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首源姚際恒著
周頌
振鷺
振。鷺。于。飛。于。彼。西。雝。[評]全在意象之間,絕不著。我。客。戾。止。亦。有。斯。容。本韻。○比而賦也。在、彼、無、惡,在、此、無、斁、中庸作「射」,音。庶、幾、夙、夜,以、永、終、譽、本韻?!鹳x也。
小序謂「二王之后來助祭」;宋人悉從之,無異說。自季明德始不從,曰:「序似臆說。武王既有天下,封堯后于薊,封舜后于陳,封禹「禹」,原誤作「商」,今改。后于杞,而陳與杞、宋為三恪。此來助祭,獨言二王之后,何為不及陳耶竊意此詩必專為武庚而發(fā),蓋武庚庸愚不知天命,故使之觀樂辟雝以養(yǎng)德,庶幾其能忠順耳。」鄒肇敏踵其意而為說曰:「武王西雝之客,蓋指祿父,而夏之后不與。何者鷺,白鳥也。殷人尚白,武王立受子祿父為殷公,以撫殷余民,而不改其色,故『亦有斯容』與『亦白其馬』皆不改色之證也。后儒見武庚以叛見誅,舉而棄之不屑道,必以『我客』屬嗣封之微子。夫由后而知鴟鸮毀室,罪存不貰。由武王之世觀之,則武庚固殷之家嗣,亦由丹朱在虞,商均在夏,三恪莫敢望焉。周之嘉賓孰先武庚者,無問其賢否也?!馆^季說尤為宛轉(zhuǎn)盡致矣。何玄子又踵兩家之意而別為說曰:「周成王時,微子來助祭于祖廟,周人作詩美之。此與有瞽、有客皆一時之詩,為微子作也。何以知其為微子也微子之封宋也,統(tǒng)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賓于王家,故有客之詩曰『亦白其馬』。商尚白也,鷺乃白鳥,而『我客』、『有客』似之。意者其衣服、車旗之類皆用白與此以知其為微子也。何以知其在成王時來助祭也書序曰:『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啟,作微子之命』,是則微子之封宋自成王始命之,此以知微子在成王時來助祭也。」愚按,微子之命篇語乃偽古文,不足據(jù)。若以尚白為言,則武庚亦必仍舊制,安見非武王時武庚來助祭,而必成王時微子來助祭乎是仍與季、鄒揣摩之說無異也??傊蛘f原有可疑者三:周有三恪助祭,何以獨二王后,一也。詩但言「我客」,不言「二客」,二也。此篇言有振鷺之容,白也;有客篇明言「亦白其馬」,似指殷后而不指夏后,三也。有此三者,故或以為武庚,或以為微子,所自來矣。以今揆之,微子之說較優(yōu)于武庚;且有左傳以證。左傳皇武子曰:「宋,先代之后,于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按周之隆宋自愈于杞,蓋一近一遠,近親而遠,亦理勢所自然也。商頌亦稱「嘉客」,指夏后;此稱「客」,指殷后也。宋國之臣言宋事,則宜為微子而非武庚也?!赣惺履囇伞?,亦來助祭之證。集傳引序說者,乃引左傳「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之語,然則只說得宋,遺卻杞矣。
【振鷺二章,章四句?!?/p>
豐年
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捉?。本韻?!鹳x也。
小序謂「秋、冬報」,不言其所祭,亦是闕疑之意。鄭氏謂「嘗、烝」,謬,蓋誤泥「烝畀祖、妣」句也。下不云「以洽百禮」乎且亦未有一詩用為二時之祭者。何玄子駁曰:「使當大祲之時,用享祀之禮而告神登歌,乃首舉『豐年』為辭,毋乃不類之甚,而祖、妣獨無恫乎」是也。蘇氏以為「秋祭四方,冬祭蠟」,亦揣摩之說,亦犯一詩兩用之弊。集傳曰:「此秋、冬報賽田事之樂歌,蓋祀田祖、先農(nóng)、方社之屬也?!贡M舉諸祭言之,蓋亦雜而無主矣。何玄子懲其弊,單以為「冬報八蠟」,立意固是,然亦無確證,仍不若且依序,謂「秋、冬報」,以闕其所疑之為得也。王介甫主祭上帝,更非。
【豐年一章,七句。】
有瞽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起二句無韻。設(shè)業(yè)、設(shè)虡,崇牙、樹羽,應(yīng)、田、縣鼓,、磬、柷、圉。既備乃奏,簫、管備舉。本韻。喤喤厥聲,肅雝和鳴,先祖是聽。我客戾止,永觀厥成。韻。○賦也。
小序謂「始作樂而合乎祖」,近是?!缸妗梗耐跻?;成王祭也。何玄子因以為「大祫」,祫亦合也。又曰:「序意謂成王至是始行合祖之禮,大奏諸樂云爾,非謂以新樂始成之故合乎祖也?!?/p>
「我客戾止」,雖或有他王之后在,然自以微子為重。書亦曰,「虞賓在位」,重先代后也。此詩微類商頌?zāi)瞧讨湃藶槲囊嘤兴{本也。
【有瞽一章,十三句?!?/p>
潛
猗與漆、沮,潛有多魚:本韻。有、鳣、有、鮪、鰷、鲿、鰋、鯉、本韻。以享以祀,以介景福。本韻?!鹳x也。
此周王薦魚于宗廟之樂歌。小序謂「季冬薦魚,春獻鮪」。按月令,季冬曰:「乃命魚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又季春曰「薦鮪于寢廟」。序全襲之為說,則知作小序者漢人也。以秦月令釋周詩,謬一。一詩當冬、秋兩用,謬二。上云「多魚」,下二句以六魚實之,「鮪」在六魚之內(nèi),而云「春獻鮪」,謬三。月令季冬,夏正建丑之月也??资显唬骸付卖~不行,乃性定而肥,故特薦之」,此釋「潛」之義。今又引月令季春薦鮪之說,則魚是時已不潛矣,與詩意違,謬四。
集傳直錄月令之文以釋詩,謬。竊取序意,若示與序別者,尤陋。
【潛一章,六句。】
雝
有來雝雝,至止肅肅。相維辟公,上「雝」。天子穆穆。本韻?!鹳x也。下同。
于薦廣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上「牡」。綏于孝子。本韻。
宣、哲維人,文、武維后。燕及皇天,本韻。上「人」。克昌厥后。本韻。
綏我眉壽,介以繁祉。既、右、烈、考,本韻。上「壽」。亦、右、文、母、本韻?!鸫嗽娒烤溆许崳跗?。又凡四章,二、三、四章皆「有」韻;而二、四兩章,皆先「有」韻,后「紙」韻。前后相關(guān),音調(diào)纏綿繚繞,尤為奇變。
小序謂「禘大祖」,謬。周之大祖,后稷也。據(jù)禮「禘其祖之所自出,而以其祖配之」。后稷所自出為嚳,詩無及于嚳、稷,前人已辨之。今按篇末曰「烈考、文母」,于禘義尤萬里。
此武王祭文王徹時之樂歌??鬃釉弧敢杂簭亍梗勺C。集傳亦援論語,而又引周禮鐘師「及徹,率學(xué)士而歌徹」之文,頗為蛇足。此詩徹時用,豈名「徹」乎!周禮之妄也。
[三章]蘇氏曰,「周人以諱事神,文王名昌,而此詩曰『克昌厥后』,何也曰,周之所謂諱,不以其名號之耳,不遂廢其文也」。愚按,或謂周公始定諱,武王時尚未有此,亦一說。
[四章]「烈考」亦文王,集傳是。毛傳謂武王,嚴氏主之。「烈考」、「文母」,明相對偶,子豈可與母對而且居母上耶!右為尊,故謂其神在右,猶云「如在其上」也。毛傳訓(xùn)「助」,于此處難通。
【雝四章,章四句?!?/p>
載見
載見辟王,曰求厥章。龍、旗、陽、陽,和、鈴、央、央,鞗、革、有、鸧,休有烈光。率見昭考,以孝以享。本韻。此八句惟一句出韻,余皆一韻。漢柏梁詩本此。以介眉壽,永言保之,思皇多祜。烈文辟公,綏以多福,俾緝熙于純嘏。本韻,上「祜」。「以介眉壽」下,凡三句一韻,秦功德碑本此?!鹳x也。
小序謂「諸侯始見乎武王廟」。按,當云成王朝諸侯,始來助祭乎武王廟之詩也。詩首「載」字,毛、鄭皆訓(xùn)「始」。合之詩中「率見昭考」之句,則「載」之訓(xùn)「始」無疑。集傳訓(xùn)「則」,不知何謂;又曰,「發(fā)語辭」,夫既訓(xùn)「則」,「則」不當云「發(fā)語辭」矣。若為虛字之「則」,則乃承接之辭,豈可作發(fā)語用也!「鞗革」,轡首也?!赣宣]」,毛傳謂「有法度」,鄭謂「金飾貌」,其謂金飾貌者,韓奕「鞗革、金厄」,蓋依像金厄而言也;集傳謂「聲和」,蓋本商頌「八鸞鸧鸧」而言也。當于后二說中求之。
【載見一章,十四句?!?/p>
有客
有???。有???。亦。白。其。馬。[評]起得翩然。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本韻。○賦也。下同。
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以、縶、其、馬、無韻。
薄言追之,左右綏之。既有淫威,降??滓摹1卷?。
小序謂「微子來見祖廟」,向來從之。惟鄒肇敏曰:「愚以為箕子也。書載武王十三祀,王訪于箕子乃陳洪范。此詩之作,其因來朝而見廟乎『淫威、降?!?,亦即就箕疇中『向用五福,威用六極』,遂用其意,言前之非常之兇禍,今當酬以莫大之福饗,蓋祝之也?!勾苏f甚新。以「威、福」合洪范,尤巧而確,存之。蓋謂微子則當為成王之朝,謂箕子則當為武王之朝,故此說與序說皆可通。鄒又駁序曰:「微子在武王之世,既不為周也羇,又不為周也客,何緣來見祖廟乎」此說則非矣。上所謂謂微子,則當為成王之朝是也,何曾必謂武王之朝乎!
[一章]「有萋有且,敦琢其旅」,鄒肇敏曰:「『有萋有且』,薦其籩豆也?!憾刈痢粸橛瘢郝谩粸殛?,蓋來朝之享禮,所謂『旅幣無方』也。禮器「禮器」,原作「禮記」,以下文引「郊特性」,同在禮記中,故改。云:『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內(nèi)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德也。龜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原作「內(nèi)金示和見情也」,脫十八字,今補。丹、漆、絲、纊、竹、箭,與眾共財也。其余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遠物也?!唤继厣唬骸郝脦艧o方,所以別土地之宜而節(jié)遠、邇之期也。龜為前列,先知也。以鐘次之,以和居參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德也以此觀之,『萋且、敦琢』之義曉然矣。又按巷伯『萋兮斐兮』,韓奕原脫「奕」字,今補。『籩豆有且』,皆可互證,何以作『敬慎』解棫樸『追琢其章』,豈『選擇』之謂乎!」按鄒釋此二句詩,可謂發(fā)千古之蒙矣。何玄子因鄒言巷伯「萋斐」,遂謂「『萋』當作『緀』,『且』即『籩豆有且』之且。且乃薦帛之具,薦緀于且,故曰『有萋有且』。禮器言諸侯助祭之事,郊特牲言諸侯朝享之事,而皆言束帛加璧之禮,則此詩言『有萋有且』之即為束帛,『敦琢其旅』之即為加璧,明矣?!挂嗤?。
【有客三章,章四句。】
武
于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后。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定爾功。無韻?!鹳x也。
小序謂「奏大武」,是。即名大武,亦名象武。墨子曰:「武王因先王之樂,命曰象武?!狗捕Y記諸篇所云「下管象」,或云「下管象武」,即此詩也。謂之「象」者,象其武也。詳見維清篇。又明堂位云:「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够蛞上笞韵?、大武自大武。按管為吹,或吹或舞,皆此詩也。以其武,又或云象舞「象舞」,疑當作「象武」。焉。此周公作。左宣十二年,楚莊王曰:「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故且病?/p>
集傳曰:「春秋傳以此詩為武王所作,則篇內(nèi)已有武王之謚,而其說誤矣?!拱磦髟啤肝渫蹩松套鳌梗磭L云自作,豈可以辭害意!又曰「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首章」,以「卒」作「首」,尤夢夢。自誤如此,而反泥「作」之一字謂前人誤,何耶或因左傳云「卒章」,遂分上二句為一章,下五句為一章者,又非也?!缸湔隆埂刚隆梗`「意」,今改。即卒句,猶之此間疑有誤文。不可以辭害意也。
【武一章,七句?!?/p>
閔予小子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于乎皇考,永世克孝!本韻。念茲皇祖,陟降庭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本韻。止。于乎皇王,繼序思不忘!本韻。○賦也。
小序謂「嗣王朝于廟」,然不言何時。何玄子引殷大白副墨曰「武王既喪而祔主于廟」,似為得之。蓋以首三句為方在喪之辭,曰「嬛嬛在疚」也。鄭氏曰:「除武王之喪,將始即政,朝于廟也?!辜瘋鞅局唬骸赋赏趺鈫?,始朝于先王之廟而作此詩。」按首二句必非除喪之辭。
【閔予小子一章,十一句?!?/p>
訪落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于。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評]多少宛轉(zhuǎn)曲折。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無韻?!鹳x也。
此成王既除喪,將始即政而朝于廟,以咨群臣之詩。集傳曰:「成王既朝于廟,因作此詩以道延訪群臣之意?!购涡釉唬骸复嗽婋m對群臣而作,以延訪發(fā)端,而意止屬望昭考;至小毖篇始道其延訪群臣之意耳。」如此讀詩,細甚。
【訪落一章,十二句?!?/p>
敬之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評]直起,妙。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jiān)在茲。本韻。○賦也。下同。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本韻。日就月將,學(xué)有緝熙于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本韻。
此群臣答訪落之意而成王又答之也。小序謂「群臣進戒嗣王」,只說得上半。集傳于上章云「成王受群臣之戒而述其言」;于下章云「此乃自為答之之言」。愚向者,亦不敢以一詩硬作兩人語,惟此篇則宛肖。上章先以「敬之」直陳,意甚警切,下皆規(guī)戒之辭,下章則純乎成王語,故敢定為此說。今皆以為成王,謂甚既受群臣之戒而述其言,又述其自答之言,豈不迂而且拙乎!且凡頌詩豈必王者自作,大抵皆臣工述之耳?!溉站驮聦ⅲ瑢W(xué)有緝熙于光明」,此三百篇言「學(xué)」之始。
【敬之二章,章六句?!?/p>
小毖
予其懲而毖后患!莫予荓峰,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蟲,本韻。拚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予又集于蓼。本韻?!鹳x而比也。[評]憤懣、蟠郁,發(fā)為古奧之辭;偏取草蟲等作喻,以見姿致,尤奇。
小序謂「嗣王求助」,集傳謂「亦訪落之意」,皆近混。此為成王既誅管、蔡之后,自懲以求助群臣之詩。
「莫予荓螫,自求辛螯」,猶云「莫予毒也已」。古文「莫予」、「莫我」之類,皆倒提「予」、「我」字以便文耳?!改铱系隆梗詿o肯德于我;「莫予荓蜂」,言無荓蜂于我。此嚴氏說,甚明?!缸郧笮馏А梗q言「自己求之」也?!刚卦时颂蚁x,拚飛維鳥」,毛傳云「桃蟲,鷦也」。本爾雅。又云「鳥之始小而終大者」。郭璞曰「鷦●小鳥而生鵰、鸮」。陸璣曰「俗語,『鷦鷯生鵰』」。按,鷦鷯雖小鳥,亦鳥也,安得以蟲名且莊子謂所棲不過一枝,不云桃枝也。爾雅之說已自難信,而郭璞復(fù)實之以生鵰、鶚之說,幾曾見鷦鷯生子為鵰、鶚來其附會更何疑!若鷦鷯生子為鵰、鶚,不知鷦鷯又何物所生乎且詩第云「鳥」,不云大鳥也。今為彼說,以「桃蟲」為小鳥,勢必以「鳥」為大鳥,增添語字以就己說,可乎!總之,若使桃蟲為鳥,詩決不又云「拚飛維鳥」矣。蓋謂蟲之小物忽變而為飛鳥,以喻武庚其始甚微,而臣服后乃鴟張也。詩緝載張氏曰「猶言『向為鼠,后為虎』,不必謂桃蟲化為鳥也」。其見與予合。
【小毖一章,八句。】
載芟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本韻。侯。亞。、侯。旅。侯。疆。、侯。以。[評]寫一家及工作人儼然在目。有。嗿。其。馌。[評]摹神。思。媚。其。婦。有。依。其。士。[評]工語。有略其耜,俶載南畝。本韻?!鹳x也。下同。
播厥百谷,實、函、斯、活、驛、驛、其、達,有、厭、其、杰,本韻。厭、厭、其、苗,綿、綿、其、麃、載、獲、濟、濟,有、實、其、積,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本韻。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本韻。有椒其馨,胡考之寧!本韻。匪且有且,音疽。匪今斯今,振古如茲!本韻。
小序謂「春籍田而祈社、稷」,今按詩無耕籍事,亦未見有祈意也。劉公瑾謂「秋成之祭,薦新于宗廟而歌此」,亦第以詩中「烝畀祖、妣」一語耳。何玄子謂「孟冬臘先祖、五祀」,本月令文,以秦世事釋周世詩,當乎,否乎總不若集傳謂「此詩未詳所用」,闕疑之為得也。然又曰「然辭意與豐年相似,其用應(yīng)亦不殊」,蓋以「萬、億」四句與豐年同。然彼簡此詳,亦不得執(zhí)彼以例此。
大抵此篇與下良耜相似,皆有報意,無祈意。
[一章]「澤澤」,鄭氏訓(xùn)「解散」,若是,則以「澤」作「釋」,何如依本字,謂「方春土脈動,潤澤可耕」之為得乎「耘」,蕓同。釋文惟為「除草」。集傳云「去苗間草」。始耕之時,未嘗有苗,何云「去苗間草」原作「去草間苗」,今循上文改。乎
[三章]「飶」,毛傳曰「芬香也」,非是。使飶為芬香,不當又云「其香」矣。飶字從食,只是飯食之類,所謂「于豆于豋,其香始升」是也?!负?,毛傳曰「壽也」?!负怪?xùn)「壽」,亦未聞。按儀禮士冠曰「胡?!?,少牢曰「胡壽」,皆與「遐」通。使胡為壽,少牢不當云「胡壽」矣。又解頤新語曰:「說文云,『胡,?!概!梗`「生」,今改。頷垂也』。老狼亦垂胡。今老者或有此狀,故詩人取之」。然據(jù)此亦只是老人之狀,非訓(xùn)壽也?!盖摇?,猶「籩豆有且」之且,薦也;謂非謂薦親始有此薦也,非謂今豐年始獲此豐年也,蓋自后稷以來已如斯矣。
【載芟三章:二章十二句;一章七句?!?/p>
良耜
畟畟良耜,俶載南畝。本韻。播厥百谷,實函斯活。本韻。或來瞻女,載筐及筥,其饟伊黍。本韻?!鹳x也。下同。
其。笠。伊。糾。其。镈。斯。趙。以。薅。荼。、蓼。本韻。[評]田家圖。荼、蓼朽止,黍、稷茂本韻。止。
獲之挃挃,積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櫛。[評]工。以開百室。本韻。
百室盈止,婦、子寧本韻。止。殺時犉牡,有捄其角。以似以續(xù),續(xù)古之人。本韻。
小序謂「秋報社、稷」,近是。詩云「殺時犉牡」,是王者以大牢祭也。嚴氏曰:「此詩為報社、稷,必陳農(nóng)功之本末,故當秋時而追述春耕,預(yù)言冬獲也?!?/p>
[二章]「其笠伊糾」,謂以繩糾結(jié)于項下也。
[三章]「挃挃」,亦積實之意;毛傳謂「獲聲」,恐非。
【良耜四章:一章七句;二章五句;一章六句?!?/p>
絲衣
絲衣其紑,載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評]牲。鼐、鼎、及、鼒,二句上「基」。兕、觥、其、觩、[評]器。旨酒思柔。不吳不敖,胡考之休!上「俅」本韻。○賦也。
小序謂「繹、賓尸」,其非有三。天子、諸侯名「繹」,大夫名「賓尸」,此舊說,具見春秋、儀禮;今以「繹、賓尸」連言,一也。彼既以「賓尸」為言,即以有司徹證之,其云,「埽堂,燅尸俎」,非別殺牲先夕省視也。今何以告濯、告充、告潔一如正祭乎佞序之徒為之說曰:「『自堂徂基』,尸儐于門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羊先出而牛從之,鼎先出而鼒從之。」意謂正祭日不即徹,至繹之日始徹于門外。然則詩何以言「廢徹不遲」乎即儀禮果如是,亦不可據(jù)儀禮以解詩也。二也。據(jù)舊解,絲衣、爵弁為士服,然何以天子之繹獨使士鄭氏曰「繹禮輕,故使士」,非杜撰禮文乎三也。集傳不用「繹、賓尸」之說,是已。但謂祭而飲酒之詩,甚混。鄒肇敏主蠟祭,亦臆測。故且闕疑。
序下有「高子曰『靈星之尸也?!弧拱雌溲浴甘古c序同,其言「靈星」與序大異。古祭天地、日月、星辰、山川之屬無尸,其謂有尸者妄也。孔氏曰:「漢郊祀志云『高祖詔御史,其令天下立靈星祠』。史傳之說『靈星』,惟有此耳。未知高子之言是此否而或者宗之,以為祭靈星之詩。」愚按,漢志張晏注,附會「靈星」即「農(nóng)祥」,故樂從其說者以為即祭農(nóng)祥之星。孔謂漢高始立靈星祠,他史傳無見、則是漢人之語無疑,而詭托之高子者也。又按,高子即公孫丑所引論小弁之詩、而孟子所斥為「固哉」者。無論其偽,即使屬真,亦同為固執(zhí)而不可從矣。宋陳祥道宗之,而明之鄒氏、何氏,或竭力以證其說,甚矣末世之好誣也!又按,人謂序為子夏作,高子為孟子同時人,子夏何為引戰(zhàn)國時人語耶
【絲衣一章,九句。】
酌
于、鑠、王、師,遵、養(yǎng)、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蹻。蹻。王。之。造。[評]句雄健。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本韻?!肝酢埂ⅰ钢?、「嗣」、「師」,。○賦也。
小序謂「告成大武」,又謂「言能酌先祖之道以養(yǎng)天下也」。按左宣十二年,隨武子曰:「汋曰『于鑠王師,遵養(yǎng)時晦』。武曰『無競維烈』」,明分酌之與武,不得以此詩為大武也。特以左宣十二年,楚子以「耆定爾功」為武之卒章,賚為三章,桓為六章,其說支離,未可信。杜預(yù)曰「三、六之數(shù)與今頌篇次不同,蓋楚樂歌之次第」,其說當矣。不知者以楚子所云,缺一、二、四、五章,故以酌屬之大武耳。又漢書禮樂志曰:「周公作勺,勺言能酌先祖之道也。」序似襲之,而增以「養(yǎng)天下」,其于詩之言「遵養(yǎng)」者亦不切,故序說皆不可用也。集傳云「頌武王之詩,但不知所用」,此固闕疑之意,然又云「酌及賚、般皆不用詩中字名篇,疑取節(jié)樂之名,如云『武宿夜』云爾」。其說亦支離。他詩篇名亦有不用詩中字者,又何居「武宿夜」僅見于祭統(tǒng),他經(jīng)、傳亦無見也。
【酌一章,八句?!?/p>
桓
綏、萬、邦,屢、豐、年、天命匪解?;富肝渫酰S胸适?,于以四方。本韻?!赴睢埂ⅰ竿酢?、「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間、本韻,「天」。之、賦也。
小序謂「講武、類、禡」,純乎杜撰。又云「桓,武志也」,亦泛混。似亦因楚子以此篇為武之六章而云。集傳謂此頌武王之功,固亦闕疑,然又曰「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六章,今之篇次蓋已失其舊矣」,嗟乎,何其無學(xué)識至于此也!左傳杜注竟未曾閱,乃據(jù)楚樂章之篇次,見上。反疑詩之失舊乎!詩三百五篇經(jīng)孔子手定,故曰「詩三百」,其無闕失可知。又曰「雅、頌各得其所」,則雅、頌尤自無闕失也。不然,何以云「各得其所」耶楚子在魯宣公時,孔子去宣公僅百一二十年,其間初無若秦火者,何以大武一篇僅存三章,而失其一、二、四、五四章乎若然,孔子僅從闕失之余掇拾其殘編斷簡而已,其何以明詩教于天下乎可謂不察而妄談矣。又曰「又篇內(nèi)已有武王之謚,則其謂武王時作者亦誤矣」,辨見武篇。且既以此為誤,何以獨信其前說乎況乎以不誤為誤也!又曰,「序以為『講武、類、禡』之詩,豈后世取其義而用之于其事也歟」仍依戀于序而不忍置,故愚謂佞序者莫若朱也。
「間」,毛傳曰「代也」。嚴氏曰「多方云:『有邦間之?!弧?,鄒肇敏駁之曰:「按多方之誥曰:『乃惟有夏圖厥政,不集于享,天降時喪,有邦間之?!簧w言夏喪邦而殷代之,與此處『間之』不同。彼『之』字屬夏,此『之』字屬天。能左右之曰『以』?!河谡延谔欤室蚤g之』,蓋儼然以武配天也。愚意,桓詩即明堂祀武之樂歌?!勾艘庖嘈?,存之。
【桓一章,九句。】
賚
文王既勤止,我應(yīng)受之。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于、繹、思、!二「思」字韻?!鹳x也。
小序謂「大封于廟」,此因篇名「賚」字而為言也。按此等篇名實不知何人作,亦不知其意指所在,千載后人豈能測之,乃據(jù)此以釋詩,可乎!詩中無大封之義也。又曰:「賚,予也,言所以錫予善人也。」則直本論語「周有大賚,善人是富」為辭矣。則愚謂其依篇名說詩何疑乎!集傳曰:「此頌文、武之功而言其大封功臣之意。」其言「大封功臣」固不能出序之范圍,而云「頌文、武之功」,尤謬。此篇與下般詩皆武王初有天下之辭,二篇皆無「武王」字,故知為武王;又以詩中皆曰「時周之命」,是武王語氣也。此篇上言「文王」,下言「我」者,武王自我也。若謂頌文、武之功,則必作于成王,詩即無「武王」字,其云「我應(yīng)受之」及「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豈成王語氣耶!又曰「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三章」,辨見上。
此武王初克商,歸祀文王廟,大告諸侯所以得天下之意也。
「敷」,布也,施也?!笗r」,是也?!咐[」,聯(lián)續(xù)不絕意?!杆肌?,語辭。布施是政,使之續(xù)而不絕,不敢倦而中止也,正對上「文王勤止」意?!肝裔蘧S求定」二句。明是返商以來之辭,云我往而求定者,是周之所以受天命而得王也。「于繹思」,又重申己與諸侯始終無倦勤之意。
【賚一章,六句。】
般
于皇時周!陟其高山,嶞。山。、喬。岳。允。猶。翕。河。[評]寫得精采。敷、天、之、下,裒、時、之、對,時周之命。本韻?!鹳x也。
小序謂「巡守而祀四岳、河、?!?,近是。此亦武王之詩,時邁亦武王巡守。意彼之巡守,封賞諸侯;此則初克商,巡守柴望岳、瀆,告所以得天下之意,固在時邁之先也。詩原無次第,不得拘求之。
嚴氏曰:「禹貢,河自大陸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注云『同合為一大河,名為逆河』,然則翕河即逆河也?!故?。
【般一章,七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