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只在擺攤的時候,精神頭才會為之振作,平時呆在小院,羅家洛話也不多,最熱鬧的開心的,還是老四跟李雪梅,每天親親我我,到顯得陸敏過于安靜。
在學(xué)校,陸敏并不是眼前這種脾氣,外表爽朗坦蕩,給人一種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感覺,常看到她跟同舍的大高個女生相伴同行,談笑風(fēng)聲。
在羅家洛印象里,只有在見到他時,陸敏臉頰才會不經(jīng)意間,飄過一縷紅潤,說話也變得怯弱。
之前羅家洛也覺得挺奇怪,還在找自己毛病,也覺得沒什么,不過是女生見男生的羞澀,如果不是畢業(yè)前的夜晚道白,恐怕這段情感只埋藏在陸敏心中某個角落。
一個女孩大膽主動表達,沖破內(nèi)心阻力,這種莫大勇氣,也會令人感動。
羅家洛挺此刻卻變得不以為然,目光投在她身上,這一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日子沒到月底,附近商店的王老板跑來說,有個電話找羅家洛。
這時代互相聯(lián)系不方便,二三萬的大哥哥貴得離譜,就是暴發(fā)戶的裝逼利器。
至于BP機,在羅家洛眼中,確實也麻煩,看不上眼,也能想到,知道雜貨鋪電話的人,就是什錦鋪的胡靜。
“五金店收拾好了,對了,里面都是我?guī)湍闶帐暗?,加了貨架,店里閑置的,記住我的好!”
胡靜把想法,始終擺到面上,幫他就是少一個吳家店的幫兇,另外一條,自然是大國門傳的,關(guān)于羅家洛在南郊服裝廠私下進貨的事。
里面牽扯到秘密,她不會傻到去問,但用利益交換的方式,至少把羅家洛拉到自己這方,她已經(jīng)取得暫時的優(yōu)勢。
隨后,去過兩趟大國門,羅家洛又見到小眼睛吳定。
他低下頭,裝做沒看到走過。
羅家洛也沒滋聲,兩人交易未成,這個小眼睛眼光也小,遲早一個完蛋貨。
隨后,他又去了醫(yī)科大學(xué)。
先是去了出租屋,里面沒人來,也預(yù)知之前的想法,董茜沒來過,一把鑰匙并不能把彼此就拉近。
他直接去了學(xué)校,遇到舍友李冬妮,把水果遞給她,讓她轉(zhuǎn)交董茜。
“光來看你妹妹,沒想給我捎點什么?”
羅家洛抽出一根煙叼在嘴邊,象是突然醒悟。
“對了,冬妮妹子,那條圍巾斷貨了,要不下次買條紗巾,行嗎?”
李冬妮沒說不信,把水果放到一邊。
“別急著走了,聊一會兒唄。”
聊就聊,最近荷爾蒙旺盛,正想消磨在女孩身上,省得為老四的事發(fā)火。
“冬妮妹子,進大學(xué)沒把男友帶來嗎?”
“說什么呢?我還小,家里不讓談對象。”
“還小啊,上大學(xué)了,差不多了,鄭洞人就不錯,有手機,人也長得挺酷。”
九十年代把帥哥,叫酷哥,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你別說,提到鄭洞,我得提醒你,最近沒少騷擾董茜,有一天半夜敲室門,硬是敲了半個小時,整個女生寢室都驚動了。”
羅家洛嘿嘿一樂,新生初入校門,初生牛犢不怕虎。
云城財院的王虎要不怎么每天黏糊女友,恐怕一不小心,會被人叼走。
可惜,守了三年,臨畢業(yè)還是被有錢的李濤叼了,該是誰的,搶也搶不走。
大一學(xué)生還單純,不管男生還是女生,一根筋兒,想愛就愛,很坦蕩很執(zhí)著,不知讀了哪本書,給教導(dǎo)壞了。
女生是看那些不負責(zé)的雜志,男生多數(shù)是污片的收獲。
女生情義綿綿,男生則如惡狼捕食,小綿羊遇到大灰狼,后果難料。
不過,羅家洛不擔(dān)心董茜。
她不是一般女生,家庭很正統(tǒng),類似上學(xué)不談戀愛,跟男生來往要小心,遇到小流氓躲遠些,女孩要學(xué)會矜持等等。
他的未來老婆一定要正經(jīng),只有一個真命天子,那個人就是自己。
羅家洛越想越偏,嘴角一抹笑意。
“笑什么,不跟你說了,你來照顧妹妹,她要是出事,回去跟父母怎么說。”
李冬妮一臉關(guān)切,這女孩挺不錯,下次還真要帶條圍巾。
“不行,你勸勸她,以后放學(xué)去出租屋,我最近一個月忙不過來,在外邊應(yīng)酬多,房間又沒人打掃,這妹妹也太不合格了。”
時間差不多,羅家洛留下一句話,起身就走。
“冬妮妹子,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地方?jīng)]去,純毛圍巾下次帶來你。”
話說到此,李冬妮臉頰綻開笑容,很知足。
羅家洛走了,能多說兩句就多說,效果如何,就看董茜怎么想了。
嘴里哼著《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漫步校園。
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
長得好看又善良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辮子粗又長
想起很多當(dāng)時回蕩在這一樣的校園歌曲,九五年是一個流行歌曲創(chuàng)作的頂盛時期,好多歌,輕易撥動少男少女萌動的心弦。
青春多好,每天都如此浪漫,他想一直留在此刻。
在天氣轉(zhuǎn)冷,來帝都的第四個月,老四突然走了,沒留下一點口信。
羅家洛晚上回去的時候,陸敏正茫然地坐在桌前發(fā)呆,說完后,見他若無其事就出門了。
接著,出來進往地忙碌,完全不受任何影響,片刻,炒了三個菜,一瓶茅臺,兩個人對飲起來。
“天下沒不散的宴席,老四遲早還會回來。”
借著酒力,當(dāng)天晚上,陸敏還要往房間里鉆,可他任憑外邊狂風(fēng)肆意,堵在門口,不許她往前再跨一步。
陸敏扭過身,突然又回轉(zhuǎn)過來怒視,胸脯挺緊,一臉怨懟。
“你不怕我也走嗎?”
羅家洛不怕,喝酒的時候,已經(jīng)把以后的事都說清楚,酒話也算。
如果還以為,陸敏會回到那個兔子不拉屎的西部,會比帝都更好,想跟任何一個男人平靜過日子,他也不會勉強。
一個已經(jīng)躁動的心,跳入大海,想再返回平靜,已經(jīng)不可能。
第二天,陸敏起晚了。
聽到她的“羅哥“在廚房里忙碌,熱乎的小米粥,新買的煎餅果子,還弄了兩雞蛋,她躲在房間裝沒聽見。
直到羅家洛沖進去,把她直接從被窩里拉出來,穿著貼身小襖,顫抖可憐地望著他。
一點也沒用,面前裝可憐,如果不是重生,或許他就妥協(xié)了,現(xiàn)在不會。
她低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隱忍,別說一個相貌八分的小女生,就算把呂惠推到面前,他也得斟酌。
如同當(dāng)初沖動跟自己表白一樣,羅家洛也把陸敏這次毅然跟隨自己,每次都想跟自己要發(fā)生點什么,理解成是一種盲目沖動。
一個只想找飯票的女生,不論跟前是什么男人,都會義無反顧撲上來。
可他羅家洛不會,既然回到二十年前,理智清醒是基本常識。
還處于創(chuàng)業(yè)初期,任由放飛自我,這不叫享受,該叫墮落。
他想的東西要比得到的更多,確定也能得到,不希望被任何人扯腿。
老四走了,不會,陸敏走了,也不會。
兩人僵持半天,到后來,陸敏拿起包裹,收拾行李,羅家洛都沒阻攔,幫她一起收拾,眼看就準備要拎包離開。
走到門口,陸敏氣鼓鼓轉(zhuǎn)身,坐到餐桌前,抿嘴喝起熱騰騰的小米粥,胡亂咀嚼起果子,跟沒吃過飯一樣。
“以后天氣會冷,咱今天也不出灘,先搬家。”
聽到羅家洛早打好了的主意,陸敏遲疑放下手中的果子,耐人尋味望向他,這個大男生是不是一向總喜歡指揮人,讓人恨不起來。
在她眼中,那個愛繪畫,寫一手好字,有點小才華的男孩,到了帝都以后,都不一樣了。
原想呆兩天,兩人處好關(guān)系,一起回東部。
可她沒想到,到了帝都,男孩子如魚得水,安排了所有一切。
她只要照做,保持現(xiàn)狀,到年底前,光賣服裝的收入,兩人差不多也有五六萬。
這時候,五六萬哪怕是在東部較發(fā)達的城市,也能買到面積很大的樓房,享受小康標準,舒服比在國企當(dāng)官的還賺得多。
只是,看得出,羅家洛的野心不止這些。
兩人搬家,再一次回到大國門,看到正對熱鬧的“什錦鋪”,覺得耳熟,陸敏似乎返過味。
這間以前做五金的鋪面,看起來不很大,兩個人經(jīng)營,到是綽綽有余。
后面有放貨的小倉庫,往上面有一個可住的閣子樓,屋里燒的無煙煤,一切看起來都很好。
或許有一天,男孩也會如這間鋪面一樣,想到她的好?
還在忙碌,一個俏麗的女孩走進來,身后跟了三四個壯實的伙計,對一切很熟悉,跟一起收拾。
羅家洛也沒說什么,端茶倒水,跟女孩在旁邊聊天。
陸敏打開貨品包裹,聽到支言片語,什么打開經(jīng)營,后面的小倉庫,以后要弄個精品屋等等。
女孩的眼神異樣,放著光,新沏的茶水,擺在桌上,都沒來得及喝。
有一刻,陸敏又胡思亂想,產(chǎn)生某種幻覺。
一男一女指點山河,她則是一個旁觀者,若無其事看著,什么也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