子羽與來人躲在伯爵府角門處,他一邊看信,一邊聽那人說話。
“楚姑爺,大掌柜讓我告訴您,一切都安排好了,船隊到了碼頭啦,非常順利,明天就可以撒網(wǎng)下釣鉤了。”
楚子羽看完了信,情不自禁喜上眉梢,搓著手連叫三聲“好”,而后將信撕得粉碎。
“回去告訴大掌柜,讓他按照計劃進行,死死咬住司馬府,最好生吞活剝了!”楚子羽語氣發(fā)寒。
送走來人,楚子羽興奮地奔進府中,前去找蕭冷憶。他要提前知會一聲,讓她高興起來。
“娘子,娘子,我有一個好消息……”
楚子羽推門而入,卻驟然呆住了,原來蕭冷憶正在房中沐?。?/p>
只見她坐在浴桶里,青絲如同瀑布飛散開,面紅如潮。
房中水氣蒸騰,朦朦朧朧,平添了幾分意趣。
蕭冷憶美得不可方物,她正值青春年少,平日里修煉武藝,身材萬般曼妙,仿佛天仙下了凡塵!
成親大半年,這還是楚子羽頭一次見到蕭冷憶這般情景,心頭一蕩,血氣翻涌。
“哎呀,你干什么?”蕭冷憶驚叫起來,整個人慌忙縮進了浴桶中。
雪兒也回過神,拿起雞毛撣子劈頭蓋臉打過來,一邊驅(qū)逐出楚子羽,一邊大喊:“登徒子,臭不要臉的家伙!來人啊,來人啊,有臭流氓闖進小姐房中了!”
“你不要亂喊,誰是臭流氓?”
楚子羽哭笑不得,看見自己的妻子在沐浴,難道犯法了?
但他也怕惹上麻煩,當即飛速逃回自己房中,想起蕭冷憶的樣子,露出癡迷陶醉的笑意。
翌日清晨,周管家果然歡天喜地報告了一個大好的消息:“夫人,大小姐,聽說從北方來了一個客商,帶來好幾十條船的棉花,要在江都城找買家呢!”
“真有此事?”伯爵夫人難以置信。
再三確認過后,她因為太激動,聲音都發(fā)顫了:“天可憐見,天可憐見哪,咱們伯爵府有救了!快去請二老爺和冷遠過來,咱們得派人去見客商。”
二老爺和蕭冷遠聽聞此事,也是又驚又喜。
在趕往伯爵府的路上,二老爺交代兒子說:“如果能買到足夠的棉花,伯爵府就會重新站起來。你要把握住這一次機會,主動請纓去跟客商談判,立下此等大功,以后伯爵府才會更加器重你!”
蕭冷遠的野心又蓬勃而生,靖寧伯命不久矣,伯爵夫人與蕭冷憶乃是一介女流,堂弟蕭冷弘平庸無能,掌控伯爵府大權(quán)的機會就在眼前。
至于楚子羽,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還有此人的存在!
來到大堂里,聽見楚子羽說:“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見客商,與他洽談生意。”
“大言不慚,輪得到你出面嗎?你安心當你的小白臉,吃你的軟飯就行。人家一個大商人,要是知道咱們伯爵府派出一個廢物女婿與他見面,還會跟我們合作嗎?”
蕭冷遠大聲羞辱楚子羽幾句,鄭重其事地說:“我本來就在織造局管事,理應由我去!”
說完之后,不等伯爵夫人發(fā)話,他招呼著周管家出了府門,直奔碼頭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蕭冷遠和周管家灰頭土臉地回來了,他們無精打采,看樣子是無功而返。
“說話,到底談得怎么樣了?”伯爵夫人如坐針氈。
蕭冷遠張了張嘴巴,終究不好意思開口。
周管家如實回答:“啟稟夫人,我和冷遠公子沒見到客商的面,人家不讓我們上船,我們在碼頭上吹了好長時間的冷風。”
楚子羽噗嗤一笑,蕭冷憶瞪了他一眼,問道:“這個客商真是奇怪,明明是來江都城找買家的,可為何不見客人呢?”
蕭冷遠臉上更加掛不住了,嘴里嘟嘟囔囔,但沒人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周管家拱手說:“客商說了,他只跟伯爵府的蕭大小姐談生意,要是……要是楚姑爺能一同前往,再好不過!而且回來的時候,我看見司馬公子正火急火燎往碼頭趕,多半得到了消息,要搶先與客商做成交易。”
楚子羽挑起眉頭,暗想:“魚兒咬鉤了!”
“什么?”伯爵夫人驚呼一聲,急忙吩咐道,“冷憶,不能耽擱了,你親自去見客商,不惜一切代價買到足夠的棉花!”
蕭冷憶想起前不久蕭冷遠嘲諷自己牝雞司晨,如今見他碰了釘子,心里很高興,自然當仁不讓。
“我也去!”楚子羽跟著蕭冷憶往外走。
“你去干嘛?想添亂嗎?”
“客商可說了,他要見我!”
蕭冷遠聽到楚子羽這一句話,忽而覺得胃疼,抱著肚子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