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無奈搖了搖頭。
有時候,年輕人不吃點虧,是很難成長的。在家里無法無天的小魔頭,老人有時候也是拿他沒辦法。
此時,另外一個VIP室內(nèi)的李享臉上終于多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格雷斯也察覺到了異樣,只是他的感受沒有那么強烈,只是疑惑道:“陳紅這是怎么了?”
說話間,八角臺上突然傳來一陣異動,緊接著是看臺上的陣陣驚呼。
格雷斯連忙轉(zhuǎn)頭,定睛看去。
大漢手臂砸落在陳紅的身上,陳紅同樣揚起一只手,就這么架著那只手臂,一拳直接轟在大漢的腹部。
拳頭所至,以接觸點為中心,那身贅肉向四周劇烈滾動。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大漢騰騰騰倒退了三步,捂著肚子突然跪倒在地上。
陳紅顯然也被剛才下意識的一擊嚇到了,一時間忘了攻擊,怔怔看著自己的手掌。
觀眾席也全部都愣住了,場上鴉雀無聲。
林瘋子剛剛揚起的手臂生生停在空中,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利安邦仿佛也意識到了什么,沉默了下來。
在短暫的寂靜之后,歡呼聲如浪潮一般爆發(fā)出來。支持黑蛇的觀眾們歡呼著,大叫著,陷入了瘋狂。
陳紅回過神來,看著捂著肚子跪倒在地上的大漢,一躍而起,一拳當空劈下。
大漢雙手交叉在身前,奮力抵擋。
轟然一聲巨響,大漢倒滑出去,抵擋的手臂上竟是一片焦黑。
他慘叫一聲,捂著手臂,坐在地上。
裁判終于反應(yīng)過來,打開八角籠,快速沖上來,開始數(shù)數(shù)。
大漢根本無暇顧及,依然在地上哀嚎。
這變化來得實在太快,黑蛇的三人都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發(fā)現(xiàn)李享已經(jīng)從樓上直接往八角籠內(nèi)跳下去。
陳紅身上還殘留著他的先天真氣,以她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無法收發(fā)自如,所以才會外放傷了對手。
李享輕輕落在大漢的身邊,伸手按住他的手臂,那在他手上肆虐的先天真氣像是找到了發(fā)泄的路徑,猛地消失不見。
大漢像是被人從水里拎起來一般,全身都濕透了,手上更是一片焦黑,顯然是恐懼到了極點,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的手臂一年半載恐怕都用不了了,好在李享及時收回先天真氣,不至于變成殘廢。
比賽很快宣告結(jié)束,林瘋子還沒捂熱的地盤再一次被黑蛇回收,格雷斯三人已經(jīng)沖上來,慶祝這勝利的一刻。
林瘋子和利安邦也走進了八角籠。
他看都沒看那個大漢一眼,徑自走到李享的跟前。“我爺爺要見你。”
格雷斯三人嚇了一跳,抬頭望向VIP室,發(fā)現(xiàn)那個代表著林家最高戰(zhàn)力的老人已經(jīng)站在二樓的欄桿邊,朝著這邊微笑致意。
下一刻,他們只覺眼前一花,李享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老者的身邊。
“老先生找我有事?”李享淡淡看著眼前紅光滿面的老人。
老人毫無架子,就像是個普通的老者,伸出手道:“老朽林國棟。”
“李享。”李享也伸出手。
兩人完全沒有試探的意思,只是跟普通人一樣,輕輕握手,分開。
“要不坐下說?”老人笑著示意道。
等到李享落座,老人將茶杯推到李享的跟前,笑著道:“李先生在C區(qū)神殿的作為簡直就是大快人心啊。”
李享當然不會以為老人是來夸自己的,直截了當?shù)溃?ldquo;我這人不打會跟人打交道,老先生有話還請直說,無需拐彎抹角。”
“李先生是否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問心無愧。”林國棟問道。
李享聽出了老人的質(zhì)疑,卻不介意。“我做事不管對錯,向來問心無愧。”
“那你可知道現(xiàn)在13區(qū)變成什么樣子?”林國棟聲音冷了幾分。
李享搖頭,看著他。
“神殿事件之后的這幾天,整個13區(qū)的秩序近乎癱瘓,別說是D區(qū)了,就是C區(qū)的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甚至已經(jīng)開始有人集結(jié)起來,準備對神殿施壓。”林國棟聲音越來越大,“長此下去,13區(qū)還如何維持平衡,人們還怎么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李享眉頭一挑,看著眼前的老者,絲毫不讓,“你覺得怎么樣才叫正常生活?像豬羊一樣被豢養(yǎng),等待著被宰殺,就是正產(chǎn)生活?還是說,您覺得D區(qū)的平民,就不配擁有跟你們一樣的生活?”
“這就是規(guī)矩,這就是法律。”林國棟沉聲道。
“我不懂什么規(guī)矩,也不懂什么法律,我只知道,這不公平。”李享站了起來。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跟一個習慣了高人一等的家族去談什么公平,就像是沒有辦法跟一個三觀不合的人交朋友一樣。
他也從來不是那種左右逢源的交際花。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自己心里有一桿秤。
李享拉開門,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鐵青,再沒有剛才氣度的老人。“世界將改變。林家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是如果真想做點什么,希望您可以考慮清楚。雖然我從未殺過人,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就敢。”
格雷斯帶著陳紅幾人已經(jīng)走上來,看到李享臉色不大好看,擔心道:“沒事吧?”
盡管李享是先天強者,可是那房間里的,同樣是先天強者,甚至是13區(qū)的真正話事人之一。
李享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
清晨的B區(qū)神殿廣場空氣宜人,風景如畫,神光依然照耀世人。
閑來無事的人們過著簡單而富足的生活,他們早已經(jīng)習慣了神光的存在,仿佛有著無盡的精力一般,揮灑著生命。
樹蔭底下,兩個老人剛剛打完太極拳,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坐下來休息。
一個將汗巾披在肩上,不時抹掉臉上的汗水,一個早已經(jīng)將布鞋踢掉,就這么踩著草皮。
“怎么樣?見到人了嗎?”踢掉布鞋的老者遞過去一瓶水。
對方毫不客氣地接過,嘆氣道:“雖然實力不錯,卻是個愣頭青,還當著我的面威脅我,說若是我們林家做錯了什么事,他也是會殺人的。”
布鞋老人嘖嘖稱奇:“這年代,這么狂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好找了。你沒當場給他兩巴掌?”
“你以為我是你?都一把歲數(shù)了,還動不動就跟人動手?”汗巾老人白了他一眼,嘆道:“年輕人有想法,有膽識,都是好事,最怕的就是這種根本不知道大局為重的,照這樣下去,13區(qū)恐怕也要淪陷了。”
布鞋老人向來不喜歡這種所謂社會責任的玩意兒,也懶得思考那么多,只關(guān)心自己所關(guān)心的。“果凍,你說他會不會是自由名?”
被人喊出小名,汗巾老人也不介意,只是搖頭。“自由民做事向來有組織,有紀律;那些被他們所占領(lǐng)的城市,哪一個不是不是治理的井井有條?怎么可能一個人隨便胡來。”
布鞋老人取笑道:“你這樣為自由民說話,思想可是很危險的哦。”
“得了,別在我面前裝孫子,都活了大半輩子,事實如何要是都看不清楚,那才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這兩年,前三區(qū)的代表,在議會上節(jié)節(jié)敗退,那些神明用減少糧食供應(yīng)作為威脅,想讓各大區(qū)出動高手圍剿自由民;這兩年不到,光是主糧一項,就少了接近百分之二十了。”老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廣場前的神像,以及下面黑色的魔王形象,嘆氣道:“照我看吶,長此這么下去,前三區(qū)為了能讓更多人吃飽飯,也不得不點頭,到時候像我們這樣的老骨頭,可都是要上戰(zhàn)場廝殺的。你倒是無所謂,反正也是這么過來的,我就動動嘴皮子還行,真打起來估計還真不如自由民的那群瘋子不要命。”
說到自由民,就算是布鞋老人也不得不感嘆。“也不知道‘雨后’究竟是什么實力,竟然能培養(yǎng)出如此多年紀輕輕就實力達到先天的孩子,要知道,我們倆可都是二十多年的煎熬,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雨后’是自由民的領(lǐng)袖不假,但是傳了這么多年了,誰見過她出手?教這些孩子的,恐怕是另有其人。不過這些都不算什么,那個代號‘蟑螂’的二號人物,神殿千億級的通緝,都發(fā)了十年了,至今連人家的一條毛都沒撿著。”
“這世界怎么可能有幾十年來從未露出一點破綻的人,說不定都是自由民為了某些目的杜撰出來的。”布鞋老人猜測道。
汗巾老人笑著搖搖頭:“自由民從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不宣揚神鬼主義,怎么可能去隨意杜撰出這么一個人來。再說了,如果不是真有這么一個號稱無所不在的情報頭子存在,自由民這最近的十年來,哪能給神殿造成這么大的壓力??梢哉f,就是這種無處不在的情報能力,讓自由民幾乎掌握了所有大區(qū)的動向。”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前三區(qū)的某位大佬?”布鞋老人想事情,向來都是天馬行空。
汗巾老人嚇了一跳:“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可以亂說。”
他微微轉(zhuǎn)頭,看著廣場上越來越少的人群,嘆道:“照這樣下去,13區(qū)恐怕自由民不管也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