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安哈哈一笑,伸出一指,遙遙的指著滿臉喜色的殿下兩姐妹。
“你倆還愣著干什么?是歡喜傻了不成?還不快跟太后娘娘謝恩。”
池顏和池白連忙跪在地上,歡喜的對著她嬌聲喊道:“多謝太后娘娘夸贊,妾身日后定當恪守宮規(guī),孝敬太后娘娘!”
聽著殿下兩道聲音,杜挽兮心中一酸。
她真的好想直接弄死池白!
但低頭看著那個滿臉喜色的女子,她心中的仇恨越來越深,手緊緊的捏著帕子。
不行,這樣弄死她太簡單了,要拿走她所有的心中所愛,要讓她一樁樁的謀劃都失策,最后才能死去!
這才算是解了她心頭之恨!
再看著旁邊的池顏,杜挽兮嘆了一口氣,罷了,這個傻孩子其實這樣就挺好,天真爛漫無尤無怨。
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她再也沒了池顏那般的笑顏,是付出了一個孩子,一個家族,一條性命的代價。
天真不是壞事,她會護著池顏,讓她一輩子無憂無慮。
在這里待的心中氣悶,想到旁的那件事,杜挽兮再也坐不住了,轉(zhuǎn)頭對著湛安說了一聲,就說要回去了。
出了大殿,心中也并不痛快,她一直惦記著一個人。
那人是她前世的一個丫鬟,名叫小蓮。
她小的時候,出門遇到了災民,其中有一個女子在她眼前被餓死了,懷里緊緊的抱著一個哭泣不止的小丫頭,她見可憐,便央著娘親收了這個丫頭,自此,這個快要被餓死的丫頭就成了她的貼身丫頭。
雖然給這個丫頭寫了奴籍,可至少能活下來了,尚書府自是不曾虧待她,兩個人一起長大,雖是奴仆,可也情同姐妹。
之后她進宮,小蓮也跟著一起來伺候,可是,在剛剛進宮被選定那天,小蓮就失足落水了。
就是在御花園的湖里,算算時間,也就是這兩個時辰出的事,當年她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是遍尋不著的晚上了。
那時小蓮被打撈出來,整個人身子腫脹,在湖里都跑白了……
杜挽兮微瞇了眼睛,看著面前的湖,心中無限感慨。
當年只覺得小蓮是好奇宮中景色,一時不察失足落水,可如今想想倒是有些蹊蹺。
小蓮雖然不懂水性,但是哪怕真落了水,在水里撲騰幾下也能引人來救,縱然今日是選秀大典,宮人事務繁忙,可也不該一個人沒有。
要不然,就是有人打暈了小蓮,讓她沒法呼救。
而當年小蓮死后,她身邊沒了貼身丫頭伺候,只剩兩個粗使丫頭,池白就把自己身邊的丫頭送過來了一個,當年她還頗為感念池白的好,現(xiàn)在想來,當年她不管做什么池白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應當就是那個丫頭從中搞的鬼。
杜挽兮坐在一塊隱蔽的大石上,背后就是一叢翠竹,旁人不管從御花園哪個門過來,都不好尋見她。
“娘娘,您這是……”
秋月小心翼翼的問道。
“無事,你去御膳房拿些糕點果子來,我坐這兒欣賞一下風景。”
杜挽兮轉(zhuǎn)頭對著秋月吩咐了一聲,算是把她支開了。
也不消片刻,后面就響起了腳步聲,是女子繡鞋踩在地上的沙沙聲。
是小蓮來了!
杜挽兮一下子站起身子,一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
眼前站著的,卻是一身才人服飾的池白。
她怎么來了……
池白站在湖邊,來回踱步,雙手緊握著,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你怎么在這兒?”
杜挽兮一愣,脫口而出了一聲質(zhì)問。
池白猛的抬頭看過來,嚇的身子一顫,直接跪在了地上。
“妾身見過太后娘娘。”
她顫巍巍的,整個人像是進了秋風了,渾身止不住的發(fā)顫。
“哀家問你呢,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
杜挽兮煩悶的一揮手,讓她起來,卻不知道為什么本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蓮兒成了池白。
“妾身……妾身,就是覺得此處風景甚美,一時不察太后娘娘也在此,擾了太后娘娘清靜,請?zhí)竽锬锼∽铩?rdquo;
池白仍是跪在地上,滿臉冷汗,一副小心翼翼又心慌害怕的小可憐模樣。
陽春三月的,湖邊的柳葉被暖風吹的微微卷起,明明是暖和的日子,她卻出了一身冷汗。
看著地上跪著的池白,心里卻想起了當年的時候。
小蓮出事,她看著小蓮泡到發(fā)白的尸體急的哭,池白在旁邊說著風涼話。
“這丫頭果然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一個小湖而已,有什么好瞧的,平白惹人閑話,我也遠遠見了那個湖,可沒見有什么好看。”
她坐在秋千上,還不忘蕩一下:“妹妹,你也別哭了,回頭我把身邊的丫鬟指給你一個好了。”
她不是覺得御花園的湖不好瞧嗎?
她是在說謊!
杜挽兮深吸了一口氣,前世事前世畢,今生她是杜挽兮。
自然也要有太后的處事辦法。
“啪!”
清脆的一巴掌,不帶任何的水分,池白右臉瞬間腫了。
甚至,她嘴角還滲出了血。
本就是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小姐,真做錯了事情也是被罰跪,抄抄佛經(jīng)什么的,何事被人這么打過。
下意識的,池白震驚狠毒的抬眼,看到杜挽兮的一瞬間猛的反應過來,立刻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太后娘娘,都是妾身不好,都怪妾身一時貪圖御花園景色,所以過來多看了兩眼,竟不知太后娘娘也在這兒,驚擾了太后娘娘是妾身的過錯,太后娘娘要打要罰都行,只要能讓太后娘娘消氣。”
池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哭的梨花帶雨。
旁的人若是看見了,明面上不好說她,背地里只怕也得喊一聲冷血心腸。
畢竟人家來逛個御花園還礙她什么了?
竟還甩了人家一巴掌,無非就是仗著權(quán)勢。
杜挽兮嘴角勾著抹笑,這種話在前世都聽膩了。
不過也有所不同,前世她無權(quán)無勢,那些人要罵也是當面說。
“啪!”
她輕笑了一聲:“這可是你說的,只要能讓哀家消氣,你做什么都行。”
“啪啪啪!”
池白徹底被打懵了。
這個太后娘娘不按常理走啊,她說的那么無辜,這個太后娘娘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而且在殿上的時候還是笑盈盈的,現(xiàn)在竟然如此冷心無情。
太可怕了!
杜挽兮把人打的滿臉紅腫才算是停手,不能算是出了氣,卻也恢復了些許理智。
小蓮出事,絕對跟她有關。
殺了她都不解氣!
杜挽兮慢慢的把手伸在身側(cè),把肩帶垂下去,趁著池白發(fā)懵把肩帶垂到她身后。
“行了,哀家只是被嚇到了,誰讓你這人無聲無息的,嚇了哀家一跳。”
“起來吧。”
杜挽兮伸出手,看似想扶她一把。
池白連忙躲開了,不是因為不敢讓她扶,是嚇的。
被打了那么多下,她幾乎是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
杜挽兮站起身子,微皺了眉頭:“你……”
“不勞太后娘娘攙扶了,太后娘娘身份尊貴怎能攙扶妾身的卑賤之軀,妾身自己起來,妾身自己起。”
池白低頭說道,聲音嚇的發(fā)顫,低頭的時候,斂去了眼中的惡毒。
不過就是一個無依太后而已,等她登上后位,成了皇后,有了管理后宮之權(quán),就算是太后又怎么樣?
還得依靠她的鼻息活!
池白往后推了一步,緩緩站直了身子。
她剛想說些什么,腳下一滑,直直的往后倒去。
“太后娘娘,救……噗!”
池白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話都沒說完,就直接栽進了湖里。
杜挽兮撿起被踩臟的肩帶,無奈的嘆了口氣,剛剛拉的那一下用的力氣不小,差點把她的手給磨破了。
不過幸好,人也終于掉下去了。
轉(zhuǎn)而看著湖水里掙扎的池白,她輕咳了一聲:“哀家其實是懂水性的,可是你說的對,哀家身份尊貴,若是跳水救你,那未免失了身份,你且掙扎著,哀家這就去喊人救你。”
說著,她轉(zhuǎn)身慢悠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