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說去帝都，我還沒答應，李雪梅就找我，人興奮得跟打了雞血，拉著我就親，都沒敢吱聲？”
羅家洛瞄了瞄對面的室友正跟女老鄉(xiāng)聊得火熱，沒注意這面，這才鄭重把老四拉到一邊。
“這事我后來想的，你琢磨一下，把人弄到帝都，旅游一圈，到時候生米成熟飯，不信不跟你回家生娃。”
老四瞪大眼珠，好半天反過味。
似乎挺有想象力，孤男寡女，同去異地，兩眼一抹黑，身邊的人就是至親，飯不熟也熱了。
“可是，咱到時吃住，我怎么跟她說？帝都物價挺貴的。”
羅家洛掏出煙，遞過一根。
“別太實在，這事不用你管，地方我找，你就把人哄好，憑你聰明生意腦袋，沒準能在帝都留下，發(fā)點小財。”
不是因為呂惠，羅家洛也沒想出這個主意。
現(xiàn)在想的怎么打動老四，如今政策一盤棋，回家是死路，豁出去叫出路。
老四還在猶豫，羅家洛伸手拍在腦瓜上。
“以后再有事別找我，你就是下一個王虎，一點男人勁沒有，還泡妞兒？跟李雪梅，你不會就想玩人家吧？”
好半天，老四陷入沉思，不斷掂量輕重。
回去自然托親戚告奶奶，找份穩(wěn)定工作平平淡淡一生，如今不同，初戀女友，一起見識大城市風光美景，還能賺錢，又可以隨時抽身，挺劃算。
事實上，這個年代的人很保守，阻力就是“社招生”指標。
看似企業(yè)破產(chǎn)，拖延工資，岌岌可危，畢竟包分配，有安穩(wěn)，找外地謀生，居無定所四處“漂”，想起來心慌。
“兩條路選，一條跟女友去帝都，事業(yè)愛情雙豐收，另一條回家老實報道聽分配，混日子。”
話已經(jīng)到位，再說下去，就是老四自己下決心，誰也幫不了。
老婆送到嘴邊了，難道脫衣服，還要別人幫忙。
這幾天，他把行李簡單收拾好，李四也不是沒看出來，不管他去不去，反正自己決心已定。
別看老四跟自己老大長老大短，男人之間也不服軟，老四心里總想爭一把。
“我不做王虎，要不你把計劃提前透一點？”
“別娘娘腔，有什么可說的，一句話，去還是不去，去了能死人嗎？”
羅家洛拿起飯盒，沒管老四，一個朝食堂走去，以往天天吃燴菜，今天要開葷，來個肉絲炒青椒，算是慶祝，不過了。
望著熟悉的操場，想起這里曾經(jīng)過的每一天，就要開始遠征之路，覺得時間都不夠用，好多事都能做。
雖然沒跟呂惠坦露，反過來想，也沒什么，再呆一年，也沒覺得會發(fā)生奇跡。
實力決定命運，命運是由自己掌握的。
外邊世界不同，回憶二十多年過往，國家大形式不斷變化，他想起那首歌曲，不由哼唱起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離開我
去遠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當你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我還在這里耐心的等著你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
我總是在這里盼望你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
改一個詞兒，外邊的世界并不無奈，有勇氣，一切都精彩。
“老大，等會兒，晚上請你喝酒，吃燉大骨，一切聽你的。”
身后老四叫喊，羅家洛轉(zhuǎn)過身，微笑揮手，四樓415寢室窗戶似乎敞開，人影晃動。
可惜看不清，老四請客，他也不客氣，把飯盒扔回寢室，一路跟人招呼，看到他們驚詫目光，一臉疑惑，不會畢業(yè)生綜合癥又犯了吧？
沒兩天，離校的事在財院傳開，牽扯到以后出路，畢業(yè)生都很關(guān)心，寢室的幾個室友瞅羅家洛的眼神都怪異。
“有朋友在帝都有一家資產(chǎn)百萬的服裝店？”
“一個月給你二三千？”
“老大，能不能帶我們也去。”
腳丫子想，就知道老四的嘴沒把門的，生怕別人不知道這點逼事，到處宣揚，滿足虛榮。
也別說，看到同學們復雜的目光，仰慕眼神，自己也覺得挺帶勁。
晚上飯后，跟老四一起買了四瓶白酒，雞爪子，花生米，下酒菜，寢室里擠滿人，沒紙杯的，就找茶壺蓋，不行瓶蓋也湊合，有人竟然拿大茶杯，倒了一丁點。
“兄弟一場，能來的給面子，也該別過，前面漫漫通途，十年后，再聚回首，又一條好漢！”
班長喬國也是本地人，愛參合這種場合，人站起來，大家注意到坐在他身后的跟屁蟲，眼睛盯著一桌酒肉，沒客氣，抓個雞爪子就啃。
松垮的校服塞在腰里，斜歪腦袋，下巴腫一圈，正是前幾天被打那個王虎。
老四坐一邊炫耀自己的雪梅，去了帝都，直接拿下，同塌同眠，過上幸福生活。
咀嚼花生米的王虎，眼珠上翻，剛要張嘴，被喬班長懟了一下。
喬國走到羅家洛身邊，恭維兩句。
“羅老大，千山萬水，三年光陰，大家是好友，有了好處想著兄弟點，別忘這群回家受苦的大眾。”
西部不比東部發(fā)達，煤礦與化工企業(yè)遍布，商業(yè)較弱，落后很多。
畢業(yè)生分配去的企業(yè)，大多數(shù)要苦熬，重污染環(huán)境，哪比得上大城市的逍遙生活，讓人冒酸水。
聽完喬班長的話，寢室內(nèi)，瞬間長吁短嘆，不知誰開了頭，唱起“住在我上鋪的兄弟”，樂曲縈繞盤族，壓抑好半天，一絲傷感久久不散。
還在沉浸緬懷，遠處的老四突然叫喊，“誰TM放的屁，到外邊去，臭死了。”
所有人不知覺豎起耳鼻，一股濃重的氣味。
哇，擠在門口的人奪路就跑，站在窗前的，迅速打開窗戶，這個辣眼的味道，太夠勁的。
“王虎，你缺德嗎？老婆被人拐跑了，在這撒氣，沒完了。”
也不知誰說了一句，弄得吃香花生米的王虎愣住，還以為真是自己放的，隨之反應過來。
“誰媽媽放的，猴子養(yǎng)的才放屁。”
“母猴，還是公猴？”
也不知誰瞎咧咧，讓陷入失望的王虎幾無生戀，扭身往外就走。
羅家洛看到老四伸舌頭，心里清楚，這屁的主人是誰了。
“別惹人王虎，別看他三年不消停，也沒太過份，李濤這貨才叫陰險，深藏三年，不吱聲，把人家媳婦拐跑了，太TM缺德。”
兩人下樓，坐在臺階前絮叨，今晚的告別小儀式，弄得有點亂，太壓抑，跟報喪一樣。
“老大，有人找。”
叼煙頭的老四站起，扭身離開，臉上露出羨慕。
由遠及近，一高一矮的兩個女生，高的相貌平平，矮個看得利落清爽，正是陸敏。
她遲疑走到臺階前，剛要說話被羅家洛攔住。
“東部，暫時我不回，想入股去帝都，前提吃住自費，能吃苦，就行。”
陸敏微微一愣，心里還在醞釀，男生就默契地把答案說出，心有靈犀？
遲疑半天，終于說話，“帝都，我沒興趣，只要你去，我就跟著。”
羅家洛大吃一驚，以為一說不回東部，態(tài)度很直白，省得人家女孩不好意思，雙方為難。
怎么沒按劇情走？
她該黯然傷感離開，才對吧？
“我、我沒聽錯，跟我，你想明白，渾身上下，也不值一百元，跟我去帝都，不得餓死。”
話出口，看到陸敏的眼神閃爍異樣，垂頭半天不語。
羅家洛以為哭了，想說句話安慰一下，不知道說什么，看到對方抬頭，目光依舊炯炯。
“只要你沒拒絕，就行！”
這也太干脆了！
不是斗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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