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老六冷哼一聲,“你倆少廢話,趕緊走!”
“老哥,別這樣嘛!何苦這么壓抑!”
“小白,你跟我說的那首《不歸》你會唱嗎?”陸羽挑了挑眉毛。
邱月白一愣,隨即點點頭。
“那就唱兩句聽聽!”
邱月白不知道陸羽想表達什么,遞過詢問的眼神。
“這位老哥,昨天我們在一處林子里發(fā)現(xiàn)個錄音機,里面就播著這首歌,是你們的嗎?”
老六的臉垮了下來,“只有一個錄音機嗎?”
陸羽眼中閃過狡黠,“還有血跡,像是被某種東西拖行用手在地上摳出來的。”
老六停住腳步,踹了一腳邊上的樹,老七也聽到了陸羽的描述,滿臉的悲傷。
“老六,什么情況?”洛文遠擠上前來問道。
老六痛苦的捂著腦袋,“老八沒了!”
洛文遠佯裝悲切,拍了拍老六的肩膀,“既在江湖內(nèi)就是薄命人,想開點吧!”
陸羽砸了咂嘴,挺好的兩句話被這人給糟踐了。
趁著所有人注意力分散的時候,陸羽小聲嘀咕了一句,“等會兒我讓你唱歌的時候,大點聲!”
兩對兄弟的悲切很快過去,陸羽沒有那么多的同情心泛濫,他們殺了多少人都不一定了,沒什么值得同情的。
隊伍沒走出多遠,陸羽說道,“你兄弟很喜歡那首歌?”
老六“嗯”了一聲。
“小白,唱兩句!”
邱月白得到了剛才的囑咐,大聲的唱了起來,嗓子真心不錯。
老六想去阻止,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放下了這個念頭,不自覺的跟著哼起了旋律,老七也是。
場面一度十分詭異,洛文遠見狀也沒有阻止,總要給手下一個發(fā)泄的源頭,等出去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陸羽的余光則看著樹林的方向,之前說了這里的樹木排列很密集,連個人都擠不進去,但能看到里面縱橫交錯的樹木。
樹林深處,地面微微隆起,有東西在里面攪動著,很是興奮。
微微顫動的聲音,被三個人的歌聲掩蓋了,陸羽的雙耳不住的動,微小的聲音傳來,他的嘴角也微微翹起。
歌聲還在繼續(xù),里面蠕動的聲音也始終沒有停止,洛文遠始終保持著警惕,見陸羽突然拉住了邱月白的手,他就意識到不好。
“別唱了!”洛文遠高聲大喊。
這聲叫喊好像是一個信號,他們腳下的地面終于受到了波及,幾人腳下都是一個踉蹌,地面在蠕動。
陸羽抓住了這個時機,拉著邱月白就跑,原本狹窄的樹林竟然一點點變得寬敞起來,它們在逐步散開,有的已經(jīng)栽倒。
后面的人也顧不上其他,都朝著陸羽的方向跑著。
樹根在地下藤蔓的作用下,站不穩(wěn)了,身后一根根粗壯的樹干倒下來,砸中了幾個人。
“老七!”老六大喊。
洛文遠厲聲大呵,“趕緊跑,不要命了?”
邱月白雖然已經(jīng)不唱了,但歌聲卻還在回蕩著,久久沒有消散,地下的蔓藤如同瘋了一樣,拱倒了樹木,暴露在空氣之中,比陸羽那晚的遭遇的蔓藤數(shù)量多出無數(shù)倍。
“又是這東西!”老六在也顧不上悲傷,這些蔓藤給他帶來的創(chuàng)傷歷歷在目,速度慢慢趕上了洛文遠。
再說最前方的陸羽兩人,狹窄的林間路,已經(jīng)變成了康莊大道,兩人的腳步卻還沒有停下。
“前面一定是,一定是!”陸羽在不斷念叨著她聽不懂的話。
在看到一壇湖水的時候,陸羽突然停了下來。
這處的湖水跟他們進來的時候很像,只是周圍變成了荒地,遠處樹林環(huán)繞。
回頭望去,樹木的栽倒影響了洛文遠他們的速度,“調(diào)整一下呼吸,準(zhǔn)備下水!”
聽到“下水”,邱月白心里咯噔一下,從跳下來之后,她對那種窒息的感覺就充滿了畏懼。
“你一定要客服這種恐懼,在樹林繞圈的時候,我終于想明白了,這里的關(guān)鍵不在樹林或者石頭入口之類的,而在于水!”
邱月白呼吸漸漸平穩(wěn),“什么意思?”
“來不及解釋了,這里很快就是蔓藤的領(lǐng)地了!”
邱月白聞言猛地吸了一口氣,陸羽一個猛子就扎了下去。
邱月白不會游泳,只能環(huán)抱著陸羽,而且她在水里也不敢睜開眼睛,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了陸羽手上。
眼前又是九條路,這次陸羽很自信,走了第三個入口。
沒有紅燈籠的威脅,水洞雖然曲折,陸羽卻很簡單的就出來了,邱月白這次的閉氣長達一分鐘,并沒有溺水。
陸羽看到眼前的景象,笑的很開心,“我猜對了,果然如此!”
邱月白緩緩抬起頭,一片凄美赤紅的景色,猶如晚秋遲暮,楓葉積壓在地面,厚厚一層,這里能明顯看到風(fēng)的痕跡。
“我們還在迷宮里?”邱月白問道。
陸羽點點頭,不過這次的神情不再是悵然,“放心,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你剛才說跟水有關(guān)是什么意思?”
陸羽拍了拍腦袋,“是我一開始把問題想復(fù)雜了,這里就是簡單的八卦設(shè)下的迷陣機關(guān),只是被這種紛亂的布置,和第九道門給騙了!”
邱月白還是不懂,陸羽在樹林中想到了父親留下的畫,才反應(yīng)過來,他就知道父親留下洛神賦畫軸,絕不是簡單的告訴他一個名字。
“這里就是一副圓形的畫卷!”
“我們在畫中?”
“不錯,跟洛神賦圖一樣,這里表現(xiàn)著由春到冬,由晝?nèi)胍梗?rdquo;
邱月白連連擺手,“等會兒,那這里的溫度是怎么控制的?我們畢竟還在山里,這么近的區(qū)域,溫度為什么變化這么大?”
陸羽敲了敲地面,“因為地脈!這里的地脈很明確的分成了四個區(qū)域,每一個都在板塊的極點上,所以形成了這種天氣!”
邱月白此時有些云里霧里,關(guān)于地理的知識,她還是記得很多的,可陸羽說的他卻不明白。
陸羽撓撓頭,“你只要知道我們可以走出去就行了!”
邱月白也不在糾結(jié)所謂的地脈問題,轉(zhuǎn)而問道,“你還是沒說水的問題?”
“洛神賦講的是什么?”
“曹植與洛神的愛情故事!”邱月白恍然,“洛神是先秦神話中河伯的配偶,所以水才是這里的關(guān)鍵!”
陸羽點點頭,“這里的地下水流都是連通的,其他的門都是內(nèi)部的機巧障眼法,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個頂著燈籠眼睛的生物,應(yīng)該就是地下河的守護者。”
“你是怎么聯(lián)想到洛神賦的?”
陸羽也沒有避諱,“我父親留下的!”
一個沒有詳說,另一個也沒有選擇細問,楓樹林一片蕭索,眼下走出這里才是最重要的。
“你走的好輕松?”邱月白注意到陸羽不在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了。
陸羽微微一笑,“這里沒有任何機關(guān)布置,也沒有那種蔓藤,只是一片楓樹林!”
“你這么確定?”
“洛神賦!”陸羽只說了這三個字。秋天是曹植與洛神相遇的季節(jié),是這段凡人與神的戀情開始的傳說,這里是安靜的,肅穆的,凄美的。
邱月白看著周圍時不時落下的楓葉,“我真的好奇,你先祖陸通設(shè)計下這個洛神賦冢的原因!”
陸羽長嘆一聲,“這可能也是導(dǎo)致我父親慘死的原因,洛文遠那幫人不也是沖著先祖墓來的!”
先祖墓肯定不是第一次被踏足,而這個八卦洛神賦的布置千古以來不乏聰明人可以識破,但有些秘密能保留至今,那就不是一座洛神賦??梢越忾_的了,那里面藏著的恐怕只是線索,而不是結(jié)果。
路漫漫其修遠兮,從陸羽記事起,父親就很少回家,除了在陜甘那些年,父親一直都沒有走,只是頻繁的進山打獵。
之后就出了意外,父親那么多年都沒有得到答案,陸羽感覺肩上的擔(dān)子無比的沉重。
“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他們隨時可能追上來的!”
陸羽淡然一笑,“是該快點走了,口糧不多了!”
“你包怎么變鼓了?不對,這不是你的包!”
“跑的時候拿他們的,里面的口糧還夠我們維持幾天的!”
邱月白不住搖頭,真不知道該怎么說陸羽,那么危機的時刻,竟然還能想起口糧的事情,這是自信還是神經(jīng)大條。
“放心,他們或許還能活幾個,但想這么快追上來是不可能的,時機已經(jīng)錯過了,水流會把正確的門封死!”
邱月白畢竟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江湖薄涼,“那他們都會死在里面?”
陸羽無奈一笑,“運氣好的話,經(jīng)過幾次循環(huán),能到這里,那個洛文遠挺聰明的!”
邱月白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同情他們!”
“我明白,有些東西是骨子里帶來的,我之前也一樣。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外冷內(nèi)熱,你的想法沒錯,誰也不是剛踏上這條路就變得冷漠的!”
時間是一切好的壞的萬般事物的催化劑,陸羽因為骨子里透露出的善良,不知道被師父教訓(xùn)了多少次。
至少現(xiàn)在,陸羽在這種地方不會同情心泛濫了,值得他守護的,比如邱月白,他會不惜代價。
其他人的生死,與他無關(guān),陸羽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壞人,但也永遠不會去做一個“以德報怨”的濫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