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來到靜海市的第一站,林天驀然就感到了一絲熟悉。
蘇夢雨打發(fā)了仆人,自己親自動手,來沏茶送水。林天眼疾手快,趕緊乘此跟蘇夢雨一道勞動了。
“老婆大人,小心點兒,千萬不要燙了你的纖纖柔荑哈!”
林天說話時,蘇夢雨正低頭沏茶。剛一沏她,她就睕過來一眼,那眼神里,真的好像就有刀子一般。
林天看到,心里卻是一陣的好笑。
蘇夢雨沏完茶水后,就上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里去了。蘇元真看了,也沒有再說什么。
林天一時無措,蘇元真搖了搖手,叫他也坐下來:“坐坐,小林,你不嫌棄的話,也來聽我倆嘮嘮嗑吧。”
“好,不勝榮幸呢。”林天也客氣了一下。
“……元真兄,想當年咱們在東北牧馬的那會兒,你還有印象不?”四叔公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茶水旁邊,還有著老人家最愛吃的各種點心:咸的甜的,還有蔥油的,微辣的。
“怎么沒有呢?”蘇元真一聽,也是感慨不已,“當初若不是你四哥,我們一家子,可就要去逃荒了呢!”
“也不能這么說,元真兄……”四叔公道。
“不要再叫我元真兄了,四哥,你是咱蘇家玉貞一堂的老四,你才是兄弟呢。”蘇元真說著,還遞過來一支鼻煙壺。
四叔公一看,立即就笑了起來:“這個,不行了,鼻煙都是年輕人的玩意兒。我,不行了呢。”
蘇元真也就沒再堅持,他自己抽了幾口,就放到了一邊。突然,他一回頭看到了林天。
“小天呀,我們說的這些話,是不是很久遠,很枯燥?”
“不,爺爺,一點都不枯燥呢。”林天正色道,“想想萬惡的舊社會,都叫人心驚膽戰(zhàn)呢。”
“是呀,林少爺,還是咱們現(xiàn)在的生活好哇!”四叔公也是感嘆不已。
兩個老年人,又聊了好大一會兒。
林天看了一眼時間,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蘇元真早經(jīng)看明白了:“怎么了,小天,去龍騰別墅住了一段時間,對于這里就陌生了么?”
“哪里哪里,爺爺。我是想,四叔公來了,你們二老要多聊一會兒。我們不如就先告辭了吧。”
林天鄭重地說。
“不,哪里會就這么回去呢。”蘇元真一揮手,仆人立即就涌了起來。他安排道,“下面的宴席,都準備妥當了沒?”
“稟報老爺,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就等老爺一聲令下了。”那個仆人,無疑是這里的總管。
他的眼神,無疑就是數(shù)人之下,數(shù)百人之上的那種。
“好,都端上來吧。”蘇元真說了一句。
“老爺,小姐剛才也交待了,宴席就安排在大客廳了。”仆人總管道。林天回看了他一眼,那個人還算熟識。
總管對著林天也笑了一笑。
“不用了吧,四哥的腿腳不好,還是就在這里的吧。”蘇元真糾結(jié)了一會兒,“不過,小孩子的想法,也是好的。”
“沒關系,我的腿腳,還算硬朗。”四叔公趕緊回復道。
蘇夢雨這時,也從樓上的房間下來。待到去攙扶四叔公時,她學沒示意,林天就趕過去了。
四叔公慈祥地笑了起來:“不用,真的不用了。”蘇夢雨放了手,專心去扶爺爺蘇元真了。
林天沒有放手,他一路小心翼翼,將四叔公直接地攙到宴會大廳。
蘇家的宴會大廳,實在是夠大夠氣派。不要說幾桌客人了,即便是幾十桌,也能坐得下。
今天沒有那么多人,幾個人剛一落座,總管就走了過來。
幾道屏風,頓時就圍了起來。一時間,偌大的空間,就化身成一個小小的客廳了。
逼仄的空間,有時反面能給人帶來更多的安全感。
飯菜未上,餐具先呈了上來。四叔公一看,就又開始感嘆了:“元真兄,你咋還記得咱們的過往呢?”
“沒忘記,沒忘記吶。”蘇元真道,“我早就告訴了孩子們,當年沒有你四哥的提攜,我們幺房一家,根本也不會有現(xiàn)在呢。”
“嗯,爺爺?shù)倪@句話,是掛在嘴邊的。”蘇夢雨也加了一句。
飯菜在陸續(xù)地呈上來??墒?,蘇元真沒有發(fā)話,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
飯菜那可叫一個豐富,簡直就是滿漢全席了。從魚翅到海參,再從燕窩粥到鮑魚。
“元真,不能這樣呀,這樣太破費了點吧!”四叔公說。
“不,不破費!”蘇元真激動萬千,“四哥,您老餓了吧,要不咱們先開動吧!”
“不能,不能吧。”四叔公往他的右邊一看,“振南侄子還沒回來呢,咱們這些個老骨頭,再忍耐一會兒,也沒有什么嘛。”
林天不由得暗地里豎起了大拇指。
難怪四叔公能在這里安享晚年,原來他人雖然老,心卻沒有一點問題呀。
門口那里,忽然就起了一陣的騷動。緊接著,蘇振南一身的正裝,出現(xiàn)在宴會廳那里。
他一看到四叔公,就立即搶上去幾步:“啊,四叔,爸爸這一個電話,我立即就趕了回來。”
話還在說,四叔公已經(jīng)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蘇振南一把握住了四叔公的手。
兩個人寒暄幾句,蘇振南又問候了父親蘇元真。
蘇元真道:“你的寶貝女兒小雨,還有寶貝女婿小天,都回來了呢。”
蘇振南一聽,立即就激動得像是一個孩子。蘇夢雨站了起來,道:“爸爸,最近還很忙么?”
“那邊,又有子企業(yè),要在樺爾街上市了,是又忙了一陣子呢。”蘇振南如實地說。
“那,忙過了這一陣子,一定要好好地休養(yǎng)一陣子呢,爸爸。”蘇夢雨擔心地說。
“好,好,忙活過這陣子,我一定好好地國外休養(yǎng)一會兒。”蘇振南信誓旦旦地說。一回頭,又看到了林天,“還有,這一回一定要帶上你倆。”
林天伸出了雙手,跟蘇振南握手,蘇振南只接受了一只,堅決地拒絕了另一只。
他還在林天的耳邊小聲的說:“男子漢,要有屬于自己的氣場。咱們,是自己人,不必客氣。”
“爸爸。”林天小聲地叫了一句。
“誒,誒,好,好的誒!”蘇振南大聲地說了出來,“四叔,你聽到了沒,小天叫我爸爸了誒!”
“這有啥子高興的,他本來就是你的女婿嘛。”四叔公的白胡子一翹,爽朗地笑了起來。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蘇夢雨的臉一紅,一拉爸爸的袖子:“爸爸,這么多的人,你……”
“怎么啦,這么多的人,都是自己人。再說,你跟小天的事情,早就大事已定了,辦事是遲早的,還怕別人知道么?”
蘇夢雨的臉,立即就拉了下來。
蘇振南給四叔公夾了一塊綠豆酥,四叔公回過頭來,叫年輕人也一道吃。
一看到四叔公,蘇夢雨的心也一下子被融化了:“四叔公,這些點心,是專門給你跟爺爺準備的。我們,有東西吃呢。”
“好孩子,多好的孩子呀。”四叔公道,“幸虧是許給了小天,許給別人的話,我老頭子還舍不得呢!”
一番的宴席,最后成了老人家的聊天大會。于是,蘇振南也不得不留了下來。
這一場宴席,直接延續(xù)到了凌晨時分。
當蘇元真提出,要四叔公留下來跟他抵足而眠時,四叔公拒絕了:“元真,龍騰別墅,是兩個小孩子的住所。我不回去,別人去看,我老頭子還不放心呢。”
蘇振南唏噓不已:“好,好,四叔,今晚我要親自開車去送你!”
“這個嘛,這個可以有。”四叔公還是喝了一點的酒。說話時,居然還是幽默有加,弄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半個小時后,四叔公已經(jīng)安置好睡下了。
蘇振南準備回去,林天和蘇夢雨趕過來送出門口。蘇振南謝絕了護送,蘇夢雨卻堅持要林天去護送父親。
“就是,爸爸,我送你回去吧。”林天也提了出來。
“哈哈,我送你,你送我,這樣子還送不到頭了呢。”蘇振南說著,就仰天大笑起來。
“不行,還是去送一下子吧。”蘇夢雨說,“這樣,爸爸你走在前面,叫林天開車在身后送你回去吧。”
這個提法,蘇振南再也無法推辭了。
于是,蘇振南在前,林天在后就又發(fā)動了車子。蘇振南的車子剛一開出去,林天還沒動身,蘇夢雨就鉆了進來。
“我要跟你一道去。”她的聲音,帶著一股的酒香,很是襲人。
“唔,好吧,老婆大人,我自己去送的話,你也不放心吶。”林天道。
“別耍貧嘴了,再不開車,老爸就跑到前面去了。”蘇夢雨提醒道。
還真的是這樣,蘇振南的酒意雖然不重,可是已然沖過了一個路口。林天不敢怠慢,一加油就追了過去。
有蘇夢雨的提醒,林天一點酒也沒喝。
在第三個路口那里,他們追上了蘇振南。蘇振南從后視鏡里,認出了那道大街上的惟一的一輛悍馬。
一陣涼風吹起,蘇振南無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