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怕自己認錯了人,就又伸長了脖子去看。
沒錯,這張精致的臉正是出自我的左手??墒俏颐髅骺吹剿ㄞI去嫁人了呀。
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里,那轎夫呢?
“順子哥,你見過老王哥家的嫂子嗎?”
我沒見過王嫂,這個準新娘不會就是王嫂吧。
這時我腦子短路,忘了剛才張順見到那一幕春光時興奮的樣子了。
張順朝著亭子里的女人努努嘴:“比這個可差多了。年輕時候長的也這么標致,現在老了,胖的不像樣子——得有這么倆粗了。”
這回答讓我再次陷入沉思。
張順大概是半天沒聽到我吱聲,他回頭看著我嘲笑道:“咋了娃子,眼饞啦,哎,忘了你正當青春年少熱血沸騰,罷了,干看著著急,走吧。”
這家伙嘿嘿的笑著拿出手機咔咔拍了兩張照片,得意的揚了揚:“證據在手,天下我有,一亮證據,大餐招手!”
這樣的大餐我毫無興趣。我細細想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化妝期間的發(fā)生的怪事先不說,新娘子在半夜時分出嫁就已經很詭異了,又怎么可能只有轎夫送嫁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孤陋寡聞,有很多風俗規(guī)矩都不懂。張順心情不錯,哼著小曲開著車子,我?guī)状蜗腴_口問他半夜出嫁的事,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就這樣沉默著回到城里,老張得意的回了宿舍,我一個人回了出租房。原本我可以住公司宿舍的,可我討厭他們指桑罵槐冷嘲熱諷的樣子。無論他們做什么,都會把我隔離在外。
我受夠了這種屈辱。盡管手頭沒幾個錢,我也省吃儉用租了一間破舊的平房,一個人住的也算安穩(wěn)。
我沖了個澡就睡了,可能因為太累竟一覺睡到天亮。而且我的右胳膊一晚上都沒有疼。往常每天晚上都要疼醒四五回,像是一群老鼠用尖利的牙齒硬生生的咬在上面一樣。
想到昨天晚上要去試妝卻沒見到客戶,今天免不了要接到投訴,免不了要受到責罵侮辱。可是我得吃飯啊,沒辦法,我只得硬著頭皮去了公司,小心翼翼的工作。
奇怪的是一天都沒有接到投訴我的電話。
今天的活很少,下午早早就收了工。張順拉著我就鉆進了老王的車。
老王回頭看是張順,癟癟嘴:“老油條,你滾下去。”
“怎么著,又要去私會小騷娘們啊,帶著我和小九去吃頓大餐,我和小九就放行。”
張順有時候真像一條癩皮狗。
我權當他們鬧著玩。只是在老王回頭刺撓張順的時候,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臉。盡管他的臉上有些疲憊,但看得出他精神不錯,眉宇間有些笑意。
除了黑圓圈有些濃重。
“別他么瞎說,趕緊下去,我趕著回家給老婆過生日!”
“那正好,咱們一起去給嫂子過生日,人多熱鬧。”
“媽的我二人世界,你摻和什么鬼。”
“我去,你這肯定是想把家里的哄睡了然后溜出去陪小的吧,別跟我這一二三四五的,我手里可是有實打實的證據,這頓飯你休想逃!”
張順說著晃了晃手機。
老王看到手機上的照片臉色刷的就拉了下來。“去可以,別亂說,照片趕緊刪掉。”
我拿胳膊肘拐了下張順,想說這樣是不是太不地道了。沒等我開口,張順就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那意思像說別多管閑事。
這時候我也不好拆臺,只得心事重重的和他去了老王家。一進門,我就嗅到空氣中有嗆人的火藥味。
“老婆,生日快樂,我?guī)Я藗z哥們來給你過生日。”老王拿著半路上買的紅玫瑰,滿臉堆笑的就走到他老婆跟前。
“嫂子生日快樂,小九,快叫王嫂。”張順拿胳膊拐了下傻站著的我。
我一句王嫂還沒叫出口,就聽到啪的一聲,老王的臉上多了五道血手印。
“你個狗娘養(yǎng)的,在外頭勾搭小狐貍精,還特么讓小狐貍精找到家里來,這日子你過膩了是吧?”
“你這天打雷劈的,我心甘情愿跟著你吃苦受累,為你生兒子,兒子十幾歲了才能名正言順的喊你一聲爸,你就這么對我,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王嫂一邊咬牙切齒的哭訴,一邊伸手抓老王的臉。
我看著老王不敢還手的樣子,心里竟覺得有些快感,因為是他有錯在先。
我看看張順,他也傻呆呆的站著,不知道該怎么勸和。
“你、你胡說什么,這有這么多外人呢。”老王漲紅了臉,推了把王嫂。
“草,你自己招惹的騷狐貍你立即給我解決了,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王嫂怒喝一聲,把老王推向一間房間。
我看到房門虛掩著,老王顫巍巍的推開門,可里面沒有人。
這下老王來了底氣:“你凈他媽的給老子丟人。”
“你他娘的再胡說八道,勞資打死你個老娘們!”
王嫂一面叫著你打啊,你有本事你打啊,一面沖進房間,掀桌子翻柜子找了半天,人影都沒一個。
“不可能,她自己非要進來,說跟你說明白了就走,不可能,我一直在客廳盯著呢,她絕對沒出去過。”
王嫂篤定的解釋著。
張順湊到我耳邊嘀咕了句:“嫂子是不是有幻想癥。”
雖然這事跟我沒多大關系,可我也覺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這種窺見人家隱私的窘迫感讓我透不過氣。
就在這時候,隔壁房間突然響起啪的一聲,接著傳來女人哭泣的聲音。
我好奇的朝著那房間看去,門正好打開,一個年輕男子拎著一個女人氣沖沖的走了出來。
王嫂看了啊的尖叫一聲,咕咚就暈倒在地上。
我以為老王會去扶嫂子,可卻看到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嘴唇顫抖,半天才怒吼一句:“狗娘養(yǎng)的!”
我伸手去拉張順的胳膊,想叫他一起去把王嫂扶起來,可卻看到張順舔舔干澀的唇,眼睛直視的角度讓我瞬間明了。
我朝那女人看了一眼,卻立刻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怎么又是她?
她臉上那出自我左手的妝容,依然服帖精致、光彩照人。
只是頭發(fā)亂糟糟的,手臂上也有幾道被打過的血印子。
剛剛那聲音,是她被打了嗎?我看向老王,老王竟瘋了一樣沖到男子跟前就扇了男子一個耳光,怒不可遏的吼道:“狗娘養(yǎng)的,你怎么能動手打女人!”
原來這年輕男子是老王的兒子!
我猜小王是知道了一些事,才一時沖動。
夾在中間的女人梨花帶雨的撲向老王:“你兒子打我我不怨他,我就是想你想看到你,嗚嗚嗚……”
我在心里嘆息一聲,然而這時老王的眼里噴出了火,他咬牙切齒的朝著小王開口就罵:“狗娘養(yǎng)的,你怎么能下這么狠的手!”
一句話挑起一場戰(zhàn)爭,這個女人真不簡單,我不由得朝她多看了兩眼,竟看到她的眼中現出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