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風波因為女兒青青的極力反對,暫時被擱置了。
丈母娘臉上寫滿了不甘心,逮住機會就勸周小靜,好幾次被我撞見。
不過,都被周小靜用青青還小,等大點兒再說的理由給推了回去。
鬧離婚的第二天,周小靜重新穿上戰(zhàn)袍,準備去找工作了。
“我的老閨女啊,你過地真是太苦了,一個女人,像男人一樣地干……讓我這個老婆子以后怎么閉眼睛??!”丈母娘捂著臉,不停地抽動著肩膀。
不用我拉開她的手,我都知道她的眼眶里肯定沒眼淚。這位老人家活到那么大年紀,最擅長這種悲情戲碼了,一遇到不稱心的事情,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周小靜從小在家里長大,能不知道?
她拎著包包,牽了女兒青青就往外走,“媽,你記得今晚準時下去接青青,今天周五,只有半天的活動。”
丈母娘這才放下捂著臉的手,臉上果然一點淚痕都沒有。
家門一關(guān)上,丈母娘立即換了一副面孔。
自從知道我的錢都是借來的,周小靜就放棄了讓我去廟門口裝乞丐擺碗了,她也沒有時間幫我化妝。
我再次成了閑賦在家的瘸子,這讓我松了口氣,可是她也沒收了我所有的錢。其中十萬塊,周小靜打進了我父母的賬戶里,剩下的十三萬,留在了她存私房錢的銀行卡里,不過,她當晚就改了銀行卡的密碼。
她沒問我那多出的十萬是跟誰借的,我想她大概是想先把青青的擇校費給交了吧?畢竟交地越早,就能先擇校,等到最后大家都交錢了,名額逐漸變少,選不上的幾率就會變大。
“死瘸子,你別以為我閨女不和你離婚了,你就可以窩在家里吃白飯,你必須給我賺錢去。你一個大男人,老婆老婆不養(yǎng),孩子孩子也不能管,算什么男人!我要是你,早吐口吐沫把自己淹死算了,免得活在這個世上糟踐別人。”丈母娘單手叉在腰上,兩眼瞪地圓溜溜的。
老婆周小靜都不離婚了,那她還是我的丈母娘,長輩。一來,我不想自己和她的爭執(zhí)再給周小靜增加壓力,二來,我終究是做不出來和長輩互懟的事情。
我抓過羽絨服,快速穿上,拄著拐杖就往門口走。
“你干嘛去?”丈母娘追在我的后面,抓住我的拐杖。
“賺錢啊。”我用了最大的耐性說,“您不是讓我去賺錢嗎?”
“又想去借錢是不是?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再讓我女兒背債……”
我直接一個用力,把拐杖從丈母娘的手里拽出來,走了出去,再聽下去,我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好話來。
對于一個心里懷著不軌心思的丈母娘,任何一個女婿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耐心去應付。
身無分文的我,拄著拐杖在大街上徘徊。
昨晚,周小靜打錢回去的時候,給我爸媽打了電話,我才知道,我讓我爸媽去借錢的事情會敗露,全是我弟惹的。
我弟昨天打電話給周小靜,質(zhì)問她,我們這個家到底怎么回事,都鬧到讓老人家去借高利息貸款的地步?
周小靜本來就因為私房錢的三萬塊不翼而飛正火大,再聽說我問父母借了十萬,還是高利,差點兒被氣暈過去。
周小靜還錢的時候,叮囑我爸,說我現(xiàn)在有些不著調(diào),以后不管我說什么,都不要再借錢給我,又再三強調(diào),千萬不能再借給我錢,不然就和我離婚。
所以,我父母那邊,我是不能再開口了。
朋友,更加指望不上。
可是,沒錢,我就不能買股票,不買股票,我怎么賺錢?
我彷徨地走在大街上,看著各種店面櫥窗里貼的招聘啟事。
要不,先打一個月工?哪怕兩三千塊呢,也可以做股本了,只是賺頭小點兒。
叮咚,我走進了一家小超市,笑著問,“姑娘,你們超市招人???”
收銀臺的小姑娘抬眼看了看我,目光最終定格在我多出來的兩條腿上,“確實在招人,不過,大叔你這樣的不行。”
意料中的結(jié)果,可是真地再次被拒絕,我的嘴里還是不免發(fā)苦。
工作一個月做股本的計劃也破產(chǎn)了。
從超市走出來,我看見了股票交易所的牌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這里。
我拄著拐杖進了股票交易所,沒錢買,看看總行吧?
交易大廳里,擺放著很多臺免費使用的電腦,一幫老頭兒老太太坐在電腦前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我看這支文化股好,跌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開漲,怎么地也要漲個幾天吧?而且我聽我兒子說,這個文化傳媒公司好像融資成功了。”一個頭發(fā)花白,卻穿著體面的老人說。
“我不這樣認為,文化行業(yè)這兩年都一直疲軟,要不怎么會大跌?我還是看好電子通訊行業(yè),或者銀行類的更保險。”
……
各種聲音,充斥著大廳,鬧地股票交易大廳都快成菜市場了。
不過,周中,也只有退休老頭兒老太太有空來這里,工作人員也不管,反正只要他們進行股票交易,他們有提成可拿就行,至于說吵點兒什么的,就當背景音樂了,還挺嗨。
我拄著拐杖走了過去,瞇眼看向電腦屏幕上的K線圖,那是剛才那位白發(fā)老人說的文化股。
看著K線圖,我的腦子里立刻出現(xiàn)了匹配的漲跌圖,“這位老先生說的很對,這支文化股今天會猛漲!”
“年輕人,你也這樣認為吧!”白發(fā)老人開心極了,笑著望向我,“我就說我看地沒錯,他們都不信。”
其他人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我,其中一個胖的跟青蛙似的老頭兒一臉不屑地說,“你一個瘸子,懂什么?初中念完了嗎,我教了一輩子的數(shù)學,對這支股票的拋物線進行過精確的計算,別說漲了,不跌破發(fā)行價就不錯了。”
“老先生敢和我打賭嗎?”我毫不示弱地說,“要是這支股票今天不是以百分之十漲停的,我輸給您兩千塊,怎樣?”
“賭就賭!”胖老頭兒一臉豪氣。
我知道胖老頭是不相信自己的計算會出錯??墒荎線圖,哪里是小小的拋物線計算就能預估的?就像周小靜說的那樣,多少數(shù)學專家都不能判定K線圖的未來走勢,何況一個教數(shù)學的老師。
當然,在這位老師的面前,我應該是更加不被看好的那個吧?
“年輕人,我也支持你。我今天,還就把我所有的錢都壓這支文化股上了,要是漲停,我給你分百分之一分成。”白發(fā)老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聲喃喃,“在這里混了那么久,難得有個人和我英雄所見略同啊。”
我愕然地側(cè)目。
一個慈祥的老太太湊到我面前,小聲說,“小伙子,你是不是第一次來啊,這老李可是咱們交易所里出了名的倒霉蛋,不但他買的股票都賠錢,他越是看好哪支股票,那支股票當天必然跌地慘不忍睹。”
我臉部的肌肉狠狠地抽動了兩下,我這運氣,嘖嘖嘖……
和我打賭的胖老頭聽到老太太的話,更加有信心了。
白發(fā)老人卻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我一臉沒所謂地給白發(fā)老人打氣,“不怕,我也是個倒霉蛋,兩個倒霉的撞在一起,就負負得正了,今天我們肯定能贏!”
白發(fā)老人立即有了信心,拉開椅子就開干。
我看清了電腦上顯示的數(shù)字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三百萬!
這位老人不會是把棺材本都拿來玩股票了吧?
電視上報道過不少,上了年紀的老人被股票經(jīng)紀人忽悠地賣房賣地,然后把錢拿來玩股票,結(jié)果輸?shù)匾粩⊥康亍?/p>
噠,白發(fā)老人點了確定按鈕。
我捂著嘴,連續(xù)咳嗽三聲,才穩(wěn)住了心神,三百萬,要是跌了,損失高達幾十萬啊,希望這位老人家沒心臟病高血壓,不然我的罪過就大了。
讓人興奮的賭局開始了,加上白發(fā)老人購買了三百萬的股票,讓這場賭局更加吸引了眼球,就連沒有客戶需要招待的工作人員都跑過來觀戰(zhàn)。
大家盯著電腦屏幕,眼珠子都不錯一下。
“漲了?”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敢置信地驚呼,“這支文化股竟然真地漲起來了!”
眾人就跟看稀罕事般,都驚詫地張大著嘴。
這支股票確實不被人看好,從這個月開始就一路下跌,好多持股人都割肉了。
胖老頭兒臉色變地有些難看,擰著眉頭喃喃,“怎么會,我明明算好的,今天開盤就下跌的啊?”
白發(fā)老人興奮地紅了臉,握住我的手,特別用力,“小伙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快漲,漲,漲,漲……”
白發(fā)老人就跟在賭桌錢看骰子的賭徒般,盯著股價激動地喊著。
下午兩點十分,那支文化股漲到了百分之十。
我趕緊提醒老李把股票給賣了。
老李看著賬戶里多出來的三十萬,哈哈大笑,“我老李終于贏了!”
哈哈哈……嗝,正在大笑的老人,身體突然一抽,砰地一聲,仰倒在椅子上。
“不好了,老李高血壓犯了,快,打電話給他孫女兒!”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大喊。
胖老頭趕緊掏出老李褲兜里的手機,撥起來。
我嚇了好大一跳,尼瑪,真有高血壓???
我暗忖著要不要趁亂撤走,萬一這老頭兒有個三長兩短,家屬找我麻煩,怎么辦?
“爺爺!”
正這樣想著,一個高挑的身影從門外沖了進來。
看清來人后,我嚇地一貓腰,躲到了桌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