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只能去工廠將上個月的工資要回來了!”他這樣想著,騎著自己的小電驢,前方工業(yè)園區(qū)。
江州的工業(yè)園區(qū),極為的熱鬧。
才六七點鐘,人行道上都已經(jīng)是人來人往,大部分人都是身穿藍色工廠制服的工廠員工,還有小部分身穿西裝,從事文員之類工作的職業(yè)者。
賣早餐的生意很好,幾乎每一個攤位前,都排起了大長隊。
唐川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身上掃過。
很多人都很年輕。
他們大部分都是從其他省來江州打工的,年齡大的估計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年齡小的,唐川估計,恐怕有不少未成年。
當然,那些未成年一般大型的工廠是不敢收的,只有一些小工廠才敢收。
這些人,來自天南海北,來到這里,這一座陌生的城市,做著沒日沒夜的工作,只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或者,讓家里人,好好的,活下去。
凱利制品,是一家小型紙制品制作工廠,有時候還會生產(chǎn)一些購物袋之類。
唐川工作的地方,就是這家工廠。
之所以來這里,是因為廠里面的有個家伙,借了他七百塊錢。
他準備要回來,然后給唐梅送過去。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唐梅失望不是?
看門的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大爺,算是保安,見到唐川到來,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唐川,一臉嫌棄的樣子。
他想不通,為什么工廠要找這樣一個啞巴工人,而且每個月還給對方六七百的工資。
要知道這年頭,在工廠里面,哪怕是管理層,也只有兩三千左右。
外面的米粉之類的,兩三塊錢就能買一份。
老大爺滿臉嫌棄,唐川早就習慣了,將自己的小電驢停好后,徑直走進了有機器轟隆隆作響的車間。
車間里面,有三臺大型的機器,正在運轉(zhuǎn)著。
里面有十幾個人在工作,將機器合成的紙板收起,疊整齊放到一旁的踏板上。
唐川徑直走向了其中一名高高瘦瘦的少年。
少年十六七歲的樣子,身材卻有一米七八左右,染著一頭黃發(fā),短袖一旁的手臂上,還有紋身,儼然一副混混的模樣。
他穿著工廠定制的工作服,下半身是一條黑色的短褲,腳上是一雙拖鞋,手里夾著一根煙,正吞云吐霧著,一臉的愜意之色。
唐川靠近了對方,隨后去一旁拿起紙板,寫上:老蘇,我現(xiàn)在有急事需要用錢,你能不能把你幾個月前借我的七百塊錢還給我?
這名為蘇洪峰的少年,是他的工友。
幾個月前,對方問他借了七百塊錢,一直拖欠著,說下個月一定還一定還。
蘇洪峰從未見過唐川寫字,此刻見到唐川寫字,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驚訝之色。
隨后說道:“什么錢,什么七百塊?小啞巴,你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我什么時候給你借過錢了?”
聽到對方的話,唐川一下子懵了,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在紙板上寫下:莫非你想賴賬不成?
“賴賬,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借你錢,呵呵,你有什么證據(jù),沒有證據(jù)的話千萬不要亂說。”蘇洪峰壓根就沒有將唐川放在眼里。
一個啞巴,而且這個啞巴,不過一米六五的樣子而已。
就算是打架,他也不會怕了對方。
至于那錢……
呵呵,借的時候,他就沒有打算還。
說著,他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這個時候,唐川卻突然間動了,一拳砸向了對方的腹部。
“砰!”
蘇洪峰只感覺身體不聽使喚了,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直接蹲了下來,雙腿跪在地上,連半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腹部,是人的弱點之一,一旦被重物砸中,人會在短時間內(nèi)失去抵抗力。
嚴重的,甚至會直接憋過氣去,就此死亡。
一拳砸中了對方,不等對方反應過來,直接將對方撲倒在地,旋即狠狠的扇了對方幾巴掌,直打得蘇洪峰眼冒金星,鼻血瘋狂流出。
蘇洪峰被嚇到了,心下驚恐無比。
他沒有想到,這個啞巴發(fā)起瘋來居然如此可怕。
唐川狠狠的扇了對方幾巴掌后,手伸進了對方的褲兜里面,暴力無比的將對方的錢包給扯了出來。
錢包里面,有幾張銀行卡,以及對方的身份證,還有幾張嶄新無比的大鈔。
他想也不想,將那幾張大鈔抽出后,將錢包狠狠丟在了對方的臉上,這才站起身來,奪門而出。
“殺人了!”直到這個時候,蘇洪峰才能發(fā)出聲音,頓時發(fā)出一聲凄厲無比的大叫聲,宛如過年豬被殺一樣。
因為機器的聲音極大,加上又是上班時間,其余人壓根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狀,直到聽到蘇洪峰的那宛如過年豬被殺一般的大叫聲,這才反應過來。
立即,就有人朝外面追了出去。
然而,等他們出門后,哪里還有唐川的影子?
“發(fā)生什么事了?”原本在作業(yè)的機器紛紛停了下來,一群人圍向了蘇洪峰。
蘇洪峰連忙將之前發(fā)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不過,他卻沒有說是因為他欠唐川的錢,而是說對方想跟他借錢,他不借,結(jié)果唐川硬搶。
“唐川不是這種人!”一名同樣身穿廠服的,留著一頭長發(fā)的女孩說道:“他來這里已經(jīng)有兩三年了,從來沒有主動向別人借過錢,他怎么會向你借錢?”
這女孩名為陳佳穎,是一個小組的組長,唐川來工廠打雜,平時會幫她們女生做有一些體力活,這讓不少女生對唐川都有些好感。
當然,這種好感是絕對不會發(fā)展成為男女之情的。
畢竟,唐川是個啞巴。
嫁給一個啞巴,是任何一個女孩也不愿意的,更何況,就算她們愿意,她們家里也絕對不會同意。
陳佳穎的話得到了幾個女孩子的附和。
“鬼知道他今天發(fā)什么瘋,你們看,我被打成這樣,還有,他將我的五百塊錢給搶走了,我要報警!”蘇洪峰氣憤不已的說道。
唐川,居然敢搶他的錢。
簡直找死。
“對,報警!”蘇洪峰的好友游勇在一旁慫恿道。
陳佳穎的眉頭微皺,想要替唐川說兩句好話,卻不知道怎么說。
畢竟,唐川拿走了蘇洪峰的錢是事實,打了蘇洪峰也是事實。
……
離開了凱利制品,唐川騎著電驢一路飛奔,直奔江州大學。
那里,是妹妹上學的地方。
五百塊,應該勉強夠她賠償人家了吧?
要是不盡快將錢送到妹妹的手中,到時候蘇洪峰報警,將他抓緊派出所怎么辦?
唐川很清楚他現(xiàn)在的身份,一個一無是處的小啞巴而已。
知道他是蘇家上門女婿的,除了自己的妹妹,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蘇家,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起這件事情。
畢竟,對這種大家族而言,自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嫁給了一個啞巴,這要說出去,蘇家還不被人給當成個笑話看待?
……
江州大學,是江南省最高學府之一。
這里,出現(xiàn)過好幾個大人物,如今在整個華夏內(nèi),都是赫赫有名。
唐川對江州大學有些陌生,以前的他,從未主動來過江州大學,怕唐梅丟臉。
畢竟,他是個啞巴。
小電驢不能騎進校園內(nèi),他只能停在了大門不遠處的人行道上。
可能是還沒有上課的緣故,大學進出的人很多,三三兩兩的,大多都是一些少男少女。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獨有的笑容,無憂無慮。
走進校園內(nèi),唐川拉住了一名女孩,用手語詢問對方,女生宿舍怎么走。
他知道唐梅的地址,卻沒有來過這里。
那女生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唐川有些失望,松開了手,旋即,又拉著了一名男生,用手語繼續(xù)詢問。
男生有些茫然的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接連詢問了十幾人,沒有一個人知道唐川在干什么。
很多人甚至將唐川給當成了騙子。
“那家伙是個啞巴嗎?”
“穿得好寒酸啊!他用手比劃,怎么看起來像是手語?”
“現(xiàn)在的騙子,居然如此膽大,騙進大學來了。”
有些學生對著唐川指指點點,就像是在指著一個小丑一樣。
唐川也沒有生氣。
這些年來,他被人誤會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早已經(jīng)習慣。
他是個啞巴。
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表達自己的訴求,跟別人正常的交流。
這些年來,他受過的白眼可不在少數(shù)。
無論走到哪里,他總會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對待。
“請問一下,女生宿舍怎么走?”他繼續(xù)詢問著,越來越焦急。
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
他依然一無所獲。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身穿女士西裝,戴著黑框眼鏡,手中夾著書本,看起來很有知性氣息的一名女生朝他走了過來。
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問:“你是想問女生宿舍怎么走吧?你是來找人的嗎?”
唐川大喜,連忙點頭。
“你是來找誰的?”女生繼續(xù)詢問。
唐川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用手語回應道:“我來找我妹妹!”
“原來你妹妹在江州上大學啊!”女生笑了笑:“你跟我來吧!我?guī)氵^去。”
“謝謝!”
“不客氣。”
終于有人帶他去女生宿舍了。
唐川很是開心。
這個女生,二十五六的樣子。
應該是大學里面的輔導員,或者導師之類的。
女生宿舍并不遠,走了十幾分鐘,就到了宿舍樓樓下。
剛到宿舍樓,唐川的眼睛就紅了。
幾名女生將他妹妹圍在了中央,而且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妹妹的臉上有巴掌印,披頭散發(fā)的,好不狼狽。
“你們在干什么?”那將唐川帶來的女生見此,頓時呵斥了一聲。
幾名女生臉色一變。
其中一名反應最快,連忙說道:“老師,唐梅被社會上的那些小混混欺負了,我們是來關心關心她,詢問一下情況的,對吧,唐梅?”
說話間,她看向了唐梅,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