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個(gè)裹著一層透明的膜的腦袋,它、它就像火葬場里,我看到的那個(gè)張順。
我慌張的捂住口鼻,用力的向后掙脫,但我被它死死抓住,根本動(dòng)彈不了。
而且,那顆腦袋上,忽然睜開了一雙眼睛,一下一下眨著透明的皮膚,我感覺下一秒就能蹦出血來。
我的胃里不斷的痙攣,我忍不住就要吐出來。
“婉清姐,怎么辦?”我渾身顫抖,向婉清姐求救。
我想,我當(dāng)時(shí)想,他們差不多是同道中人,應(yīng)該——婉清姐應(yīng)該能有辦法解決他吧?
可是我沒聽到婉清姐應(yīng)我,我一扭頭,婉清姐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摔倒在地上,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tuán),那樣子像是一個(gè)人被扔到了冰窟窿里。
我心里突然就不安起來。連婉清姐都變得這樣,那我可不就完蛋了?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人病了,我或許還能想想辦法,這鬼……
我心里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其實(shí)我心里隱約的明白,婉清姐真的并無害人之心。從我遇到柔柔,看到她和老王那一幕,我后來就有點(diǎn)明白,那是女鬼的一貫伎倆。
婉清姐說等有緣人,大概也是想吸吸陽氣這么些意思,只不過她心地善良,始終做不了這種惡事。
這么想著,我心里頭更急了。聽說人死之后鬼魂就會(huì)踏上黃泉路,徘徊在人間的,都是還有心愿未了的。
婉清姐還沒說她的心愿呢。我可不能就讓她這么痛苦的走了。
我不經(jīng)意的瞥向小騙子的腦袋,那腦袋耷拉在一邊,兩眼外翻,嘴巴緊閉。
我真想伸手一把給他把頭摁回去??蛇@時(shí)我才發(fā)現(xiàn),小騙子的手抓我的肩膀的力量更大了,我疼的脖子上開始冒汗。
我左右晃著身子,左手不停的找機(jī)會(huì)想去摁他的頭。這個(gè)東西實(shí)在太奇怪,我就想他是不是帽子戴不上了,裹著層膜就跑出來了。
但是哪有我想的這么簡單,我連他的腦袋都碰不到,因?yàn)槲乙惶?,他掐我的力道就加幾分?/p>
“小九,別亂動(dòng),別讓他的指甲刺破你的皮膚,否則你會(huì)中尸毒。”
婉清姐焦急的朝著我喊。
我嚇得立馬站直,大氣都不敢出??晌遗懿涣?,還不敢怎么呼吸,不是坐以待斃嗎?
我心里頭不爽,這么僵持下去,我體力不支也是個(gè)死,不如折騰一番先。我腦子一熱,抬腿就朝著他的褲襠踢去了一腳。
哎,我去,疼死我了。我像踢中了一塊堅(jiān)硬的大石頭。瑪?shù)履峭嬉庖材芨粔K尸變?
不是,關(guān)鍵問題是也變的這么快?
我心里火刺拉的不服,腳尖在地上磨蹭了幾下,消了疼,抬腿就又是一腳,這一腳踢到了他的肚子上,嘭的一聲,我給一道力量反射回來,打了個(gè)趔趄差點(diǎn)摔倒。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尸變的小騙子——算了,謝個(gè)毛。
我看著他的身體前后晃蕩了一下,但是絲毫沒有受到傷害。我心里涼了,我踢他他不疼不癢的,我不但耗費(fèi)力氣,還疼的直咧嘴,我這是犯傻啊。
我試著下蹲,兩腿才稍微一彎曲,捏我肩膀的爪子立刻就加大了力氣。
瑪?shù)?,我懷疑這小子又給我使了什么障眼法,不然他一個(gè)死尸怎么對(duì)我身體的變化這么敏感?
就在這時(shí),婉清姐忽然跑上來,抓住小騙子的腦袋就親了上去。
“哎哎婉清姐,你這是干嘛?”
我想總不至于是看上他了吧……
“他詐尸發(fā)生尸變,是因?yàn)橛幸豢跉膺€沒放棄,我把他這口氣給吸出來,也許你就得救了。”
“別別別。”
我懊惱的叫道,“我自己想辦法,婉清姐你別這樣。”
那我得多過意不去啊。在我眼里,只有真心喜歡的人,才能那樣。
但是婉清姐沒聽我的,盡管小騙子的嘴巴閉得緊緊的,婉清姐也貼上去……
我不忍看那畫面,但是我心里很痛苦,我別過臉哀求道:“姐,你別這樣,我寧愿自己死了。”
我突然聽到撲通一聲,像是婉清姐摔倒在地上。我忙扭頭去看,我看清了她的模樣,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婉清姐她——她一下子變成了一個(gè)老年人,蒼老的我?guī)缀蹩床怀鏊瓉淼臉幼印?/p>
她凄慘的笑了一下:“哎,不行,他里頭還有個(gè)東西。”
姐啊,別管什么東西不東西的,你別把自己弄的這么慘,我……
我真想抽自己倆大嘴巴子。我從未試過在一個(gè)女人面前這么無助過。哪怕她根本不是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橐恢焙芄陋?dú),所有在內(nèi)心里把婉清姐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姐姐。
我看不得她遭受這樣的磨難。對(duì)不起,我只想說。
我心里頭憋著一股子火,看到小騙子耷拉著的腦袋就來氣,伸了左手就去一薅,也不管抓住了什么,就是拼著一口氣,我想把他腦袋薅下來。不過腦袋沒薅下來,倒是薅下來他的帽子了,我看都沒看剛想扔,突然覺得抓帽子的手有些熾熱。
我下意識(shí)的去看,竟看到帽子里藏了許多紅色金字的符。肩膀再次傳來刺疼,我顧不上想太多,抓著帽子就朝那血淋淋的怪頭扣去。
它似乎想躲閃,但兩只手還抓著我肩膀,它向后躲我也就跟著挪動(dòng),我一用力,就給戴了上去,突然就冒起一陣黑煙,并伴隨著刺啦啦的火燒的響聲。
緊接著,抓住我肩膀的手也松開了,我趁機(jī)向后跳去,一轉(zhuǎn)身去架起婉清姐拼了命的就跑。
我氣喘吁吁,婉清姐也氣喘吁吁。我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我的身體我明白,盡管已經(jīng)被定了死期,可是此刻的我稍微休息一下,也還是能恢復(fù)一些體力,可婉清姐就……
“婉清姐,你感覺怎么樣?”走遠(yuǎn)一些,我找了處干凈地方,扶著婉清姐坐下,她的身子冷的像冰,而且在不停的顫抖。
“奈何橋前徘徊三十年,等不到他也無所謂了。婉清三十那年屈死,陰司的王許我陰壽五十年,十八年我拿來幫了你,兩年我用來茍延殘喘。小九,我只有一件事心愿未了,你能不能幫一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