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井不大,何遠下來的時候薛一陽已經(jīng)不在井底了,而且下來了他才發(fā)現(xiàn)下面有個半人高的暗口,也不深,連著里面什么地方,只是因為天比較黑的原因看不清楚,現(xiàn)在薛一陽已經(jīng)鉆了進去,他招招手示意何遠跟上,何遠貓著身子進去。
走了不一截就到了一個寬敞的地方,何遠自己沒有看錯的話這是一個窯洞,一個建在房屋之下的窯洞。
這個窯洞里面沒有碳尸,也沒有別的什么東西,只是從里面的情景來看,有頻繁使用過的痕跡,這從墻壁上就能看出來,常年被燒過的墻壁無論是磚還是土都有被反復煅燒過的痕跡,這點是很好辨認的。
但是何遠辨認過后卻得到了不一樣的信息,他說:“這個窯以前不是燒磚瓦的,墻壁和地上都有陶和白瓷的痕跡。”
這點還是頗出乎何遠意料的,因為在他的認知里,馬鎮(zhèn)幾乎所有的窯口都是燒磚瓦的,因為這里的泥田只產(chǎn)淤膠泥,淤膠泥是燒磚瓦最好的泥土。而且馬鎮(zhèn)沒有陶土,更不要說白泥,都要靠外面運的,可是這樣的話根本不劃算,真要大面積燒陶和瓷肯定是虧本的。
薛一陽聽了何遠這話說:“看來這里藏著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何遠試圖在里面找出一些別的什么,可都是徒勞無功,整個窯洞里面臉一塊碎片都沒有。
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他們從連著另一邊的洞口出了來,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下面完全就是一個地下窯口,除了頂上被封起來了,下面完全就是一個個的窯口和不同的通道。
何遠說:“難道這才是早已經(jīng)荒廢的于家窯口?”
但是緊接著薛一陽就朝他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同時指了指地上,何遠發(fā)現(xiàn)消失在井邊的血跡,在這里又重新出現(xiàn)了。
何遠剛剛才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薛一陽示意他靠著墻壁走動,只不過才走了一截就看見地上掉著一顆頭,薛一陽不怕這些,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又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異常才問何遠:“你認識這個人不的?”
何遠走過去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認得這個人,這不正是當時在窯口失蹤的泥老頭嗎!
何遠點頭示意自己認識,同時說道:“可是他怎么會在這里?”
薛一陽不知道泥老頭的就里,于是何遠剪短地和他說了泥老頭的事,薛一陽聽了說:“要么是和你我一樣出現(xiàn)在這里,要么就是被什么東西吸引著過來的,畢竟你也說他似乎是變成了泥哨子那樣的東西。”
何遠卻問:“如果按你說的第二種猜測,可是這里有什么東西可以吸引叔來這里?”
薛一陽說:“或許這就是你為什么在這里的原因。”
泥老頭的頭不可能是自己跑進這里來的,那么也就是說把泥老頭的頭從身體上咬下來的這東西現(xiàn)在就在下面,或許就在他們看不見的什么地方埋伏著。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只聽見前面好似傳來有人急速奔跑的聲音,那聲音是朝著更深的里面去的,何遠和薛一陽都聽得真真切切,薛一陽聽見聲音之后馬上也就奔跑著追了進去。看見薛一陽動身去追,何遠也緊隨其后,可是在跑了好一段之后,他眼睜睜地看著薛一陽轉(zhuǎn)了一個彎他后腳跟過去轉(zhuǎn)過彎就不見薛一陽的人影了。
下面因為都是窯口,通道四通八達,弄得儼然像是個迷宮一樣,一失去了薛一陽的蹤跡,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何遠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跟著薛一陽跑的急,東拐西繞的,現(xiàn)在方向已經(jīng)徹底亂了,他在這里迷路了。
在這樣的地方一旦失去了方向感,那么就徹底變成了亂撞的蒼蠅,越走越迷糊,很顯然現(xiàn)在何遠就是這樣的情形,他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究竟走到了哪里,只覺得身邊都是一樣的通道和窯口,就像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一樣。
再之后,何遠看見了一個人。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以為是薛一陽,可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一直站著并不動,心里就多了積分警惕,走近一些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個泥人,但不知道為什么會放在這里,那模樣像極了是自己從什么地方走出來的一樣。
何遠看見這樣突兀的場景,想到泥老頭的死,果真就看見泥人的嘴上有血跡,可是不多,與其說是泥人咬死了泥老頭,倒不如說是有人刻意把血抹在了它的嘴上??吹竭@點之后,何遠就在想,這么說來殺死泥老頭是一個人,可是這個人又是怎么把泥老頭的頭給咬下來的?再有,如果這是一個人,那么是誰,難道是綁架自己的人?
何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里面充滿了層層古怪,而就在他想這些的時候,猛然覺得眼前好像不怎么對勁,剛剛還面無表情的泥人,好像忽然變了表情,嘴巴咧開了一些,眼睛也有些不大對,好像動過,尤其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何遠心驚了一下,一時也分不清自己是看錯了還是真是遇見了說不清楚的事,于是他慌亂之下推了一把這個泥人,泥人重心不穩(wěn)就倒了,摔在地上后只聽見一聲響,就斷成了好幾截,泥塊則散落了一地,濺得到處都是。
不過泥人摔碎之后,何遠卻看見了泥人身體里有什么東西,這時候何遠才發(fā)現(xiàn)泥人是空心的,他彎下腰看的時候只見泥人身體里是像蠶繭一樣黑色的東西,他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薛一陽和他說的山繭,但是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因為在泥人摔碎的時候他的確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混雜著一股碳的味道,但又說不上來,似乎還混雜著一股子莫名的香氣。
最初的感覺是從手臂上傳來的,何遠感覺胳膊上像泥巴干涸的那個疤痕猛地像是被火燒著疼一樣,再接著就感覺整個人身體好像有些僵硬,想動可是卻動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聞到了山繭的味道的緣故,而且薛一陽也說過,活人聞了山繭燒出來的煙是不可能活的,死后尸體也會像石頭一樣僵硬,就像山尸一樣。
而接下來何遠根本無暇去想這些,就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甚至自己根本已經(jīng)根本站不穩(wěn)跌倒在了地上也沒有感覺。
不過在他意識模糊的最后時間里,他看見有一個人緩緩朝他走了出來,他并沒有看清楚這個人是誰,但是很快這個人蹲下了身子,甚至伸出手來在他的臉上拍打著,他似乎還聽見這個人喊他:“何遠?”
但這個聲音就像是遙遠的隔音一樣,聽起來極其地不真實。
但是這個人他卻看清楚了,不是別人,正是薛一陽,不過他還看見在薛一陽的站著另一個人,這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后,何遠也只是看到了一個大致的身形,卻無法辨認是誰,但他卻覺得這個身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又或者本來就是他認識的人。
最后何遠就徹底昏迷過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依舊還是躺在原地,好像昏迷前的那些景象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像是幻覺一樣。
何遠只覺得自己昏過去了好長時間,可是直到自己醒過來,又發(fā)現(xiàn)似乎也不過就是一會兒的功夫,身邊摔碎的泥人也還是原狀,并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何遠想起薛一陽出現(xiàn)過的場景,可是現(xiàn)在身邊又什么人都沒有,心上更加犯疑,他試著動了動身體,發(fā)現(xiàn)那種僵硬的感覺已經(jīng)沒有了,他撩起了袖子看胳膊上的那個傷痕,卻發(fā)現(xiàn)原本只是手掌大小的一塊疤痕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蔓延到了半個胳膊都是,而且乍一看到的時候,儼然就和眼前泥人的胳膊一模一樣,他一個人的胳膊,看起來就跟泥塑的一樣。
何遠這才知道事情似乎變得不是那么樂觀了,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變化都和剛剛的這個泥人有關(guān),還有它身體里的山繭。
可是想到山繭,何遠卻發(fā)現(xiàn)泥人身體里的山繭已經(jīng)不見了,一個都沒有了,看到這個,何遠肯定是被薛一陽拿走了,可是讓他想不通的是,薛一陽為什么這樣做,他在做什么?
何遠邊想著邊放下袖子,他摸了摸傷痕的地方,摸起來也像是干涸的泥土一樣,可是卻不疼,也沒有之前猛然出現(xiàn)的火燒一般的刺痛感覺,他站起身來,只記得薛一陽是從前面的巷道里走出來的,但是在他跟著走進去之前,他彎腰把這個泥人的碎片撿了一塊收了起來,想著如果出去了,也好看看這泥人是用什么泥做的。
順著這條巷道走近去之后,何遠發(fā)現(xiàn)進去之后就只有一條路了,而且像是已經(jīng)出了窯口,前面沒有窯了只剩下一條路,而且再走,就到頭了,這是一條死路。
當看見眼前沒路的時候,何遠自己也驚了一下,他試著摸了墻壁確認這不是被封起來的窯洞,發(fā)現(xiàn)盡頭是冰冷的石面,他也試著推了推,根本推不動,只不過這個石頭給他的感覺不是一般的石頭,和在村子里看見的那個“于家莊”的石碑很像,似乎也是鐵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