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湘雪的阿姨,從小把她帶大。
汪君是我的遠房表妹,隔著幾個村的。”
萬君?
韓湘雪母親原來叫汪君?
“你知道組織嗎?”
幾乎不假思索對方點點頭。
“這次來就是為了解開這個結的,三十年了,困了兩代人了。”
吳媽媽深深嘆了一口氣,眼神里藏著深深的悲傷。
若不是那個該死的組織,汪君的命運就會南轅北轍。
不會嫁給韓湘雪父親,更不會有后來發(fā)生的事兒。
可以說,徹底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那年,汪君只有十八歲,一個女孩子最美好的年華。
她向往外面的世界,不愿意一輩子窩在山村里。
于是,她辭別父母出去闖蕩。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總之五年后她回來了。
一身珠光寶氣,儼然成了富家小姐。
我和她關系最好,再三追問下,她說出了那個秘密。
她初到大城市,起初的日子并不好過,直到遇到一個人。
那人是一個制藥商,研制出了一種新藥,據(jù)說能令力量大增。
但是這藥有一個弊端,會令生長停止。
那人要她去推廣這藥,她不肯,她害怕。
她覺得這是毒藥。
后來耐不住對方的威逼利誘,她跟著他混了。
就這樣,沒幾年就發(fā)了,衣錦還鄉(xiāng)。
越來越多藥物流入市場,組織也應運而生。
后來,咳咳……”
韓湘雪連忙給吳媽媽拍背,順氣。
她是吳媽媽一手帶大的,和她相處的時間比父母都更多,自然感情也最深。
“那種藥,秦軒肯定也服用了。
他肯定也知道這個組織?”
葉傲喃喃自語著,陷入了沉思。
腦子里有點亂,感覺越來越多的結解不開。
“你,你怎么知道秦軒?”
“你,你也知道秦軒?”
“秦軒的藥是我給的,他是秦重的兒子,但不是親生的。”
秦重?原來秦軒的父親叫秦重?
“等等,有點亂。
秦重,韓君商,還有我父親都是組織的人嗎。”
“你父親?”
吳媽媽眉頭皺緊了。
“啊,你是葉傲,葉昭然的兒子嗎?”
葉傲點點頭。
果然,她是知情者,看來對父親也蠻熟悉的。
“你,你娶了韓湘雪是不是?”
“是!”
“好!總算有一件好事了。
當年韓君商和葉昭然情義深重,迫不及待給兒女許下了娃娃親。
沒想到,多年后他們含恨離去,沒有福分看到你們在一起。”
吳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擦拭著眼淚。
“韓君商,葉昭然,還有秦重都是組織的人,而且是主心骨。
但是真正的核心實際是掌握在汪君身上,因為她才掌控著藥。
后來,秦重不想做了。
但組織紀律森嚴,一旦涉入其中,除非死否則絕無退路。
為了警告秦重,組織派人撞死了他的妻子。
秦重很害怕,躲到了葉家,想借由葉昭然的勢力躲過這一劫。
當時秦軒只有七歲,那個孩子敏感早熟,他能感覺到父親的恐懼。
秦重勸葉昭然也退出,想借由葉家勢力一舉反了組織。
葉昭然不肯,猶豫不決,怕為葉家招來殺身之禍。
秦軒聽到了兩人的爭執(zhí),第二天秦重失蹤了。
于是他認為是葉昭然出賣了自己的父親,然后假惺惺裝好人收養(yǎng)他們兄妹。
他拒絕葉家人所有的示好,任仇恨在心中澎湃著。
直到他刺傷了葉昭然,葉家呆不下去了。
他離家出走了,他四處拜訪名師,想有朝一日報仇雪恨。
但是,那些厲害的高手都不肯收納他。
他為了讓自己變強,輾轉找到了我。
那會兒汪君得了一種怪病,整日臥床不起。
她把東西給了我,自己則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
他是打著父親的旗號來求藥,我當時并不知道秦重已經(jīng)出事兒了。
汪君走得太匆忙,很多事情來不及交代清楚。
于是我給了他幾粒藥,沒想到他服用了。
力量大增,卻變成了一個不會長大的怪物。
丟失藥算是重大過失,上面追究責任,韓君商為了庇護妻子一手攬下了。
一個月后,他命喪黃泉,尸骨未全。
汪君受此打擊一蹶不振,連湘雪也顧不上了。
她想為丈夫討回公道,更想找回尸骨讓他入土為安。
就這樣,他們失蹤了,韓湘雪被韓川撫養(yǎng)長大。
這件事對我打擊很大,我由此得了失心瘋。
直到去年才慢慢恢復。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韓湘雪,這個可憐的孩子,都是我的過失害了他們一家啊。”
吳媽媽說完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和韓湘雪抱頭痛哭著。
葉傲靜靜看著,心里早已掀起悍然大波。
他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復雜,牽涉甚廣。
當年父親并沒有出賣秦重,都是秦軒心胸狹窄誤會了父親。
多年后他回來,肯定是以告密作為籌碼,逼父親自殺。
真是,太可恨了!
這一刻葉傲眼里積起千年冰霜。
怒火,一觸即發(fā)!
“吳媽媽,我媽呢,她到底找到我爸尸骨沒?”
“唉,孩子,你可一定要停住啊。
其實,你媽在離開后不久就死了。
她作為藥的掌管者,被上面的人偷偷在體內(nèi)注入了一種毒素。
一種慢性毒素,可以輕而易舉要她的命。”
韓湘雪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身形搖搖欲墜。
幸好葉傲一把摟住了。
隨即他安排魅影帶吳媽媽和韓湘雪回房間休息。
……
星云閣。
秦軒露出了真面目。
堂堂正正站在沈建面前。
沈建拼命壓抑住驚訝。
但手腳還是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他這一生閱人無數(shù),見過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兒。
但唯獨沒有見過這種人。
明明是小孩身材。
卻周身散發(fā)著瘆人的氣息。
“呵呵,很驚訝吧。
其實我已經(jīng)三十歲了。
我是長不大的人。”
秦軒淡淡地說道。
稚嫩的面孔上掛著絲絲冷笑。
看上去很不協(xié)調(diào)。
長不大的人?
這世間真有這種人嗎。
沈建不敢問,更不敢正視著對方。
他老是覺得那目光似刀如劍。
分分鐘能刺穿人的五臟六腑。
秦軒的眼神凝重起來,望向窗外很遠的地方。
多少年了,他在黑暗里茍且活著。
呼吸新鮮空氣,似乎于他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兒。
忍辱負重了這么久,現(xiàn)在也該揚眉吐氣了。
雖然,日子已經(jīng)不多了。
那種藥的確是神奇無比,但是也有弊端。
壽命最多二十年。
算起來,他從十歲服用,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到極限了。
滅了葉傲全家后,很快就會和地下的親人團聚了吧。
無數(shù)次他捫心自問。
悔嗎。
怨嗎。
答案是不悔。
只有無盡的怨和恨!
都是葉昭然膽小怕事,出賣父親保全自己。
那么,葉家就注定會下地獄。
“那個,您喜歡吃什么菜品,我叫人安排。”
沈建只感覺四周的空氣越來越寒冽。
隨著這小孩的目光起伏著。
他害怕了,他不敢呆在這兒了。
于是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不用!
我已經(jīng)吃不了東西了。”
哈哈,大限將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倒計時了。
跨出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不過無所謂,只要能報仇。
他似乎就是為報仇而生,他的血液里時刻充斥著那玩意兒。
“退下吧!
把這封信交到葉家。”
沈建如獲赦令,連忙逃離了有他在的地方。
“哈哈,他終于來了,來了。”
葉傲捧著那封信狂笑起來。
自從家庭發(fā)生變故后,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暢快淋漓的笑了。
“爸,媽,馬上我就能為你們報仇了。
這一天,你們等得太久了吧。”
吳媽媽站在一邊,眼神里流露出復雜的情緒。
“我要去,我必須在場!”
城郊廢棄修車廠。
秦軒,葉傲對視著。
這是兩人第一次這樣對立。
以真實的身份。
“哈哈,你真笨,要不是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你請的那幫廢物現(xiàn)在還找不到我呢。”
“這么說,你是故意的?”
“是啊,游戲該結束了。”
這時吳媽媽忽然沖了出來。
“鉤子!小鉤子!真的是你嗎?”
秦軒嘴角微微顫抖著,臉上有一絲動容。
多少年了,他幾乎忘記了這個小名。
他出身卑賤,他不配擁有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媽就叫他鉤子。
“阿姨知道,你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但是,你錯了,你真的大錯特錯了。
葉昭然沒有出賣過你父親,組織的力量何其大,對待有叛心的人何其殘忍。
他的死,你母親的死和葉昭然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呸!我憑什么相信你,你想為葉家開罪辦不到!”
瞬間秦軒的眼神又變得寒冷似冰。
吳媽媽連忙從隨身坤包里取出一封信,信封已經(jīng)泛黃了。
“你看,這是當年你父親給葉昭然的信,誰是誰非一看便知。”
漸漸地,秦軒的身體顫抖起來。
眼淚,緩緩從眼眶滑落。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嗎。
付出了這么多年的歲月,活得如同一條狗,原來竟然冤枉了好人。”
噗!
一口鮮血從嘴角噴出。
染紅了地面!
含恨而終!
三天后。
墓碑前。
葉昭然的忌日。
葉傲和韓湘雪抱著鮮花,后面跟著吳媽媽。
三人在墓碑前久久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