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沒有回出租屋,打了個車,直接去了何詩雨家。
他和何中成還有個約定,必須言出必行。
見到周朝,何中成懷里抱著收音機,一臉幽怨地瞪著他。
“還以為小神仙你逍遙去了,把我老頭子給忘了呢!”
周朝尷尬一笑,撓頭道:“瞧您這話說的,我周朝是那樣的人嗎?”
何中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扔掉收音機,從兜里掏出一張嶄新的十元鈔,拉著周朝的手,迫不及待道:“快快快!小神仙,趕緊帶老頭子發(fā)財去!”
“發(fā)財是自然。”周朝賤兮兮地笑道,“不過這回,咱得換個玩法。”
到了目的地,何中成就后悔了。
他本以為周朝口中的新玩法,不過就是樂透換雙色,再不然就是足彩;結果這家伙哼哧一下,硬拽著他這把老骨頭,到了年輕人飆車的地下賽場。
“我覺得小神仙,你就是故意消遣我老頭子。”何中成夾在一堆俊男靚女中,無所適從。
周朝認真道:“何伯,這場賽下來,頭獎有兩百萬,你不想要?”
何中成兩眼放光,不過很快又黯淡下去,指著賽道上躍躍欲試的車手道:“這兒這么多高手,你怎么保證穩(wěn)贏?我看那一個,你就肯定跑不過。”
何中成指的,是一個身材瘦削、皮膚雪白的年輕人,戴著頭盔,看不出相貌。
不過從場邊女孩子的尖叫聲中,多少能預見到——這是個帥哥。
周朝嘿嘿一笑:“何伯,你信不信,這人是這兒最快的。而我,比他更快!”
“少在這兒吹牛了!”一旁的幾個車手聽見了,紛紛表示抗議,“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子彈頭池溫!許多頂尖級的車手都敗在他手上。你算哪根蔥?敢跑這兒來吆喝?”
周朝也不辯解,嬉笑道:“你們這兒參賽,有沒有什么條件?”
一個梳著朋克頭,戴著深棕色眼鏡的男孩蔑笑道:“沒什么條件,夠快就行。”
他乜了眼周朝身旁的何中成,咧嘴道:“你們要是沒車,我們這兒多的是,可以借你。”
周朝搖搖頭:“不用了,我用何伯的就成。”
何中成開來的,只是一輛老式的桑塔納2000,在一眾豪華轎跑中格格不入。
現(xiàn)在周朝居然要駕著它參賽,而且還大言不慚地想奪冠,實在讓人笑掉大牙。
一時間,他和何中成,反倒成了整個地下賽場的焦點。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周朝出丑。
明顯有人去告知了池溫。他從車里出來,摘掉頭盔,露出一張張狂、帥氣的臉,引得少女們連連尖叫。他徑直走到周朝面前,悶聲道:“聽說你能贏我?”
周朝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池溫冷哼一聲,打了個響指。
剛才嗆周朝的朋克男孩走上前來,恭敬道:“師父,有什么吩咐?”
池溫一字一頓道:“這場單開,我和他比,賞金加倍。有問題嗎?”
朋克男孩嘴角一咧,繞場打了個手勢,大聲道:“你們有問題嗎?”
所有參賽車手和圍觀的青年男女,頓時聒噪起哄。
朋克男孩回到周朝和池溫身旁,陰笑道:“不過師父,有個小問題。”
“你說。”
“他要贏了,四百萬拿走,咱愿賭服輸;可他要是輸了……”
周朝和何中成兩人身上穿的,不超過一千塊;那輛老掉牙的桑塔納,更是瀕臨報廢邊緣……
朋克男孩實在想不到,周朝能拿什么來做賭注。
周朝壞笑道:“放心,我們沒錢,可我們有人。我要輸了,何伯的女兒就是你的。”
“你小子——”何中成立馬急了。
池溫根本沒當回事,重新帶上頭盔,指了指朋克男孩的邁巴赫S450,冷聲道:“我不想勝之不武。火箭,你的車借他開。撞壞了,算我的。”
“師父,這——”朋克男孩明顯心疼。
可池溫已經鉆進車中,不再聽他言語。
“敢弄壞我的車,小心老子剮了你們這對父子兵!”朋克男孩威脅道。
周朝沒理他,沖何中成眨眨眼:“安心看我表演。”
賽車就位,旗手搖旗。
周朝駕駛的邁巴赫,和池溫駕駛的瑪莎拉蒂,幾乎同時起步!
“這家伙,好像還真有兩下子……”朋克男孩不由暗嘆,竟隱隱替池溫有些擔心。
地下賽車,采用的是繞圈競速賽,一共兩圈。
第一圈,周朝緊咬池溫,但明顯過彎還是慢了,只是在直道上稍稍縮小差距。
所有人,包括不懂賽車的何中成都看得出來,池溫穩(wěn)贏了。
第二圈,依舊池溫領先。兩人爭先沖過第一段直道,往五連S彎駛入。
“師父在五連彎上的造詣,整個神州,還找不出第二個能和他掰掰手腕的人。這家伙竟然能夠咬死師父,已經比我們這些人強太多了。”朋克男孩心道。
接下來的一幕,卻驚呆了他,也驚呆了所有在場的人。
周朝駕駛的邁巴赫,如同開了最高倍速的貪吃蛇一般,在五連S彎道上急速蜿蜒,很快將池溫甩在身后,呼嘯著,揚長而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所有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幻覺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池溫。
他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速度。
不光是賽車,他在任何領域,都比他人快得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是師父當年留給他的八字箴言。
他自信單以速度來論,當世無人能出其右,沒想到今天居然輸了!
而且還輸?shù)媚敲磸氐祝?/p>
他不服!
池溫全程黑著臉跑完比賽。一下車,他立刻沖到周朝跟前,急聲道:“我跟你比別的!”
“哦?”周朝漫不經心地問,“你想比什么?”
“比快!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快,我就跟你比!”
四百萬輸了不要緊,師父的顏面丟了,做徒弟的臉上也會跟著無光。
朋克男孩也趕緊附和:“對!我?guī)煾缚墒侨煜伦羁斓哪腥?!怎么可能輸給你?”
周朝戲笑:“這有啥可驕傲的?”
朋克男孩一愣,聽見周圍此起彼伏的竊笑聲,明白過來,怒罵道:“你他嗎——”
“火箭,你退開。”池溫臉色冷峻,指著面前的跑車道,“咱倆面對跑車,蒙上眼,在跑車撞上之前躲開。躲開時間更短的獲勝。要是不幸撞死,聽天由命。”
這已經不是比賽,是以命相搏!
在場車手們面露為難,沒人愿意當這個潛在的劊子手。
“這才有點意思。”周朝笑了笑,“賭注呢?”
池溫滿腹心思都在扳回一城上,哪還顧得上什么賭注,皺眉道:“你來定。”
周朝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狡黠一笑,道:“那好,咱也別霍霍錢了。這幫小子丫頭,爹媽賺錢也不容易。這樣,我贏了,你跟我走;我輸了,何伯的女兒歸你。”
何中成一聽就急了:“我說你小子,橫豎我姑娘就躲不過去了是吧?”
“好,就這么辦!”池溫急不可耐,指著一個右耳打耳釘?shù)哪泻⒌溃?ldquo;流星,你來!”
“師父,這……”
“讓你來你就來!你是信不過自己,還是信不過我?”池溫怒道。
耳釘男孩騎虎難下,灰溜溜地鉆進跑車,說了聲“得罪”,往第一段賽道起點開去。
池溫與周朝的這場比試,看點和價值,已經遠超賽車本身。
所有圍觀者屏氣凝神,生怕自己看到的,會是一個血肉橫飛的災難現(xiàn)場。
“開全速!敢慢下來,明天閃電替你的位置!”
耳釘男孩逼上梁山,一咬牙,油門一轟到底,朝池溫疾馳而去!
眼看池溫就要血濺當場,幾個膽小的女孩子,已經忍不住捂眼尖叫。
忽地一下,池溫的身影,形同鬼魅,趕在跑車即將撞上之際,騰地閃向一邊。
四下寂靜。緊跟著,爆出一片叫好聲。
“2秒28,還不錯。”周朝很輕松地活動了下筋骨,“不過還是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