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天沒想到趙亮竟然真的到家中來,于是一抹之前的囂張氣焰,臉上堆起了笑:“市長,您怎么來了?”
他這一笑,王家的人便覺得失了七分士氣,原本氣勢洶洶,現(xiàn)在全都沉默不語。
明面上,市二把手和王定天等大家族的家主并無聯(lián)系,因為一個在政界,一個在商界??墒牵瑸檎樯?,本來就是沒有辦法分開的事情,盡管大家明面上盡量避嫌,可還是有很多交集的地方。
因為各自有著不同的勢力,所以王家和趙亮并無深交,但是一旦遇見,無論如何還是市長的權(quán)勢大。畢竟人家一句話,就能斷了你的財路,就算你再家大業(yè)大,也抵不過人家手中的權(quán)力。
王家所有人都深諳其中。因此逼急了可以對市政府秘書辦的人出言不遜,但不敢對市二把手怎么樣。
趙亮沒有理會王定天的話,而是背著手走進屋。他環(huán)顧四周,眼神落處沒有一個人敢與他對視。
許藝三人鞠了一躬,露出了后面姜浩的面孔。
趙亮看到姜浩愣住了,呆了半晌,眼底突然泛紅,猛地上前,握住了姜浩的手。
“少爺……這些年……你受苦了……”說著,一顆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
姜浩看著趙亮的臉,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幼時的畫面。
原來這趙亮也算姜家的老臣,自己小的時候,還和他有過一面之緣,自己已經(jīng)快要忘了他的樣子,沒想到他還記著自己。輕輕一笑:“趙叔,沒事的,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被姜浩叫做趙叔,趙亮寒蟬若噤,連連搖頭:“你怎么能叫我趙叔,不行不行……”一邊說,一邊還流著淚。
兩人說話聲極小,旁人只聽得一言半語。雖然如此,可他們言行舉動卻被人盡收眼底。
許藝三人從沒見過市二把手落淚,見此情此景,才明白這個名叫姜浩的少年,果然如市二把手所言有著深不可測的背景,于是更加恭敬地站著。
許藝三人沒見過市二把手這般樣子,王家的人更是沒見過。
王定天本來就心下惴惴,一見市二把手這樣子,更納悶起來,心道:“這姜浩一定不是小人物,不然趙亮這么古板,怎么會對他畢恭畢敬。”
俊師面色變化,若有所思。
蔡艷霞最沉不住氣。見姜浩三番五次被救下,她想起自己兒子的遭遇,氣血上頭,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掄起鐵棍便砸向了姜浩的后腦勺。
呼呼風(fēng)聲響起,許藝趙亮已經(jīng)看見鐵棍落下,卻來不及阻止,當(dāng)?shù)匾宦?,姜浩被狠狠擊中,身子一晃,落進了趙亮的懷里。
“該死!”許藝怒罵一聲,一把奪過鐵棍,將蔡艷霞一腳踹出。
這一腳踢得極重,蔡艷霞一路飛出,胃液和著食物殘渣吐了一地。
“你干什么!”見家主夫人被踢飛,旁邊人再怎么懼怕,也硬著頭皮上了,場面頓時陷入了混亂。
趙亮嚇得面色發(fā)白,輕輕晃著姜浩,呼喚道:“少爺,少爺?”
姜浩被這一棍砸得頭昏眼花,隱隱約約感覺頭頂發(fā)癢,伸手一摸,發(fā)現(xiàn)是熱乎乎的血。
“讓他們別打了。”姜浩擺擺手。
趙亮點頭,喊了一聲:“都別打了!”
許藝三人率先停手,其余人不愿撫其纓,紛紛退開。
王定天也后知后覺似的走過來,踢了手下幾腳,怒道:“你們干什么!對市長的人動手動腳!”
趙亮冷著臉道:“王定天,別再裝蒜了,今天這事,我晚點再找你算賬!”
王定天諂笑道:“趙市您誤會了,這件事不是您想得那樣。”
可是趙亮懶得聽他解釋,扭頭讓許藝攙住姜浩,送往醫(yī)院。
姜浩路過王定天時,冷冷地瞪著他道:“王定天,你兒子作惡多端,多行不義必自斃,就算我不出手,也有人出手。今天這件事,我算是記下了。”
王定天內(nèi)心如火煎烤,怒氣噌噌地躥著,可看到一旁的趙亮,多恨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好低下頭去,咬牙不語。
俊師在一旁站著,正要往回縮,卻被姜浩一把抓住領(lǐng)口,扯了出來。
“姜少……”
俊師也是奴顏媚骨的貨色,看了眼趙亮,立馬堆起了笑??墒撬麤]笑多久,就被姜浩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這一巴掌,是還你在車上打我那一下。”姜浩說道,“按照你們的理論,這叫有來有往,既然大家愛這么玩,就繼續(xù)玩下去。”
俊師捂著臉,一句話也不敢說。
態(tài)度已表明,姜浩不再說什么,在許藝的攙扶下出了門。趙亮緊隨其后。
王定天望著他們,面色鐵青,卻無可奈何。
蔡艷霞一直在后面哀嚎著,見姜浩在趙亮護送下離開,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王定天被吵得心煩,吼道:“別嚎了,吵死了!”
蔡艷霞捂著肚子沖過來,一邊假裝抹眼淚一邊尖聲吼叫:“好??!你老婆都快要讓人踢死了,你兒子躺在床上成個廢人了,你倒好,眼睜睜看著人家走了!今天我偏要吵!我偏要吵!”
王定天的眉頭凝成了個鐵疙瘩:“你再吵就滾出去!”
蔡艷霞面色陰狠,嘲諷道:“你可真是個男人,吃軟怕硬!”
王定天無比心煩,見蔡艷霞還在旁邊吵嚷,甩袖而出。場上人人啞言,面面相覷。
不少人見氣氛尷尬,紛紛撤離。十分鐘后,人走得差不多,客廳只剩王家的人和幾個親信。
蔡艷霞還在生氣,她捂著肚子惡狠狠地說道:“俊師,你給我出個招,只要能把姜浩搞死,我全力支持。”
俊師雖然恨極了姜浩,可是王定天不表態(tài),自己也沒辦法出主意。
蔡艷霞看出了俊師的顧慮,陰惻惻地說道:“我知道王定天怕什么,他不就是擔(dān)心生意被市二把手搞糊么。我很納悶,怕什么?區(qū)區(qū)一個市二把手,想搞下去還不是動動腦子的事。”
王家的人都知道,王夫人是個比王定天還狠的主,但因為無心進入商場,所以從來不過問商業(yè)上的事?,F(xiàn)在家中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的兒子被人給廢了,是她無法容忍的。
俊師推了推眼鏡道:“我覺得不妥。這市二把手到任雖然幾個月,但和他作對的幾個家族不是資產(chǎn)充公,就是鋃鐺入獄,絕對不是個好惹的主,起碼,背后勢力絕對不小,貿(mào)然行動,可能會出事。”
不少人同意俊師的觀點。
俊師接著說道:“這個姜浩,看上去只二十出頭,而且被趙亮叫做少爺,可以看出兩人根本同出一脈,暫時還是觀望的好,不要輕舉妄動。”
俊師都說到這份上了,蔡艷霞也就聽了他的話。
“不過,”蔡艷霞說道,“我不能干等。探明他們身份來歷和背后勢力的時候,最好能制造些麻煩,越麻煩越好。”
俊師陰冷一笑:“這是自然,雖然不能下殺手,可是下黑手卻容易得很。”
說完,在場的人全都奸詐地笑了起來。
姜浩從王家出去,被趙亮安排坐他的車去醫(yī)院。
許藝開車,趙亮和姜浩坐在后排。
趙亮一路上一邊同姜浩說話,一邊催許藝開快點,生怕姜浩暈過去似的。
姜浩笑了:“趙叔,不至于,這一棍子雖然狠,可我身體還沒那么弱。”
想必在趙亮眼里,自己身份尊貴,一定經(jīng)不起折騰。可是他錯了,自己這些年受過的欺辱,豈能是一棍子比得了的。
趙亮也看出了姜浩的心思,淡淡一笑,道:“看出來了,你這些年,可真是受了不少磨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