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真一把拉住我說,你不要怕,這只不過是一具模型尸體而已。
想想也是,他又怎么可能把一具真尸體放在這里呢?警察不查他水表才怪,不過這模型做的真尼瑪像,說是栩栩如生都一點不為過。
棱角分明的五官,眉宇間透露出一絲英氣,身形健碩,躺在那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是一具男性模型。
這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蠟像。
一般人看見了估計都要嚇破膽,看來莫玉真還真的下了重本,這具模型如此逼真,估計要花不少錢。
我緩了緩,問他為什么要在這里擺具尸體模型?
“這么做是為了讓我們在練習哭喪的時候能夠更快地進入到角色去,這對我們的練習有很大的幫助,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感同身受。”莫玉真道。
說著,他又指了指放在模型旁邊的一本書。
“這本書里面有很多常用的哭喪挽歌,在不同的場景和不同的死人前,所需要哭唱的歌都是不一樣的,你先把這些東西都記熟了,再開始進行下一階段教學。”
我拿起書本翻看了一下,不免有些頭大,這尼瑪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讀書的時候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背書。
但現(xiàn)在為了賺錢,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桌子上還有一個老式的錄音機,我問這個是干嘛用的。
莫玉真說是用來播放哀傷音樂渲染氣氛能夠加快淚水的流出,但這只是輔助工具,不能當成依賴,最重要的還是要自己進入到角色,把死者當成自己已故的親人。
我很無語……
大抵的步驟我基本上已經了解,莫玉真讓我把書帶走,現(xiàn)在帶我去宿舍看看。
離開了訓練場,我們又坐車往回走。
我很好奇為什么他們賺了那么多錢卻連輛私家車都沒有,莫玉真的回答讓我瞠目結舌。
“車我們當然有,只是天天開我也厭煩,所以今天就想坐坐汽車,走走路,不過平時我們出任務的時候都不會開私家車的,做我們這一行的一定要低調,不能炫富,賺死人的錢去炫富的話容易遭雷劈。”
我再度無語……
我不想跟他再扯這些沒有科學依據(jù)的話,轉移了話題問他剛才在練功房為什么沒有看見他的同伴。
莫玉真說,最近他們沒有接到活,所以大家也就很少去練習,他們都出去玩了,隔三差五的才去練練。
現(xiàn)在雇這種哭喪的人已經比較少了,有時候運氣好的一個月可以接個四五單,運氣不好的話,一兩單甚至沒有。
這一點倒是讓我給忽略了,照他這么說,這么算下來其實他們一個月也賺的并不是很多,如果一個月都沒有人找他們干活,那就相當于一個月沒有經濟來源,有點不穩(wěn)定。
莫玉真很會洞察人的情緒,他看見我不說話了,大概知道了我心里的擔憂。
“你也不用擔心,話雖如此,但我做這行都已經十多年了,認識的人很多,一個月最少接個三四單是沒有問題的,跟我混絕對不會沒活干,只要你肯努力干,不怕賺不到錢。”
他的話讓我心里很沒底,但也只能這樣了,先試段時間再說吧,我現(xiàn)在感覺自己已經有點騎虎難下了,錢也拿了人家的,而且還花掉了,想走都不好意思。
“再者活接多了嗓子也吃不消不是?”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確實,這一天要哭好幾個小時,一哭就是好幾天,有那個力氣嗓子也受不了。
談話間,來到了住處,這是一個比較舊的小區(qū),看上去有些年代感,屋子外面的裝飾都是摸上去硌應手的那種,綠化環(huán)境倒是不錯。
大門旁邊一個保安室里,保安坐在那看著視頻,看見我們過來瞄了一眼也沒說話。
莫玉真帶著我從C棟上到了四樓,沒有電梯,只能爬樓梯,這一層總共有四間房。
“這就是我們的宿舍樓,剛買不久,每人一間,這間是我住的,現(xiàn)在多了一個你,你就暫且和我住在一起吧。”莫玉真說著,打開了401的房門。
我跟進去一看,嚯!這房間真大,跟個跑馬場似的,一個人住真的太浪費了,雖然是舊了點,但絕對比我在外面租的房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家具一應俱全,三室一廳,坐北向南,四面通透。
不過房間很亂,感覺就像是哈士奇的作案現(xiàn)場。
“別大驚小怪的,等你跟我干了幾年之后,也能買這么大的一套房。”莫玉真看見我待在原地,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道。
“其他人的房間也像你的這么大嗎?”我忍不住問。
“沒有,他們的小一點,不過也差不多,足夠一家人住了。”
一家人?難道他們做這行的還拖家?guī)Э冢课铱搓柵_上曬著的衣服也沒有多少啊,看樣子應就只有他一個人的。
我忍不住問他。
“當然不是拖家?guī)Э?,干這行誰還拖家?guī)Э诘模课业囊馑际钦f一家人都可以住得下。”莫玉真道。
“你住這間,這里的東西你可以隨便用,但我的房間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不能隨便進去。”說最后一句時,莫玉真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
就算他不說,我也不會隨便進別人的臥室,我又不是偷窺狂。
我忽然想起,那天看見他們哭喪的總共有十個人,可剛才我看見這里就只有四間房子,莫玉真一間,那就只剩下三間。
剛剛莫玉真說他們是每人住一間的,除去那個回去治病的,那還有六個人住哪里?
我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莫玉真的解答。
他說那六個人其實是他另外請來幫哭的,這樣聲勢才會大一些,當然了,那些人的傭金比他們要少很多,大概只有他們一個人的三分之一。
還有這種操作?他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認知。
莫玉真還告訴我,做他們這行的人被稱為——哭喪人,圈內叫哭替,這個行業(yè)也是有等級之分的,畢竟哭喪文化歷史悠久,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哭喪方式。
到目前為止,大抵可分為三大類:‘散哭’、‘套頭’、‘誦經’。
誦經這種由于太過繁雜,現(xiàn)如今已經基本上失傳了,最為常見的是散哭和套頭(想要知道這三大類具體步驟的朋友可以重溫前言,這里不再贅述)。
而他們所屬的類別就是‘套頭’,只要有四個人占住四儀方位,負責哭唱,其他人就可以隨意哭,他們的存在就是加大聲勢做陪襯品的,也就是所謂的‘散哭’。
由于他們不專業(yè),有錢人一般不會請,人脈也比較窄,只能在一些小城鎮(zhèn)找活,所得的報酬也非常低。
‘散哭’的要想賺多點,只能依附他們這些‘套頭’的,所以帶著他們混在里面,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因為他們也在很賣力地哭,甚至有時候現(xiàn)場的那種氣氛都是他們渲染出來的。
這還真是干活最累的往往是那些拿酬勞最低的典型例子。
社會就是如此,懂技術的人確實酬勞要比干苦力的人高很多。
聽完莫玉真的解說,我不免有些感慨!
“小子,你最近真的沒看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嗎?”突然,莫玉真沉聲問道。
“有啊,剛才我就看到了一具很逼真的尸體。”我不假思索地道。
這個問題,今天已經是他第二次問我了,我不知道他所說的不干凈的東西是什么,只能這么說。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鬼!”最后一個字,他幾乎是貼著我耳朵說的,搞得我聽了之后感到心里一陣發(fā)毛。
“怎么可能?我又沒有陰陽眼,又怎么會看到那種東西呢?”我強作鎮(zhèn)定地道。
本來我是想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神,但想了想覺得不太妥,我看他似乎挺信這種東西的,說了他可能會不高興,便改口了。
事實上我也確實沒有看到他所說的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