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毒?誰?你?”老孟頭一次聽說這個詞,有點懵逼。
我把手上的傷口亮出來,老孟看了之后瞪圓了眼睛看著我。
“這?這怎么回事?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嗎怎么成這樣了?”
尸毒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我至今也不解,余念說話向來說一半留一半。
余念抬頭道“這棵樹叫百目靈柏,上面系著一百個人頭,一共二百只眼睛??瓷芬部此缆?,能洞穿陰陽。制作方法就是將慘死之人的頭用刀砍下,在頭骨中塞入毒蟲,傷口處用水銀封灌。吊在靈柏之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可養(yǎng)成。有人用它召集冤魂,有人用它當做武器。只要被這靈柏上的人頭咬上一口,下場就和地下室里的那個小和尚……”
余念說著,突然轉頭看向我的手“還有你,一樣。”
我手上早已麻木的神經跳動了一下,多半是因為害怕。
余念繼續(xù)道“想要解毒,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咬你的那個人頭,取出里面的毒蟲,燒成灰之后沖水涂抹在傷口上。”
“可是當時我被咬的時候,那老太太的頭還長在身體上啊。”
“斷頭可以依附在殘肢上,變成一具被毒蟲控制的活尸。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么全村人的頭都不翼而飛,只有你挖出來的那一具是活尸?”
老孟明白過來,指著我道“有人要害你!”
從杜春梅出事到現(xiàn)在,的確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奔著我來的。目標明確,但卻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剛到這邊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看樣子也不像是杜春梅的奶奶復仇,那到底是什么人呢,這么處心積慮的要我性命……
不過杜春梅奶奶的人頭在送到醫(yī)院之后不翼而飛,看這地下的情形,似乎很有可能就在這。
我們仨為了不耽誤時間,分頭尋找。
我圍著樹底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像的。
突然老孟跌坐在地,指著樹上某一處叫我們倆過去看。
我跑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籠子里放著的正是杜春梅的頭。
左側的頭骨塌陷,但較比我們倆發(fā)現(xiàn)的那天似乎已經修補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我和老孟都記得那個粉色的,帶著兔子耳朵的頭繩。
“你不是說已經被埋在地下了嗎?怎么在這?”
老孟連忙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咋回事啊,我是親眼看見他埋進去的。”
我抬頭望上去,難不成是樹干和地面是打通的?從地面扔下來的東西,會隨著樹干滑落,一直落進籠子里?
我正想著,余念叫我們過去,似乎是找到了杜春梅奶奶的人頭。
我過去一看,還真是她。
余念瞄了一眼那籠子,伸手將那籠子上的金色鐵絲掰彎,把人頭拎了出來。
老孟看的目瞪口呆,扯扯我的衣袖“你現(xiàn)在口味這么重的嗎?這姑娘路子這么野你確定你能降住?”
“人前大灰狼人后小白羊,其實溫柔著呢。”
我過了一下嘴癮,余念狠狠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腦勺。
我回頭再看,發(fā)現(xiàn)她已經把那毒蟲取了出來,用布包裹好收了起來。
突然之間樹上的人頭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有的眼睛張開,有的喉嚨里發(fā)出絲絲的聲音。
余念眼神沉了一下,這時有兩個人從門外闖入大聲喝道“什么人!”
我第一反應就是擋在余念和老孟身前,老孟將余念又往后護了一下。
定睛一看才認出,這兩人正是住持和他身邊的那個和尚。
住持看見我之后眼神頗為玩味,笑著對我道“我把寺里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你,沒想到你小子反倒自投羅網了。”
這住持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絕不是個好人。
看他這個態(tài)度便更是窩火,我指著樹頂?shù)倪@些人頭道“老百姓相信你們,這么多年燒香拜佛供你們這幫禿驢吃喝,到頭來你們做這種事?”
住持被我戳破反倒兩手一攤“他們死,是天災,我只是借了大家的人頭一用,不算過分吧。”
他轉頭觀賞樹上吊著的籠子,像是在欣賞藝術品。
“我?guī)退麄儼l(fā)揮了自己最后的作用,他們應該感謝我才是。”他說完惡狠狠的看向我“要不是因為你搶先我們一步找到杜春梅,要不是你們壓壞了他的人頭,這棵靈柏早就養(yǎng)成了。”
老孟壓不住火氣,大聲道“你少在這齜嘴獠牙比比劃劃的,看不出來個眉眼高低嗎?我們現(xiàn)在人數(shù)上占上風。我告訴你一會給爺爺我嚷嚷急眼了,把你那禿瓢打上蠟當球踢。”
住持輕蔑的笑了一下,門口一下子涌進來六七個拿著鐵棍的武僧,看著更像是這住持養(yǎng)的一幫打手。
老孟咽了口唾沫,往我身后稍了稍。
我看這架勢,心里有點虛,小聲對余念道“余念,這事你得管啊。”
余念橫了我一眼,站出來放聲對那住持道“你認識我嗎?”
住持輕蔑的看了余念一眼,根本沒把這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里。
余念翻手掌心向上,不大會一陣白煙升起,迷霧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的形象。
“那你認識她嗎?”
住持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急切,余念好像惡作劇成功,嘴角勾起,收回了手。
那陣煙和那個女人一起,隨著余念的動作消散。
住持怒目圓瞪“你把她怎么了?”
余念突然好像笑場一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我們都笑的措手不及。
那住持覺得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戲耍,十分沒有面子“你笑什么!信不信我今天讓你們一個都出不去?”
余念站直了身子,突然收住了笑容,陰冷的看著住持,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笑你蠢。”
她側身走到我身前,站在眾人之間,用特有的清冷語調幽幽道“你祖師爺?shù)墓适?,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當年的那場瘟疫到底因為什么,你們心里也該有?shù)。老皇娘死在了枯井,你們怕她冤魂回來報復,就教唆村民蓋了一座廟在上面來鎮(zhèn)壓。以為這樣就能相安無事風平浪靜了?我告訴你,每日和你夜夜笙歌共享魚水之歡的不是別人,正是老皇娘化作的厲鬼來索你的陽氣。那床頭點的也不是什么催情的香燭,是她引你魂的雞皮燈籠。”
住持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余念繼續(xù)道“這場天災是她的報復,但是這滿樹的人頭,阻攔這些人轉世投胎的人禍,是你們造成的。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年棄惡從善你們沒學會,那我就來教你們認認黃泉路該怎么走。”
余念說完將腰后插著的那把朱砂刀抽出遞給我,轉過頭去看向對面眾人,對面所有人全都被她三言兩語震懾在原地。
我卻在接過刀的時候微微失了神,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住持的丑事被余念戳破,惱羞成怒,招呼身后的武僧捉住我們。
一時之間幾個人拎著鐵棍沖上來,我只覺得余念的背影帶著慍怒,袖中再次亮出了那把骨傘。
“老孟,你先躲一躲。”
老孟卻并沒有聽我的,一把搶過我手里的刀“你還是先顧好你的手吧,刀都拿不穩(wěn),再爛下去就要成殘廢了!”
說完老孟沖上去,幫我正擋住了迎頭打來的一棍。
余念將傘擲到半空,骨傘快速撐起,她翻身又將其握在手中。
看著弱不禁風的傘面,卻在那鐵棍迎頭擊打的時候變得像鋼鐵一樣堅硬。
不出幾分鐘,余念便很明顯的占了上風。
這時那住持可能也看出了火候,想要趁亂溜走卻被我及時發(fā)現(xiàn)。老孟和余念都被困住,我想也沒想就隨著那住持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