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司機(jī)開車,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中年人,杜嘉嘉叫他劉叔,而倪麗坐在副駕駛,全程也不參與后座的聊天,表現(xiàn)出一副高冷的樣子。
杜嘉嘉和曾樂還有余夏月自然是坐在后座的,三個人是校友,又是同班同學(xué),只是奇怪的是,曾樂和杜嘉嘉是高考復(fù)習(xí)這陣才熱絡(luò)的,而曾樂和余夏月是在高考后才熟悉的,現(xiàn)在杜嘉嘉和余夏月也算才是正式接觸。
“樂哥,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杜嘉嘉沖著前座使了使眼色,曾樂呵呵一笑。
“挺好,你小子命犯桃花啊。”
“屁,我是前天才知道的,知道這件事后我都懵了。”
曾樂拍了拍杜嘉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小子不虧了。”
“不說這些了,樂哥,你有什么打算,這幾天的行程計劃好了沒有?”
“行程?按照旅行社的項目表挨個走一通,先把天都的風(fēng)景逛逛。”
“我的哥,你真當(dāng)來旅游的???”
“當(dāng)然了,你們這些二代都玩膩了,我和余夏月可是第一次去天都呢。”
“樂哥,你不是要考天都的大學(xué)嗎,什么時候玩不行?。吭蹅兛墒莵磙k正事的。”
“去天都上大學(xué)?”
這個消息從杜嘉嘉的嘴里得知,余夏月還是剛聽說,她可不知道曾樂要去天都上大學(xué)。
“你怎么想去天都,你這分?jǐn)?shù)在冰城能去一流大學(xué),去天都有點難吧。”
“天都的一本走不上就去二本,能在天都扎根就好。”
此話一出,就連坐在副駕駛閉目養(yǎng)神的倪麗都睜開了眼睛,有些動容。
“你該不會是……”
余夏月自己打算好了,是要報考北影的,一本她去不上,二本又不想讀,她心氣高,書讀不了那就走偏門,沒想到曾樂也要去天都,到時候豈不是還在一個城市里?
一本去不上讀二本,這種話說出來可算是驚駭世俗了,余夏月心里忍不住想,曾樂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才去天都的吧?但她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她心臟狂跳,這段時間曾樂的表現(xiàn)好像……有點喜歡自己?那她要不要接受這份感情?
再看看這車,和同行的人,余夏月又自卑了起來。
杜家派來的轎車可不一般,車頭一個帶著翅膀的字母大B,余夏月從來沒見過,但也知道它在蘭縣可以算是頂級豪車了,婚車中都能當(dāng)頭車的。
杜嘉嘉是她同學(xué)不假,但是她從來沒聽說過杜嘉嘉家底這么殷實,還有那位同行的女孩,氣質(zhì)不凡,一定也來自大富大貴的人家,自己肯定是比不了的。
曾樂和這些人交朋友,那她算什么?余夏月就是覺得很奇怪,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有點后悔自己跟過來了,因為她發(fā)覺自己有些不合群,融入不了話題,曾樂和杜嘉嘉聊的也都是投資賺錢什么的,余夏月不懂。
余夏月甚至奇怪,曾樂是從哪兒知道這些東西的,他的家庭很普通,不像是能接觸這些的?。坑嘞脑虏恢?,一個男人越是讓一個女人對自己好奇,這個男人就越有魅力越吸引人,這些因為好奇而接近他的女人,往往也會深陷其中。
同樣的困惑,也在倪麗心中,倪麗不明白,出身白丁的曾樂是怎么和杜嘉嘉相識相交的,是怎么入了杜叔叔的眼的。
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的確會讓人感到疲憊,曾樂和杜嘉嘉聊著聊著,杜嘉嘉就說累了要休息一會兒,曾樂就一個人靠著后座想事情。
倪麗。
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甚至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不過,這個年紀(jì)的倪麗還沒有出名,她的出名是在將來,是曾樂當(dāng)明星司機(jī)的那會兒,倪麗也是個不小的角兒。
據(jù)報道,倪麗來自大富貴人家,青年時也是富家千金,后來家道沒落,倪麗不滿于自己的命運(yùn)被人支配,拒絕了一份來自江南大族的婚約,孤身進(jìn)入娛樂圈,靠著父親的余蔭爭取資源,經(jīng)過幾部戲就走紅了。
但是,她的性格也成為了她的絆腳石,甚至說是亡命鎖,倪家早不復(fù)從前,倪麗一再拒絕圈內(nèi)的隱性規(guī)則,得罪了不少人,終于在父輩的余蔭用光時,她也如只身飄搖的浮萍,任人欺辱,紅過一段時間后就銷聲匿跡了,多少人為之遭遇嘆息。
曾樂對她印象深刻,原因之一就在于她火的時候?qū)嵲谔鹆?,而她也是偶像派兼實力派的杰出青年明星演員,圈內(nèi)好評無數(shù)。曾樂也粉過一段時間,但某些人就如夏日燦爛的煙火,風(fēng)光一陣后就不再發(fā)聲,曾樂知道,這是少數(shù)幾個身處圈子里還能潔身自好的人。
或許當(dāng)初倪麗拒絕的就是和杜家的婚約,或許也是因此,在她落魄時杜家沒有再拉她一把,一個戲子而已,沒什么價值,曾樂不知道前一世的杜嘉嘉是作何選擇的,或許沒有電競俱樂部,杜嘉嘉也早就成了杜家家族里的棋子,沒有了自由。
在曾樂重生歸來的前一段時間,他把自己印象深刻的幾位大火明星都記了下來,包括他們的信息,只是倪麗被曾樂排除在外,因為她身上的水太深了,她的出身就讓曾樂無法接近她,而她的困難曾樂也沒有能力幫忙,所以曾樂才會從余夏月這些來歷簡單的人下手。
正所謂,緣,妙不可言,曾樂從沒想過,自己會和倪麗以這樣的方式認(rèn)識,也不會想到自己能和她坐在一個車?yán)铮谀啕愡€是富家千金的時候與她結(jié)識。
曾樂忍不住翹起嘴角,這個小動作被余夏月捕捉到了。
“你在笑什么?”
“我開心啊,所以笑,要出去玩了,你不開心嗎?想想天都的風(fēng)景,蘭縣可是不會有的。”
“我聽說大城市的東西都很貴。”
“物價是一樣的,貴的是地租,價格由利潤、成本和地租三個部分組成,天都寸土寸金,貴一點可以理解,這也代表了一國之都的繁華昌盛。”
“這也是你在國富論里學(xué)到的?”
“如果你有空,也可以看一看,不是經(jīng)濟(jì)學(xué)專業(yè)的,只讀國富論一本就足夠通曉天下了。”
“哦。”
余夏月記住了,她深信曾樂的話,因為曾樂讀的書比她還要多,懂得比她多更多。
聽到這一番話,坐在前排沉默了一路的倪麗終于開口了:
“國富論早就過時了,十幾世紀(jì)工業(yè)時期的產(chǎn)物,到了現(xiàn)代有很多理論都被推翻了,而且它也不符合我們的國情,說看它一本就足夠通曉天下,有些過了。”
對于倪麗能插話,曾樂很意外,雖然是懟了自己一通,但他一點也不生氣,相反還很高興,倪麗關(guān)注自己這邊,就是好的跡象。
雖然是朋友的未婚妻,但曾樂不介意把倪麗拉到自己將來要創(chuàng)建的娛樂公司里當(dāng)簽約藝人,大家一起賺錢有什么不好,我在資源上多照顧一下你就行了。
曾樂的胃口大了,或者說他的目光更長遠(yuǎn)了,他要不惜一切抓住自己身邊的機(jī)會,如果錯失掉就太可惜了。
“你也讀過?”
“讀過一些,但過時的東西吸引不了我,你和我爸一樣,都是國富論吹,他對國富論的理論深信不疑。”
“那我有機(jī)會一定和叔叔交流一下,我相信我們會有很多話題。”
“算了吧,你騙騙杜嘉嘉他爸還行,想騙到我爸頭上,想都別想。”
“呃……”
曾樂怎么從這句話里聽出一些火氣?難道倪麗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自家生意開始走下坡路了?是他爸導(dǎo)致的?
咳咳,曾樂咳嗽兩聲,不再出聲,倪麗也不出聲了,車內(nèi)陷入沉默。
倪麗的話似乎引起了眾怒,睡著的杜嘉嘉醒了,睜開眼睛但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余夏月也覺得懟了曾樂一番的倪麗很討厭,你連書都沒讀完就加以評論,算怎么回事?還有開車的司機(jī),劉叔好歹是杜文澤的親信,你當(dāng)著司機(jī)的面說老爺?shù)牟皇?,就算你以后是少奶奶,你也不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