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
洋人街,是全市最熱鬧的街區(qū),寫字樓林立,人流川流不息,男的西裝革履,女的套裝長裙,時尚的氣息撲面而來。
偶有跑車咆哮而過,卻絲毫沒能引起人們的注視,似乎他們對此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倒是在馬路邊的一個青年男子,吸引了他們的目光,路過時紛紛回頭。
不是因?yàn)榍嗄昴凶幽堑断靼愕奈骞?,帥氣的臉龐,健碩修長的身軀。
而是在這樣一個入冬的季節(jié),男子居然穿著大褲衩小背心,撇著一雙拖鞋,頭發(fā)蓬亂,對著眼前的高樓四處張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簡直是鶴立雞群。
“這么冷的天穿成這樣,這是神經(jīng)病吧?白費(fèi)了一副好皮囊。”甚至有女生路過時暗自嘀咕。
李浮圖似乎渾然不覺,盯著眼前的高樓自言自語,“是這里了吧!”
言罷,他快步穿過旋轉(zhuǎn)門,向電梯方向走去。
“先生!先生!請留步。”
嗯?
李浮圖回過頭,滿臉不解地看著追過來的前臺小姐,眼前一亮,“你叫我?”
他被驚艷到了,眼前的女孩子就像一朵還未綻放的花蕾,散發(fā)著芬芳,吸一口讓人身心愉悅。
“先生!歡迎來到至雅集團(tuán),請問有什么能幫到您的嗎?”前臺小姐微笑著說。
李浮圖納悶了,那么多人進(jìn)進(jìn)出出她不攔,偏偏攔著他了。
很快,從其怪異的眼神中,他找到了答案。
不由啞然失笑,“你好!我是來找辛藜芪小姐的。”
“您認(rèn)識辛總監(jiān)?”
前臺小姐一副懷疑的眼神,“請問有預(yù)約嗎?”
“沒有。”李浮圖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但是,老公來看老婆,應(yīng)該不用預(yù)約吧。”
“???”
前臺小姐滿臉的問號臉,完全一臉懵。
“我是她未婚夫。”李浮圖淡淡地說。
“什么?”
前臺小姐徹底驚了,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珠子圓瞪。
“辛藜芪是我的未來老婆,怎么了?”李浮圖完全不能理解,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過往的人聽到這話,同樣被驚得一愣一愣的。
“先生!請您自重,這里不是鬧事的地方。”前臺小姐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消失。
眼前男人這身行頭,加起來恐怕都買不到辛總監(jiān)半邊袖角,還未婚夫?
她工作了那么久,連辛藜芪跟男人出去約會的消息都沒聽說過。
未婚夫?簡直是無稽之談。
李浮圖皺著眉頭,苦笑連連,“我真是她未婚夫,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問她。”
“不用了,請你離開,不然我叫保安了。”前臺小姐想都沒想,冷冷地說。
當(dāng)她三歲小孩嗎?打電話上去,不就相當(dāng)于找罵嗎?
“你打這個電話,可能會被罵,但是你不打這個電話,可能你會失去這份還算體面的工作。”李浮圖依舊掛著淡笑,深邃的目光中,沒有半分慌亂。
前臺小姐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看對方一臉鎮(zhèn)定,她動搖了。
“好的!請您稍等。”
雖然她是一萬個不相信,眼前男人這副窮酸樣,會是集團(tuán)最高話事人的未婚夫。
但對方說的有道理,打個電話弄錯了,大不了被訓(xùn)斥兩句,萬一……
“這里是前臺,轉(zhuǎn)辛總監(jiān)線。”前臺小姐拿起座機(jī),懷著忐忑的心情撥通了電話。
“有事?”嘟嘟好幾聲后,電話里頭傳來冰冷的聲音。
“辛總監(jiān),有人找。”
“你怎么回事?有預(yù)約讓他上來,沒預(yù)約讓他預(yù)約,還用我教你嗎?”電話里的聲音如同萬年冰窟里掉落的冰渣子。
“不是,他說是您的未婚夫。”前臺小姐小心肝都快跳出來了。
“呵……我真的拜托你動動自己腦子,好了,讓程秘書告訴你怎么做吧!”
前臺小姐臉都白了。
“告訴她,我叫李浮圖。”李浮圖適時在旁邊提醒道。
地上有螞蟻爬動,他都能聽到一清二楚,何況這么大聲的通話。
“他說他叫李浮圖。”前臺小姐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傳話了。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辛總監(jiān)!您在聽嗎?”好一會沒回應(yīng),前臺小姐小心翼翼地問。
“讓他上來。”
掛了電話,前臺小姐抬起頭,看向李浮圖的目光徹底變了,那小嘴大得能吞下兩顆雞蛋,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種眼神,就好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我可以上去了嗎?”李浮圖等了好幾秒,才笑容可掬地問。
“當(dāng)然!當(dāng)然!”
前臺小姐忙不迭地說,“最頂層總監(jiān)辦公室,您請。”
李浮圖挑了挑眉,“你看,我沒騙你吧,有些事情需要試著大膽嘗試。”
說罷,揚(yáng)長而去。
這次一路上暢通無阻,頂著一路上異樣的眼神,直接來到頂樓。
剛剛走出電梯,一個盤著頭發(fā),穿著職業(yè)套裝的風(fēng)情女子微微低頭,那兩座山峰簡直是拔地而起。
“您好!我姓程,叫程阮,是辛總監(jiān)的貼身秘書,請問是李浮圖李先生嗎?”
李浮圖點(diǎn)點(diǎn)頭,心底暗暗感嘆,這個公司的美女不少啊。
就前臺小姐和這位程小姐的姿色而言,哪怕他閱女無數(shù),也給打至少八分以上,甚至九分,比那些頂級明星模特也不逞多讓。
“這邊請。”說話間,程阮率先開路。
一路上作請手勢時,女人不斷回頭打量,那眼神似乎想要把他看透。
大樓很大,七拐八彎走了好一陣子還沒到。
“我臉上有花嗎?”李浮圖忍不住問道,覺得有些好笑。
“辛總監(jiān)第一次邀請男人到她的休息室。”程阮站定,聳聳肩,“我只是好奇這個男人有什么魔力。”
“那你看出點(diǎn)什么了嗎?”與美女交流,對每個男人而言,都是一段美麗的時光。
“聽真話還是假話?”程阮嘴角微微上揚(yáng)。
李浮圖攤攤手。
“一無是處。”
程阮上揚(yáng)的嘴角變成了冷笑,“到了,您請。”
李浮圖搖搖頭,只能報以苦笑,推開門閃身進(jìn)入。
一眼掃過,這布置比五星級總統(tǒng)套房還要奢侈,有健身房,放影廳,會議室,陽臺外還有全景泳池。
“你就是李浮圖?”
聲線空靈,如山溪過澗,如出谷黃鶯,即使此刻顯得有些生硬,但仍讓人心神為之一蕩。
李浮圖回過頭看向門口,接下來的一刻,他的瞳孔猛的收縮。
恍惚間。
他仿佛看到了阿芙洛狄忒走下了奧林匹克山。
也只是片刻失神,李浮圖很快重新泛起淡笑,“我就是。”
這就是她的未婚妻——辛藜芪。
“要喝咖啡還是茶?”女子穿著高跟鞋噠噠地走過來,那條玉腿在牛仔褲的包裹下,盡顯線條美感。
“白開水就行。”李浮圖順勢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
一臉玩味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他從她的身上品味出了強(qiáng)勢,非常強(qiáng)勢。
“喝水。”
辛藜芪端水過來坐在其對面,看著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那雙搖擺的腿,微微頻眉。
“謝謝!”李浮圖也不客氣,端起來輕抿。
“不冷嗎?”
“還好,中東那邊這個時候白天還算暖和,過來得有些急,就沒換衣服。”李浮圖如實(shí)相告。
“坦白說,當(dāng)我聽到我爺爺跟我講,我訂了娃娃親,我很震驚。”
可能辛藜芪覺得寒暄太形式化,索性跳過,直奔主題。
亦或者,她根本不想知道這個男人的任何事情,沒錯!任何事情。
“我覺得還好。”
男人的不上道,讓辛藜芪眉頭皺得更深,深吸一口氣,她直接攤牌道,“我是不可能跟你結(jié)婚的。”
“為什么呢?”李浮圖疑惑地問。
慢條斯理的樣子,一副很無所謂的態(tài)度。
這讓辛藜芪心里很不舒服,她拒絕這門婚事,他不是應(yīng)該失落嗎?甚至是當(dāng)場崩潰。
他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難道自己不夠美,魅力不夠大?
真是豈有此理。
“這個問題問得好。”
辛藜芪把那絲不舒服壓下,端起咖啡吹了吹,接著說,“你覺得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沒關(guān)系,我遷就你。”
聽到這句話,辛藜芪剛到嘴邊的咖啡,差點(diǎn)噴出來。
她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比她想象中更難纏,更不要臉。
“我真的不想傷你的自尊,但是我不得不說實(shí)話。”
辛藜芪放下咖啡,頓了頓,“我!至雅集團(tuán)總監(jiān),未來的繼承人,身家少說也過百億,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公司在我的帶領(lǐng)下,這幾年市值已經(jīng)翻了一倍,請你告訴我,你是做什么的?”
“我就是一走道的,賺些辛苦錢。”李浮圖極其認(rèn)真地說,“這樣倒好,反正我也不想努力了。”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辛藜芪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萬萬沒想到,這人可不是不要臉,而是極其無恥。
她現(xiàn)在很納悶,她爺爺當(dāng)年是怎么了?怎么會幫她和一個無賴訂婚呢?
完全忽略了當(dāng)年她和他都在玩泥巴呢,哪里能未卜先知一個人長大了會不會成為無賴。
如果李浮圖有讀心術(shù),知道辛藜芪這么想他,那他會覺得該委屈的那個人是他。
其實(shí)他倆壓根就沒有什么娃娃親,一切都從黑市懸賞令說起。
李浮圖這個名字,沒有幾個人認(rèn)識。
可是“死神”這個稱謂,足以讓無數(shù)一方梟雄,商賈巨富聞風(fēng)喪膽。
“死神過處,血流成河,要你三更死,絕不會留你到五更。”
這句名詞,是人們對“死神”的唯一評價。
沒有人知道“死神”長什么樣,人們只知道“死神”是世界上僅有的四大紫金殺手之一,出道八年,三百六十一懸賞人。
卒!
從未失手,從未露面,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這次完全就是一個偶然。
到了李浮圖這種級別,基本上沒人出得起價錢,更沒人請得動,高處不勝寒,再加上他已經(jīng)厭倦槍林彈雨,想要遠(yuǎn)離江湖紛爭。
所以他決定回國,只是非常湊巧地看到了黑市一個普通懸賞令,不知道當(dāng)時是未泯的良心作祟,還是想要積陰德。
他鬼使神差地又接了懸賞令的反向任務(wù),保護(hù)懸賞人。
黑市規(guī)矩,一旦頒下懸賞令,殺手接任務(wù)以后必定是不死不休。
如果懸賞人得知自己被懸賞,也可以出雙倍價錢,請求保護(hù)。但這種反向任務(wù)一般殺手可不敢接,面對不知道幾路人馬的追殺,就算有能耐的殺手都得掂量掂量,弄不好把自己折進(jìn)去了。
李浮圖就這樣稀里糊涂地來到了魔都。
懸賞人家屬,也就是辛藜芪的爺爺,并不想讓自己唯一一個孫女惶惶不可終日,要求秘密保護(hù),為了更方便日夜貼身,就編織了娃娃親上門入贅這個借口。
客戶的要求,李浮圖當(dāng)然沒有理由拒絕。
所以,那個該委屈的人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