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趙氏讓她們?nèi)フ夷旄杈褪敲摽诙龅?,然而幾個小的已經(jīng)出去,她也不好再叫進來。
但是這個結(jié)果就是墨趙氏接下去都有些心不在焉,擔(dān)心瑤光院會發(fā)生些不好的事情。
陳嫣然是嫡女,且是陳府里唯一的嫡女。陳夫人對墨安雙或許頗為苛刻,可她對陳嫣然是不錯的,畢竟是唯一的嫡女。因為陳夫人對嫡庶分得很清楚,陳嫣然也對嫡庶之間的尊卑分得清。所以,即便是墨趙氏對她很好,她也對墨趙氏的嫡庶不分很不滿。
以前來墨府,都是墨雨琴、墨竹琴陪著她,她總是覺得有失身份。自己是嫡女,怎么可以讓庶女來招待她呢?以前墨挽歌不在也就罷了,現(xiàn)在墨挽歌回來的,應(yīng)該是墨挽歌來陪著她的!
所以,今日來到墨府,仍舊是兩個庶女陪著她讓她不滿,而墨挽歌躲著不見讓她更為不滿。
陳嫣然一路上都悶悶的,看著前頭的路,仿佛前面是有個人擋到了她的路似的。
墨竹琴似乎是知道了陳嫣然心里想的,她對二姐墨雨琴抱怨道:“總是我們陪著表姐也不好,大姐姐也真是的,哪里有她這樣待客的?傳出去了可是要讓人說閑話的!你去讓大姐姐出來,表姐也快半年沒來了,大姐姐好歹也陪著表姐在府里逛逛嘛!”雖然她是對墨雨琴說的,但是聲音并沒有壓低,每個字都清楚的傳進陳嫣然的耳朵里。
青竹院離墨挽歌的瑤光院不過半刻鐘的距離,她們也快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墨雨琴咬了咬唇,猶豫道:“不要了吧!這都快午膳了,我們還是去大姐姐那兒坐一下,然后就去紫什苑用膳吧。要是還逛的話,時間可是要來不及的。”
最是看不慣墨雨琴這個軟綿綿的性子,墨竹琴暗氣,又有外人在場,她就想罵上幾句來展示自己同墨雨琴的不同??墒撬€沒開口呢,就聽到陳嫣然的聲音。
“好了!就按二表妹說的做,可不能耽誤了用膳!”陳嫣然的聲音聽得出不耐煩。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稍微刁難一下墨挽歌呢?只是母親一再囑咐自己今日不能耍性子沒事找事了。事關(guān)父親,她也不敢胡來。
墨汐媛昨日是住在瑤光院的,昨兒晚上纏著墨挽歌認字,隨后又自己在墨挽歌的內(nèi)室聽青檸唱南方童謠。待確定完菜肴單子的墨挽歌進內(nèi)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墨汐媛在床榻上已經(jīng)睡著了,青檸看著床榻也睡過去了。
小丫頭睡著了,墨挽歌就陪著她睡了一晚。
早上起來的動作可能有些大了,把小丫頭吵醒了。墨挽歌還坐在床邊,小丫頭就已經(jīng)揉著眼睛軟軟地喊著“大姐姐”了。
姐妹二人吃了早膳后,小丫頭就纏著青檸講南方的故事,墨挽歌則在里邊開始她繡嫁衣的任務(wù)……
青檸講著講著就安靜了,墨挽歌發(fā)覺她的聲音靜下來的時候疑惑地抬頭看,正看到墨汐媛在偷她的花——前兩天才擺到屋子里的粉紅色的山茶花,小丫頭踩在凳子上,正折去她的一朵山茶花。
小丫頭把折下來的粉紅色山茶花拿到鼻尖嗅了嗅,繼而把山茶花別到自己的耳上。這倒是與她今日的衣裳蠻搭配的,她的手稍微試探,覺得花不會輕易掉落了才問著旁邊的青檸:“這樣好看嗎?”
青檸點頭:“好看。”
墨汐媛咧嘴笑了,想要從椅子上下來然后過去給墨挽歌看,然而一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后者正看著自己,莫名覺得不好意思,臉上笑意帶著些羞澀。
墨挽歌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小丫頭讓青檸抱她下來,一踩在地上就蹬著腿跑向墨挽歌。
墨挽歌拉住她,把她有些凌亂的發(fā)絲弄好,又囑咐道:“以后不許站在凳子上了,萬一踩空了摔下來,小心你的臉?biāo)せ?,變成花貓了就不好了?rdquo;
墨汐媛鼓著嘴聽她說完,才重重地應(yīng)了一句:“好。”看墨挽歌臉色緩下來,才抱著她的手:“大姐姐,我這樣好看嗎?”
墨挽歌忍俊不禁,“好看好看,咱們家媛兒最好看了。”
誰知小丫頭忽然認真了,一字一字道:“不,大姐姐才是最好看的!”
陳嫣然她們?nèi)瞬乓M屋,突然就聽了女孩子的聲音——大姐姐才是最好看的。陳嫣然與墨竹琴二人聽此,不約而同地皺眉。
在外面的丫鬟正要通報,就被墨竹琴攔住了。
世間大多女子都是追求美的,總是有想要自己比別人美的心思。不僅如此,讓別人認為自己美會更喜悅,故而,有人當(dāng)著自己夸贊另外一人美,則會叫人不悅——即便說出這話的只是一個女孩,也會叫人生出不爽。
陳嫣然瞇了瞇眼睛,當(dāng)先走了進去。她倒是要看看,墨挽歌長的是那幅模樣,也稱得上是最好看!
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樣閃爍著的深邃雙眸,淡綠色華衣裹身,外披杏色紗衣,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垂著。頭插蝴蝶簪子,手戴深藍手釧,薄施粉黛,只增顏色。
墨挽歌正拉著小丫頭,露出手腕一節(jié)雪白,手腕上藍色的手釧正是墨汐媛親自串的,后來作為見面禮送給她。
就這樣看過去,墨挽歌也是極美的。
陳嫣然比墨挽歌小一月有余,小時候也常有見面。但是小時候并不覺得墨挽歌長得有多好看,或許是因為那時更嫉恨的是她能當(dāng)皇女陪讀。可是如今墨挽歌不再是皇女陪讀了,這出色的容貌就讓她感到嫉妒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擺在面前,墨挽歌的容貌的確在自己之上。那股嫉妒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還生出了一股挫敗感。就在這時,墨挽歌忽然轉(zhuǎn)頭看過來,陳嫣然忙揚嘴微笑,喚道:“表姐!”
墨挽歌沒有應(yīng)聲,臉上也不見多少笑意,只是看向墨雨琴,淡淡道:“你們怎么過來了,不是在青竹院里陪著祖母嗎?”
墨雨琴上前一步,答道:“祖母她們有話要說,就讓我們過來找大姐姐了。大姐,也要到午膳時間了,我們不如一起過去吧。”
墨汐媛抱住墨挽歌,趴在她身上。
墨挽歌生怕小丫頭掉下去,兩只手都扶著她,瞥了陳嫣然一眼,“那就走吧。”
玉盞跟著墨挽歌的時間長,知道墨挽歌為什么不喜歡陳嫣然,于是對墨挽歌的冷漠態(tài)度并不意外。她走了上來,抱著墨汐媛站在地上,仔細為小丫頭整理衣裳,打趣道:“四小姐別了朵花,怕是夫人也要夸好看呢。”
把幾個小的趕出來只為說話,定是有什么重要事了。擔(dān)心到也許她們會說話說得忘了時間,墨挽歌吩咐道:“淺夏,你去青竹院請她們用午膳。”
“表姐不用著急,讓祖母外祖母她們多說會也好,反正也還不餓。”陳嫣然說道,還不知道她們那邊說得怎么樣呢,現(xiàn)在去叫她們吃飯會不會誤事。
墨挽歌把還未成型的嫁衣放好,這才起身整理衣裳。墨汐媛笑嘻嘻地撲到墨挽歌身上,后者被撞得有些踉蹌,卻依舊笑著牽起她的手。而對于陳嫣然說的話,姐妹二人都忽略掉了。
陳嫣然眉頭慢慢皺起,被忽視的不滿越想越氣,又看墨挽歌帶著墨汐媛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氣得直接吼:“表姐怎么對我這么冷漠?!我來舅舅家做客,可不是來受氣的!”
墨挽歌站定,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她,黑眸里含著恨意。
“你……你干什么?”陳嫣然被盯得底氣不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墨挽歌冷笑道:“我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你有一個好祖母,我又豈敢對你做什么!”
陳嫣然氣得狠,又聽對方提起外祖母來,頓時有了底氣,“你無端對我這般兇狠,我定要去與祖母說你!”
墨挽歌一聲輕笑:“那你去吧。”
陳嫣然惡狠狠地瞪著她,“好啊,你等著!”說著就往外跑去。
墨竹琴提起裙子往外跑,緊緊跟著陳嫣然。
墨雨琴則是站在原地沒動,有些為難,“大姐姐為何要刺激表姐呢?來者是客,祖母會說你的。”
墨挽歌盯著屋外的一點,沒回答,只是問道:“是誰讓你們來找我的?”
墨雨琴不知道她這樣問是為哪般,卻還是如實回答:“是祖母。祖母說表姐許久未見你,所以讓我們帶她……”墨雨琴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她詫異地看著墨挽歌發(fā)出笑聲。
“姑姑,她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是老糊涂了嗎?”墨挽歌看向玉盞。
玉盞咬牙,勸道:“姑娘,您別這樣說。”
墨挽歌牽著墨汐媛的手緊了緊,“為何不能這樣說!她分明就是老糊涂了!否則為何能這樣對我!我的胞弟胞妹還未出生就被墨安雙害死了……”
“莫不是看我要當(dāng)太子妃了,所以讓陳嫣然多來與我走動了?”她皺眉問道,像是在問玉盞,但是更像是在問自己。
玉盞默然,上前抱住墨挽歌,“姑娘,沒事的。我們不要理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