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青曼這兩年……受苦了!”
陳浩陽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看向柳青曼的眼神含情脈脈,流露出一絲憐惜和歉疚。內(nèi)心卻隱隱竊喜,聽到趙鳳茹言語中對周元這個女婿的各種不滿和斥責(zé),更加堅(jiān)定了自己追求柳青曼的決心。
柳青曼當(dāng)我的老婆,受苦了?
聽到陳浩陽這刺耳的話,周元微微皺起眉頭,不動聲色地放下碗筷。
趙鳳茹對自己喋喋不休的指責(zé)和謾罵,他能忍,畢竟她是青曼的母親,自己的丈母娘。
可是這個陳浩陽……似乎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想到這里,周元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緩緩道:“你覺得你爸在黃瘸子的公司里當(dāng)高管,你在我面前就很有優(yōu)越感?”
話落,餐桌上所有人大驚失色。
十秒鐘的時(shí)間,幾人的目光齊齊地釘在周元臉上,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他們沒想到周元這個一向都逆來順受的窩囊廢贅婿,竟然敢跟陳浩陽這個年輕才俊‘掐’上。
更不可思議的,他竟然把江州市首富,著名的慈善企業(yè)家黃九州先生叫……黃瘸子???!
黃瘸子??。?/p>
沒錯,江州首富黃總的右腿確實(shí)有殘疾。但是人家把生意和慈善做到那個份上,整個江州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見了他不禮敬有加的。
你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贅婿,無論如何也沒資格罵人家黃瘸子吧!
此時(shí),就連沉默寡言性格溫和,一向跟周元沒什么摩擦的岳父柳建華都忍不住發(fā)火了:“周元!人家黃總做了那么多的慈善事業(yè),你怎么能這么說他呢?看來你媽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我看你就是缺乏教養(yǎng)!快跟浩陽道歉!”
陳浩陽臉色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來了,內(nèi)心卻異常興奮。
哼,你這個廢物說的對,我就是在你面前有優(yōu)越感!只要你還在青曼他們家待一天,我就永遠(yuǎn)會把你給踩在腳底下,將你所有的尊嚴(yán)蹂躪至碎,直到趙阿姨和柳叔叔把你給趕出去,我跟青曼成婚。
“沒事的柳叔叔,我不會跟周元一般見識的。”陳浩陽立馬換作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面孔。
砰!
忽然,趙鳳茹拍案而起,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周元的鼻子怒罵道:“周元!你太放肆了!人家黃總是身殘志堅(jiān)的慈善企業(yè)家,人人敬仰,你有什么資格罵人家瘸子?你一個手腳健全卻待在家吃閑飯的廢物連黃總的一個腳指頭都比不上!一個大男人,一點(diǎn)用都沒有,還有臉了??!”
“離婚!青曼,你必須跟他離婚!看到這個廢物我就來氣。”
“媽,你怎么能說周元一點(diǎn)用都沒有呢?他在家里還是很‘賢惠’的,至少飯做得挺好吃。”柳青瑤嘻嘻一笑,故意把‘賢惠’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噗……”
“咳咳……”
“你這死丫頭!”趙鳳茹也被柳青瑤的話給氣笑了:“就知道吃吃吃!”
賢惠?
周元有些無語。
明明是個褒義詞,從柳青瑤這丫頭嘴里說出來,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有這么諷刺你姐夫的嗎?
回頭有機(jī)會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下這個毒舌小姨子!
周元看向岳父柳建華,認(rèn)真道:“爸,你評主任醫(yī)師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用麻煩別人。”
話音落下,眾人更是面面相覷,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周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目瞪口呆。
“周元!你在河里泡了個澡腦子進(jìn)水了是吧?你要是再敢大言不慚……”
“媽,你先別說了……”
趙鳳茹怒斥了一半,就被柳青曼給打斷了,美眸盯著周元,面罩寒霜,冷靜地說道:“周元,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急于想證明自己,但是你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你先回房間冷靜一下吧。”
失望!
又是失望!!
周元面泛苦笑,一聲嘆息,起身往樓上走去。
趙鳳茹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熱情地給陳浩陽夾菜:“浩陽啊,周元這個廢物讓你見笑了。”
陳浩陽大度地?cái)[擺手:“沒事的阿姨,我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柳叔叔的事,我估計(jì)很快就能辦成了。”
趙鳳茹臉上綻放出笑容,內(nèi)心更加堅(jiān)定了要盡快讓自己女兒跟周元離婚的想法。
……
周元回到房間后,在腦子里搜索了一番記憶后,撥通了一個電話。
原本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不到三秒鐘,電話就接通了,一個中年男人的嗓音顫聲問道:“恩……恩師!是你嗎?!”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似乎用盡了電話那頭人渾身的力氣。
周元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冬至雪夜,黃浦江畔。”
冬至雪夜,黃浦江畔。
這八個字一說出口,周元在電話里明顯能聽到對方喜極而泣的哽咽聲:“恩師?。〉茏舆@些年一直在找你!這部老款手機(jī)不管何時(shí)何地我都帶在身邊,沒有一秒鐘讓它欠費(fèi)關(guān)機(jī),就是期待有一天能再跟恩師見面……嗚嗚嗚……真是老天有眼,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聽到恩師的聲音!”
“一直在找我?”
周元目光一寒,淡淡道:“黃瘸子,莫非……你對十五年前的事還耿耿于懷?對我心生怨恨?”
話落,電話那頭傳來‘啪’的一聲,似乎是拐杖落地的聲音。
“沒有!”
“絕對沒有!”
“弟子對恩師絕對沒有絲毫的不敬之心,十五年前若不是恩師教誨,弟子恐怕已經(jīng)跌下萬丈深淵。”黃九州泣不成聲,誠惶誠恐地解釋道。
沉默了數(shù)十秒鐘,周元問道:“腿還疼嗎?”
黃九州遲疑片刻,沉聲道:“疼在身,暖在心。”
周元臉上凝重的表情這才舒緩下來,平靜道:“這些年……你做的還不錯。”
電話那頭的黃九州,聽了周元這句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褒獎般,激動道:“弟子不敢,承蒙恩師教誨!敢問恩師,您現(xiàn)在在哪里,弟子這就過去給恩師磕頭!”
“不必了。”
周元沉吟片刻,淡淡地吩咐道:“有件事你去辦一下,市人民醫(yī)院有個叫柳建華的醫(yī)生……”
掛斷電話,周元的思緒飄回到二十年前。
記得那是冬至的一個深夜,外面飄著大雪,他路過黃浦江畔時(shí),遇到了一個渾身上下都籠罩著絕望氣息的年輕人。詢問過后才知道,這個年輕人叫黃九州,創(chuàng)業(yè)失敗后欠下巨額債務(wù),萬念俱灰之下毅然決然地準(zhǔn)備跳下黃浦江。
當(dāng)周元知道他還有個懷著身孕的妻子后,一時(shí)間動了惻隱之心,傳他半部《范氏商經(jīng)》。
從那以后,黃九州在生意場上可謂是風(fēng)生水起,在很短的時(shí)間里就賺到了大量的財(cái)富。
直到五年后……也就是十五年前,發(fā)生的一件事,讓周元一度懷疑自己當(dāng)初是不是做錯了。
想到這里,周元冷峻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復(fù)雜的神色。
……
客廳,幾人吃完午飯。
陳浩陽的電話響起,一看是父親打來的,頓時(shí)笑容滿面。
“爸,我托您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陳浩陽滿心期待的問道,回應(yīng)他的卻是父親失落的語氣。
“浩陽,你柳叔叔評主任醫(yī)師的事,我本想麻煩黃總的,可黃總現(xiàn)在在國外有重要的事情,秘書電話也處于關(guān)機(jī)狀態(tài)。衛(wèi)生局那邊,我跟人家不熟。這件事,你爸我也無能無力。浩陽,你跟你柳叔叔解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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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這樣?
陳浩陽傻眼了,正想求開口父親再試一試,電話卻已經(jīng)被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