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在跑到第三個拐彎處的時候看見了南川。剛好天又飄起了小雪，四周空蕩蕩的，顯然沒什么人。

“發(fā)現(xiàn)了什么？”江也吐出一口濁氣，問道。

“這可多了。”南川笑了笑，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先說基地吧，本以為會在什么神秘的地方，其實只在青州郊外的一個森林，具體情況我還沒還得及查。再有，就是紀銘的事。”

“紀銘？他有什么事？”

“我原以為紀禮的死是為了轉(zhuǎn)移警方的注意力，其實錯了。因為紀銘和西江之間也存在關(guān)系。”

不一會的功夫，兩人已經(jīng)出了西街，正向北郊走去，雪沒持續(xù)多久，倒是停了。江也看著南川緊了緊衣服，沒說話，示意他繼續(xù)。

“紀銘和西江……很可能是一對情侶。”

江也倒也沒顯出多么驚訝，開口接到：“那紀銘殺人是為復(fù)仇？”

南川點了點頭，沒多說。

其實這其中存在很多疑點。西枂應(yīng)該從來沒見過紀銘才對，又怎么會莫名其妙的自殺？明明是那么倔的一個人。西江死了，只要警察查不出關(guān)鍵證據(jù)，她以后的日子會改變很多。再者，如果紀銘是為復(fù)仇，那為什么又會殺紀禮？紀禮更是不會牽扯到這群人當中。

空蕩蕩的街道上起了一陣風(fēng)，方才飄落的雪將地面浸濕，北郊顯得格外寂靜荒涼。

紀銘之后的事，就是南塵接下來要做的了。既然如此，他只需安心潛入基地就好。

紀禮住的屋子依舊空著，怕是也沒人會再住了。南川停在門前，看著那棵光禿禿的楓樹，若有所思。

“你準備什么時候行動？”江也打斷了沉寂。

南川一晃神，似是思索了一會。

“基地一定是不能輕易讓我們闖入的。實在不行我們還用老辦法，我破解，你進去。不過今晚我得研究一下。”

江也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xù)向前走。

他們在紀禮的房子周圍租了個地兒，雖是不大，倒也夠兩人暫住幾日。

一天無事，到了晚上倒是來了人。

是紀銘嗎，他發(fā)現(xiàn)了？

南川和江也閃在門后，外面?zhèn)鱽碜雷颖惶叻穆曇簟?/p>

不對，不是他，紀銘還沒有這么急躁。

南川還沒來得及多想，那人便喊了起來。

“南川，我知道你在里面。怎么，幾年沒見，把我忘了？”

南川一愣。

這聲音他是無比熟悉的。從小到大，每一次訓(xùn)練，每一次懲罰，像一條剪不斷的繩子，始終纏繞著他。段明哲，段綾的父親，也是基地的重要人員。南川自認與段綾一向相處的很好，可對她這個父親卻實在喜歡不起來。試問一個用自己孩子做實驗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南川聽段綾說，早在她出生不久，段明哲就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殺死了。

又是一陣雜亂聲，將南川從思緒中扯了回來。

“看來你逃出基地后，過的也不怎么樣嘛。”外面?zhèn)鱽砟腥酥S刺的聲音。

江也皺了皺眉，卻沒說什么。

“南川……”聽見身后的動靜，江也剛想要制止，后者已經(jīng)走了出去。

“你也沒什么變化嘛，還是那張令人厭惡的嘴臉。”

段明哲笑了笑，倒也不惱：“南川，我可是記著你那些算不上美好的回憶呀。說回來，我也算是養(yǎng)育你的人了……”

“你放屁！”南川開口打斷，憤怒使他難得的爆了粗口，“養(yǎng)育？你們那算什么養(yǎng)育？我不過是你們的試驗品！失敗了就要去死，成功了就要去為你們殺人。這樣，我還稱得上是個人嗎？不過是你們手中的傀儡！”

“傀儡就要有身為傀儡的自覺！”段明哲也收起微笑，瞪著他，“南川，你的命在我手里，有權(quán)收回來的，只有我。”

說話間，段明哲已經(jīng)抬起了手中的手槍。M1911的子彈貼著南川的肩膀擦過，江也趁這會兒已經(jīng)將他擋在了身后，側(cè)身朝段明哲一記飛踢。本就脆弱的木桌經(jīng)不起折騰，在一陣打斗聲中吱吱呀呀的倒了下去。

貝雷塔92F殺傷力雖比M1911小，但此時卻發(fā)揮著驚人的作用。

“看來你這只狗，養(yǎng)的還不錯嘛。”段明哲閃身躲在倒塌的木桌后，擋下一槍。

江也似是不在乎他的說辭，手中的槍頭依舊穩(wěn)穩(wěn)地對著對面。

“聽說了嗎，云城又死了新人，好像還是對小夫妻。”

南川一愣。

段明哲嗤笑一聲：“可惜啊，那群警察還傻不拉幾的以為是紀銘干的，也不知道被那些人干掉了多少。”

！！

是新的實驗體！南塵他們有危險！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這件事與他們無關(guān)！從頭至尾，都是我一個人的計劃！”

從他剛竊取的資料看來，這批新實驗體可謂是真正的殺人機器。那對夫妻的死一定是他們清除的，所以警察只要查到他們，便一定會被報復(fù)。南塵他們?nèi)绻詾槭羌o銘殺的，那無意間觸碰到就會被報復(fù)。更可怕的是，現(xiàn)在我在明，敵在暗。

江也感覺南川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不冷靜過，仿佛段明哲的每一個字都戳在他的傷口上。

“南川……別亂來……”江也用手拽住南川，手臂在混亂中中了一槍。

南川轉(zhuǎn)身看他，眼里黯淡無光。

拯救？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害了南塵。

“南川！”

又是一聲槍響，江也被迫松開了手，眼睜睜看著南川跑過去，冰冷的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哪有黎明，不過是永夜。

“江也，”南川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你把代碼發(fā)給南塵，或許……還會有些作用。希望……他不會怨恨我。我跟他走，你不用擔(dān)心。”

“你讓我怎么不擔(dān)心？”江也的眼里爬滿血絲，左手中槍的地方還在不停的流著血，凝固的地方在微弱的燈光下呈現(xiàn)出暗淡的黑紅色，讓他顯得如此狼狽。

江也想要屈膝向前沖過去，卻又被M1911的子彈硬生生擋住了。

“江也！”南川用盡今晚的最后一絲力氣，拼命喊道，“別過來了！照我說的去做，我會保護好自己。”

段明哲似是覺得可笑：“裝什么兄弟情義。今天我只帶他回去，便留你條活路。”說罷，便帶著方才失去知覺的南川從窗口離開。

江也狠狠瞪著他，直到兩人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南川，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

顧不得左手的上，江也踉踉蹌蹌來到電腦前，上面電腦主人的余溫已經(jīng)散開。

藍色的不知名代碼在熒光屏上跳躍著，似是將死之人微弱的呼吸。

茍且之人最后的目的，不過是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