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若在陽臺愣神之時,次臥中,關淮接到了來自金城的電話。
“淮哥,怎么樣?嫂子高興吧。”金城嘿嘿笑道。
“嗯。”關淮淡淡的應了聲,道:“還有事嗎。”
金城早就習慣了關淮的威嚴,連忙道:“我是想跟您匯報一聲,九龍山別墅……被不少人盯上了。”
“怎么回事?”關淮問道。
“也不知道哪個龜孫子,說九龍山別墅風水好,是百年難見的風水寶地,這么以訛傳訛的,引起了一些富豪的注意。”
金城郁悶的道:“現(xiàn)在稍微有錢一點的,都指望買下別墅,反正是傳的沸沸揚揚,都在找房主,平時九龍山附近基本沒人經過,今天都快趕上旅游景點了。”
關淮神色淡然,沒有回應。
金城卻是急的團團轉,連珠帶炮道:“淮哥,墳里八具青銅棺對您那么重要,我怕這樣持續(xù)下去,會讓人發(fā)現(xiàn)的,指不定能把考古團隊吸引過來……”
“會有人去處理的,這些你不用操心,加派人手看好墳墓就行。”關淮說道。
有人處理?
金城愣了愣,隨即想到了什么,心下對關淮的敬畏,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
“好的淮哥,我知道了,那不打擾您休息了。”金城笑道。
“等等。”關淮說道:“你抽空去找一批有才能,但沒有什么作為的人,年齡性別不限。”
金城不知道關淮是什么用意,也不敢多問,連忙應下了。
通話剛剛結束,關淮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敲門聲。
此時杜若就在客廳,第一時間去開了門,驚呼道:“媽,你這是……”
陳美娟無暇搭理杜若,帶著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笑道:“于先生,就是這套房了,你到處看看,如果喜歡的話,就盡快辦手續(xù)。”
聞言,杜若當場傻住了。
而剛剛走出來的關淮,也是一臉錯愕。
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要自作主張,把關淮的房子給賣了?
杜若難以置信的看著陳美娟,“媽,你是不是沒睡醒啊,這房子是關淮的,你憑什么進行變賣?”
“你這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快醒醒吧你!”陳美娟恨鐵不成鋼的道:“這姓關的已經沒有翻盤的希望了,過去浪費的三年,就當投資失敗了,現(xiàn)在得收點利息啊,不然白瞎了你的青春?”
“我的青春?你是為了我,才想的這一出嗎?”杜若質問道。
“這也沒什么不好承認的,我把你拉扯這么大,供你上學,給了你這么好看的容貌,我拿點好處怎么了?烏鴉還懂得反哺呢,你現(xiàn)在攔著我,到底是幾個意思?”陳美娟氣憤道。
“你??!”
杜若被懟得啞口無言。
她的三觀一直都很正,可以理解母親現(xiàn)實一點,但無法容忍這種強盜般的行為。
陳美娟一把推開杜若,對關淮說道:“姓關的,我是真搞不懂,身為一個男人,怎么就能窩囊到這個地步呢,三年啊,你賺過一毛錢沒有?給杜若買過一件衣服沒有?孝敬過岳父岳母半個子兒沒有?一頭豬都比你有用?。?rdquo;
陳美娟越說越失控,一根中指都險些戳到了關淮的臉上。
可是,關淮的確無從辯駁。
因為某些特殊原因,關淮的心性和常人不同,那是一種極致的淡薄,在他眼里,金錢從來都是一串數字,可有可無。
洗衣做飯、默默陪伴這種事情,是他從來沒有做過的,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過去那三年,是自己對杜若最好的愛的詮釋。
直到最近,他才發(fā)現(xiàn)有些東西,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所以上次杜若在樓道里哭訴的時候,他才會問她,為什么不早說。
“怎么,沒話說了?”陳美娟尖酸刻薄的哼道:“沒用的東西,你要是還有點羞恥心,就把這套房子給我,當作對杜若的補償。”
不待關淮回應,就聽杜若喊道:“不要,房子是你的,沒人能替你做主!”
啪。
陳美娟狠狠一巴掌抽在杜若的臉上,“你給我閉嘴。”
空氣驟然凝固。
眼看杜若白皙的臉上出現(xiàn)緋紅印痕,關淮心頭怒意涌動,臉色徹底垮了下去。
“那家分公司已經由杜若接手,而且接到了個五百萬的訂單,現(xiàn)在資金不夠,很可能要拿房子進行抵押貸款。”關淮沉住氣說道。
五百萬的訂單?
陳美娟將信將疑的道:“真的假的,你可別拿這事兒糊弄我。”
“合同就在茶幾上。”關淮說道。
不多時,陳美娟沖向杜若,一臉心疼的道:“對不起,是媽媽沖動了,沒打疼你吧?”
杜若顧不上說別的,淚眼朦朧的道:“媽,你快回去吧,別再這么過分了。”
“真是好女兒,一家破公司到了你手上,這就起死回生了!”陳美娟哈哈笑道:“不過,這房子更加得賣了,還貸什么款啊,這筆錢到賬,我只要十萬,其他的都給你,好好發(fā)展哈,我和你爸后半輩子,可都指望你了。”
什么?
杜若腦瓜子嗡嗡的,頓時有些缺氧。
陳美娟立馬看向關淮,趾高氣揚的道:“既然你比我先知道這件事,那省得我廢話了,把房子給我,我就不讓杜若跟你離婚了,以后你可以繼續(xù)吃軟飯,女總裁的老公啊,說出去多體面?機會就這么一次,自己把握。”
嘶……
饒是關淮心境平穩(wěn),此刻也終于有些頂不住了。
怎么會有這么三八的人啊?。?/p>
如果這不是摯愛之人的母親,單憑這番話,就足夠死上百八十次了。
同時,關淮也開始意識到,陳美娟急著要這筆錢,一定有什么目的。
而杜若的經濟狀況想要變好,并非朝夕的事情,那就意味著,得不到房款,陳美娟就不會罷休。
關淮深深的看了杜若一眼,為了她,最終還是點頭道:“好,給你。”
杜若痛苦的閉上雙眼,淚水簌簌而下。
她當然知道關淮這么做是為了自己不受困擾,也第一次深刻的感覺到,關淮對自己的情意有多厚重。
然而,陳美娟卻依舊是冷嘲熱諷,“算你識趣,不過別想我感謝你,不就是看杜若有前途了,想安心當個小白臉嗎,真沒出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說完,陳美娟又換了張臉,對一旁看戲的中年道:“于先生,讓你見笑了,看看房哈。”
不出半個小時,這位于先生便有了決定,一切談妥后交了訂金,約定過幾天到房管局辦理手續(xù)。
陳美娟也徹底樂呵了,離開前笑道:“于先生要求你們盡快搬出去,暫時沒地方住的話,先回娘家吧。”
砰。
陳美娟關上門離開,世界恢復清靜。
杜若眼睛都哭腫了,無力的靠在墻上,眼神渙散,嘴里不住的念叨:“對不起,對不起……”
“我說過,我的就是你的。”關淮走過去,遞出紙巾。
杜若擦著眼淚,低聲道:“值得嗎。”
關淮只是笑笑,徑自走進屋里,拿了瓶透明藥水出來,“過來坐,剛剛你媽那巴掌打的不輕,你皮膚又嫩,很容易淤青。”
杜若遲疑了會兒,還是在沙發(fā)上坐下了。
關淮眼神溫柔,將蘸了藥水的棉簽,在她左臉上輕輕涂抹。
恍惚間,四目交織。
“值得嗎?”
“值得。”
“我會感動,可感動不是愛,我不愛你。”
“沒關系,我不在乎。”
“那你到底在乎什么?”
“我在乎你。”
有那么一剎那,杜若心頭仿佛被什么東西給砸了一下。
原本只有被扇了耳光的左臉發(fā)紅,此刻,另外半邊臉也浮現(xiàn)了些許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