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了李聘婷的電話。

“乞丐大哥，害怕了？”

手機里，李聘婷的聲音帶著戲謔，更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

我把牙根咬地得得響，“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別忘了，你距離成功還差一個億，我要是被那個黃毛劈了，你也撈不到好。”

“放心吧，乞丐大哥。至少在比賽結(jié)束前，我那個好大哥是不會把人放出來的。”

我皺了下眉頭，對哦，我怎么忘了，這個時候，李聘婷那個私生子大哥才是最怕黃毛等人跑出來的。

又被李聘婷個魔女給耍了！

“乞丐大哥，你還真是老實巴交的，不過，我喜歡。么啊……”

我趕緊掛斷了，再聽下去我會被氣死。

“青青，看爸爸給你買了什么？”一進門，我就晃著手里的玩具禮盒喊起來。

坐在沙發(fā)上看動畫片的青青轉(zhuǎn)頭，烏黑的眼睛驀地大睜，“我最喜歡的手辦！”

我一臉寵溺，“對啊，而且是一套哦。”

青青迫不及待地伸出兩條小胳膊，要不是她的腿還不能下地走，肯定撲上來搶。

我趕緊拄著拐杖遞過去，坐在沙發(fā)頭上，輕柔地順著女兒因為在沙發(fā)上骨碌而弄亂的發(fā)，“開心嗎？”

“簡直不能再開心了！”青青快速撕開包裝，把女手辦拿出來，放在在自己的臉側(cè)，問，“爸爸，我和她，是不是很像？”

“像，不，我女兒比她更漂亮。”

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總是最漂亮的那個。

傳來青青銀鈴般的笑聲，綻放的笑靨比春日的花朵還要美麗。

這一刻，我感覺這幾天的擔驚受怕和李聘婷的戲弄都不算什么了，只要能讓家人開心。

“喲，買這么多娃娃，得多少錢??？”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的丈母娘不贊同地沉了臉，“家里正在存錢還債，你又忘記了？怪不得小靜說你三十好幾的人跟個孩子似的。”

叩叩叩，傳來敲門聲。

“小靜回來了。”丈母娘一喜，“我老婆子說話不好使，你也不樂意聽，我讓我女兒收拾你，哼。”

門打開，卻是個臉生的小伙子。

“阿姨，請問這家男主人是不是叫林凡？”小伙子笑著問。

丈母娘轉(zhuǎn)頭看我，眼神詢問我怎么回事？

她這是在老屯被兒子的債主追債追地怕了，習(xí)慣地看見陌生人上門，不敢搭話。

“是我，你是來送輪椅的吧？”我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小伙子笑地眉眼都彎了，“您好林先生，我是來給您送貨的。”

去買手辦的路上，看見了賣輪椅的，想到青青因為腿不方便要在家里窩兩個多月，我就擔心她會太過無聊，決定給她買輛輪椅。這樣，早晚能推她下樓和小朋友們玩會兒。

“這輪椅，要很多錢吧？”丈母娘摸著輪椅上閃閃發(fā)亮的五金件問。

“五千塊，貴是貴點兒，可是咱們的輪椅能無障礙上下樓梯，質(zhì)量很好的。”小伙子語調(diào)輕快地解釋。

“五千塊！”丈母娘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貨我收到了，沒問題，你走吧。”我緊忙趕人。

送貨的小伙子剛走，周小靜就回來了。

丈母娘趿著拖鞋跑了上去，“小靜啊，你男人瘋了！”

“又怎么了？”周小靜皺眉看向門內(nèi)的我。

“他先是花了好多錢給青青買布娃娃，剛又讓人送了輛輪椅，五千塊哪！他這個月工資還沒領(lǐng)就先花出去了……”

丈母娘的話沒說完，周小靜就走到了家門口，看見還沒來得及推到客廳的輪椅，柳眉一豎，“你買這個玩意兒干什么？拐杖不是拄地好好的嗎？”

周小靜誤會輪椅是給我自己用的了！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拄拐杖似乎沒有坐輪椅有老板的派頭。

等旺盛過到我的名下，我要坐輪椅去上班，不再拄拐，還要雇個助理，隨身跟著。

“這不是給我用的。”我笑著解釋，彎腰輕觸輪椅上的按鈕，輪椅就自動往沙發(fā)移動。

“給青青的？”周小靜嘴角一歪，“青青不過是暫時不能走動，你買這么貴的輪椅干什么啊！”

“媽媽，你看我的新手辦，是不是很酷？”在沙發(fā)上玩地不亦樂乎的女兒，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大人的爭吵。

“那個一個就賣小一千的手辦！”周小靜吼了起來，“你竟然買了一整套……林凡，你是打算過了今天，我們?nèi)冶F兒餓死嗎？”

砰，周小靜把手里的包砸在了我身上，閉了眼，氣地渾身直哆嗦。

我咬了咬唇，要告訴老婆我們已經(jīng)有錢了嗎？

丈母娘走了上去，抓起我給青青買的手辦，眉眼歪斜地嘀咕，“這小小的布娃娃，就要一千來塊？”

然后，聳著眉毛看我，“林凡，你中彩票了？”

我在丈母娘的眼睛里看見了熟悉的光芒，心咯噔一下，不，現(xiàn)在還不能說，丈母娘還在呢。

“沒中彩票。這些東西都不是我花的錢，是我老板送青青的。”我選了個安全的理由。

“你老板？”聽說不是我花的錢，周小靜睜開了眼。

嗯，我輕點頭，“還記得在大廟外半瘸推我去碰瓷兒的事情嗎？沒想到那個差點兒被訛詐的女車主竟然是我老板的女兒。”

“她為了感謝你，就給青青買了這些東西？”周小靜臉上的陰云總算散去了。

“你竟然誤打誤撞幫了老板的女兒！”丈母娘想到什么般喜上眉梢，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小凡，你這是遇上貴人了啊，你得好好利用才行。”

“對，得利用一下！”周小靜打了個響指，“你可是幫她剩了七八萬呢，這點兒小錢就想把咱們的人情給還了，他們有錢人也忒摳門。”

“讓她給你加工資！咱也不多要，一個月加三千就行。一年就能多三萬六。”丈母娘掰著手指頭算計，“要是能讓她在公司再給你弄個工作就更好了。”

“我已經(jīng)有一份工作，還要工作干什么??？”我失笑，我一個人難不成要占兩張椅子？丈母娘當現(xiàn)在是七八十年代，一個人領(lǐng)幾份工作的錢，卻不用去上班？

“你不需要，可以給別人啊。你大哥在家里不是沒事可干嗎？”

給那個嗜賭如命的大舅哥介紹工作？我差點兒笑出聲。他一個連小學(xué)都沒讀畢業(yè)的人，在牌桌上玩那么多年，扁擔倒了都不一定能認出是一，在辦公室能干什么？

丈母娘似乎也知道自己在異想天開，雙手一攤，“那不是你們自己說，以你們的收入，承受不起你大哥大嫂借來借去的，我才想給你大哥找個工作嘛?，F(xiàn)在你有那么好的機會，咱不能錯過啊。”

“不是，媽，我們沒錢借給他，就要給他找工作？”丈母娘這都什么狗屁邏輯啊，我差點兒爆粗口。

“媽。大哥小學(xué)都沒畢業(yè)，電腦打字一概不會，能在公司里干啥??？”周小靜用力盯丈母娘一眼，這才讓還要狡辯的丈母娘閉了嘴。

沒能達到目的，丈母娘是不滿意的的，從她一直嘬著的腮幫和擺飯碗的時候故意弄出的響動能看出來。

我只當沒看見，沒聽見，讓大舅哥來春城，除非我腦子壞掉了。

那家伙在兩百里外的老屯，還咕求丈母娘來扒皮，進了春城，還不弄地我家雞飛狗跳啊。

吧嗒，丈母娘把筷子丟在了桌上，“小靜啊，今天我接到你爸的電話，說是你大嫂又被你哥氣暈過去了，我實在不放心孫子，我明天就要回去照顧兒媳婦。青青這邊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我暗暗冷笑，達不到目的，就開始作妖了。

“大嫂肚子一天大一天，您也確實該回去伺候。我記得，回老屯的最后一班車是下午五點，明天您就坐五點的車走吧。”我才不會接受丈母娘的脅迫，轉(zhuǎn)向周小靜，“你做業(yè)務(wù)的，時間比較靈活，明天四點回來暫時接替一下，我媽后天一大早就來了。”

我根本沒給我媽打電話，這話只是說給丈母娘聽的，免得她以為我們非她不可。

明天過后，我將是一家中型建筑公司的老板，到時候我可以把青青帶去公司，自然有的是人哄著她玩。

周小靜這邊，只是耽誤一天，也不會反對。

“既然你媽肯來，怎么不早點兒來，我想坐早班車。”丈母娘小聲嘀咕。

“媽。”周小靜生氣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看最聽話的老姑娘發(fā)火了，丈母娘這才徹底消停。

第二天，丈母娘指著收拾好的行李箱叮囑，“小靜，你可一定要在四點之前回來，不然青青沒人照看，可別來怪我。”

“我會回來的。”周小靜穿鞋要往外走。

丈母娘跑過來，拉住周小靜的手，語氣一軟，“老閨女兒，不是媽只想著你大哥。你大哥在老屯成天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想戒賭都不能。你們要是能給他在市里找個工作，到時候咱們一家人都搬來市里，我?guī)湍阏疹櫱嗲啵阋膊挥迷俾闊┠闫牌帕?，不是?rdquo;說著拉長脖子問站在門外的我，“是吧，小凡。你媽和你爸還要賺錢供你弟上大學(xué)呢。”

那也不能把那個禍根整來！我在心里回嘴，板著臉沒說話。

丈母娘落了個沒臉，老臉上的肉都橫起來，氣呼呼地哼一聲，“從沒見過你這樣無情的人，明明有機會也不肯幫自己的大舅哥。我女兒嫁給你，算我老婆子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