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蘇甜坐在炕上,直愣愣的看著面前兩個骨瘦如柴的孩子,他們哭的眼睛都腫了,破棉襖袖子黑得發(fā)亮,兩個小蘿卜頭抽抽著鼻子看著她,全都面有菜色,一看就知道營養(yǎng)不良。
蘇甜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我不是死了嗎?得了癌癥也沒人管,孤零零的死在了家里的閣樓上面?,F(xiàn)在我是在哪里?為什么這里這么熟悉呢?
“姐,到底咋辦啊?爺爺奶奶說是要分家,把東西都給搶走了,我好害怕!”小姑娘哭道。
姐姐?蘇甜瞬間頭皮都豎了起來,對啊,這是弟弟妹妹小時候!
難道……她低下頭,看到了自己還是白皙細(xì)膩的手背,烏油油的長辮子,身上還穿著破舊的打補丁毛衣。
在看看周圍,小平房低矮陰暗,炕席破破爛爛,破爛的被褥堆在一邊,天棚的正中間的小燈泡,閃著橘黃色的光。度數(shù)太小,所以看周圍都是模模糊糊的。
場景熟悉,連空氣都帶著熟悉的味道。
她這是死后重生,回到二十歲的時候了嗎?
蘇甜難以克制心中的激動,猛的抱住了兩個娃兒,鼻子酸酸的,竟然又見到了親人!
最小的弟弟蘇剛道:“姐你咋了?你也怕奶奶嗎?別哭?。?rdquo;
妹妹蘇瑤說:“是啊姐,爺爺和奶奶可兇了,進(jìn)門的時候又踹我。咱們的糧食他們都給收起來了,說是一會就帶走。咱們會餓死嗎?”
“不會!我去看看,你們不要跟過來了,先睡吧。”蘇甜只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趕緊下了地,走了幾步又折回去從裝雜物的盒子里面拿了一把納鞋底的錐子,飛快走出去。
弟弟妹妹不聽,小心翼翼的跟著蘇甜。蘇甜心中嘆息,知道他們擔(dān)心自己也沒管。
深冬的農(nóng)村夜晚,寒風(fēng)刺骨,剛一出屋子,蘇甜就被風(fēng)吹透了,冷的牙齒都在打架。她緊了緊身上的破棉襖,走向了大屋。
蘇老頭和蘇老太在炕里面低著頭寫東西,時不時抬頭看著周圍的東西,手指頭指著商量著,表情非常認(rèn)真。
蘇甜攥緊了拳頭,隔著玻璃,冷冷的看著他們。
想不到自己會重生在這一天,也是他們命運的轉(zhuǎn)折點。
這天晚上,母親受不了公婆的辱罵,拋下孩子回娘家去了。
爺爺奶奶算計著就把他們家的東西分了,自己和兩個弟妹,從那一天開始走向痛苦的深淵。
蘇老太這時候笑道;“那個紅漆面的柜子咱們就拉回去,重新上一道油漆,就可以給咱姑娘當(dāng)嫁妝了,紅松的,質(zhì)量好著呢。兩個裝衣服的箱子就給小兒子用。剩下的桌椅板凳,碗筷鍋盆,就搬回去咱們自己使。就要過年了,來個客人也不用在借凳子了。”
老頭一邊抽著旱煙,一邊看著四周:“行,你看著辦吧,菜窖里面的菜就放在這里,到時候隨吃隨拿就行了,糧食咱們?nèi)刻ё?,哦,還有外面的那些工具,三輪車啥的咱們要放在哪里啊?”
“就放這個大屋里面吧,直接上鎖就行了?;仡^我把咱家那個放糧食的小屋倒騰出來,讓那三個崽子住在那邊就行了。反正就是一堆賠錢貨,餓不死就行啊!”老太太說著還嘿嘿的笑起來,聲音像是劃過玻璃窗戶一樣,非常的刺耳。
蘇甜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推門進(jìn)去:“那個破屋子,連個爐子都沒有,你們想凍死我們嗎?我們哪也不去,你們也別想分我們的東西。”
老頭和老太太先是一愣,看看面前的蘇甜,以前頭都不敢抬的死丫頭,竟然還敢質(zhì)問上了,她這是瘋了,還是吃錯藥了?
蘇老頭喝道:“這是我們大人的事兒,和你有啥關(guān)系?趕緊出去!別耽誤我們的事兒。”
“這是我家的事,咋沒關(guān)系了?你把我們家的東西都搶了,糧食都給不給我們留下一點,我們要怎么活?你想要把我們弄過去當(dāng)牛做馬使喚欺負(fù)嗎?”蘇甜直接頂撞了回去。
“放屁!有你這樣和爺爺說話的嗎?”老頭一拍桌子,站起來對她大吼,吐沫星子都噴到她臉上了;“你娘要改嫁不要你們了,我看著你們可憐才過來安排你們的,竟然還不知好歹的罵我們?”
蘇老太趕緊推了一把老頭:“說啥呢!別嚇著孩子了!蘇甜啊,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們怎么可能餓著你們?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放心,你們姐三個,就跟著我們回家,我們有一口吃的,也不會餓著你們的。一定會疼愛你們的。”
蘇甜心中冷笑,和上輩子一樣,吞了我們家的房子和所有的東西,把人騙過去,塞進(jìn)破屋子,我們給你們當(dāng)上幾年的用人,然后你就等到缺錢的時候把我們?nèi)愕苋冀o賣了。這就叫做養(yǎng)活?
蘇老頭這時候已經(jīng)開始要搬東西了,蘇甜趕緊過去用力推開他,擋在柜門前面。
她的聲音在發(fā)抖,可還是堅定的說了:“我媽只是回娘家看看,并不是不要我們了。就算我媽真的嫁人走了,我們?nèi)齻€也能好好活著,我都十八了。養(yǎng)活我妹子和弟弟不成問題,這是我們的家,你就不用管了。”
蘇老頭眼睛一瞪:“你費什么話呢!我說啥就是啥,我是你爺爺!你給我起開!”
他說著就撞開了蘇甜,要去拿一袋子的稻谷。
蘇甜死命的攔著他,大聲道:“我爸不是你親生的,他不是你撿回來的嗎?我們就不是你的親孫子,他死的時候你們就給我們留了一個破草房,啥都沒留,這房子是我姥姥家?guī)兔χ匦律w起來的,家里面這些東西,也都是我媽自己買的,現(xiàn)在你們想咋地,明搶嗎?”
這些都是前世自己死之前,才知道的。因為小叔和小姑,從小身體就不好,這對老妖怪聽了算命的話,需要養(yǎng)活一個孩子,吸走兩個孩子的病氣,這才把他們的爸爸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一開始就是抱著這樣的目的,對孩子的態(tài)度可以想象了。
辛苦了一輩子,早早得了肺病累死,他的老婆孩子也跟著一起被奴役,不被當(dāng)人看了。
若是真的是親生的孫子孫女。怎么會讓她和妹妹隨便嫁給人渣,受盡屈辱,讓一家子一輩子活的豬狗不如?唯一的孫子也被當(dāng)成是牲口一樣的使喚?騙到黑煤窯給他們沒日沒夜的干活,不到三十歲就活活累死了!
“這是誰告訴你的?誰在這邊胡說八道!”兩人都有些慌亂,一疊聲的追問。
“誰說的重要嗎?”蘇甜咬著牙說:“憑啥把我們家的瓦房收走了,讓我們?nèi)プ∧銈兗业母C棚?因為我們不是你們親生孩子,所以禍害起來不心疼?別做夢了。只要我活一天,就不會讓你們欺負(fù)我的弟弟妹妹的!”
蘇老頭在也忍不住了,照著蘇甜狠狠打耳光:“死賤人,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家里面還有你一個死崽子說話的份?你和你那個該死的娘一樣賤。打一頓就服了!”
蘇甜恨透了這個混蛋,所以當(dāng)然不會再被他欺負(fù),不等老頭的巴掌過來,她就已經(jīng)抓起了錐子擋在自己的面前,結(jié)果錐子直接扎進(jìn)了老頭的手心,他力道很大,打過去只覺得的一陣劇痛,縮回手一看,手心已經(jīng)全都是血。
他頓時臉上青筋暴起,表情都扭曲了:“我打死你,敢打爺爺?shù)男笊?rdquo;
他說著上去就是一腳踹向蘇甜的肚子,老太太在那邊裝作拉架,牢牢的抓住了蘇甜的胳膊,還想要掰開她的手指頭,把她手上的錐子搶回來。該死的小賤人,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