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夢境，一切從頭再來。

夢境中的林羽如同一個擁有無限復(fù)活幣的玩家，在玩一個闖關(guān)游戲。

游戲沒有任何固定機制，套路，攻略，只能靠自己總結(jié)每一次的經(jīng)驗，然后再找到有利的信息。

林羽跟老蘇兩人在書房秉燭夜談，把酒言歡，好不愜意。

夜風(fēng)微涼，彎月高懸。

林羽抬頭望向蒼穹，臉不紅心不跳，悠悠道：“今夜的月亮好圓??！”

說完，偷偷瞥了眼一臉無語的老蘇，林羽繼續(xù)道：“良辰美景，對酒當(dāng)歌，此時此刻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不過可惜，可惜啊……”

“哦？”

老蘇好奇道：“可惜什么？”

“可惜沒有詩詞助興。”林羽恬不知恥道：“哎，身為讀書人，此情此景若是沒有詩詞相伴，即便是美酒佳肴也是食之無味如同嚼蠟。”

“甚是！甚是?。?rdquo;

老蘇眼睛豁然一亮，像是找了知音般對林羽連連稱贊：“表外甥啊，你這句話可是說到我心坎里了，不如咱們各自作詞一首如何？”

“就以‘明月’為題吧。”

林羽脫口而出，說完見老蘇沒有反對，暗暗松了口氣。

“表姨夫，您是詩詞大家，您先請。”

“表外甥啊，你是客，自然是由你先來。”老蘇撫須微笑。

“那我就獻丑了。”

林羽一口應(yīng)承下來，看的老蘇一愣一愣的，訕笑道：“表外甥真是爽快。”

下一刻，林羽化身戲精，拿起酒杯裝模作樣地抿一小口，醞釀好情緒，朗聲開口。

“水調(diào)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念到這里，林羽瞥了一眼過去，看到老蘇眼睛里忽然出現(xiàn)異樣的神采，臉色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肥胖的身軀微微抖動。

“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林羽在這首詞的原作者面前，絲毫沒有半點羞恥之心，優(yōu)哉游哉地背起了這首《水調(diào)歌頭》，而且還背的聲情并茂，跌宕起伏，情緒拿捏恰到好處。

“好！”

一聲大喝，把林羽給嚇了一跳。

老蘇終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像是狂熱的粉絲見到自己偶像般，神情癡迷地看著林羽。

片刻后，老蘇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連連道歉：“老夫孟浪，老夫孟浪了。呵呵，好外甥你繼續(xù)！”

爽！

太爽了！

林羽內(nèi)心興奮莫名，表面卻平靜如常，繼續(xù)拿著老蘇在將來某一天會寫出來的神作在老蘇面前裝逼。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啪。

酒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老蘇卻渾然沒有察覺，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目光灼熱地盯著林羽，驚為天人。

“好詞！”

“好詞啊！”

“真是好詞啊！”

林羽依然沒有心生半點羞恥之心，淡定地點了點頭：“謬贊了。”

“表姨夫該你了。”

林羽裝完逼還不忘誅老蘇的心。

“??？”

老蘇反應(yīng)過來后，像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般，一張老臉漲的通紅。片刻后，他訕笑一聲，用來掩飾內(nèi)心的尷尬：“表姨夫慚愧！慚愧??！”

忽然，老蘇像是想到了什么，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來到書桌前，神情激昂。

“來人！快研磨！”

宣紙鋪開，狼毫揮舞。

一個接一個行云流水般的字體從紙上蔓延開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落款，蓋章。

然后，老蘇就如獲至寶般捧著這副作品愛不釋手。

林羽在一旁看的是大為震驚。

老蘇這一手堪稱完美的書法先不說，過耳不忘的記性也是讓林羽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首《水調(diào)歌頭》自己只背了一遍，這位大神竟然能一字不落地默寫下來。

不愧是名傳千古的大文豪！

“好外甥，你來看看這副字怎么樣？”

老蘇迫切地拿著剛剛完成的書法作品找林羽點評，心里自信地想著，總算扳回一局了。

“完美！”

林羽欣賞一番，認真道：“表姨夫，我的詞完美，你的字更完美，咱倆的配合嘛，那就更更更更更完美了！”

兩個字的評價，好掩飾自己讀書少。

老蘇呵呵一笑，熱情地招呼林羽繼續(xù)喝酒。

差不多了，該辦正事了。

林羽心里想著，夾菜小吃一口，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嫌疑的表情。

老蘇微微蹙眉，詫異地問道：“咦？好外甥，莫非這菜肴不合你胃口？”

“沒有沒有。”

林羽連連擺手：“菜的味道……還行。只不過我剛剛看到姨夫您那曠古絕今的書法后，再吃這菜突然覺得沒什么味道了。姨夫，您有這種感覺嗎？”

“?。?rdquo;

老蘇嘗了一小口菜，細細品味一番，臉色大變，立馬又給吐了出來。

“呸！”

“外甥果然是妙人啊！”

老蘇撫須點頭道：“咱爺倆的耳朵剛剛聽到如仙音一般的絕妙好詞，眼睛也看到如流水行云般的書法，如此庸俗不堪的飯菜又怎能入得了咱們的嘴巴？”

林羽目瞪口呆。

老蘇你果然夠意思，連借口都幫我找好了。

兩人這一番商業(yè)互吹，順帶著把人柳娘精心準備的飯菜批判得體無完膚。

“管家！快吩咐柳娘重新……算了，我親自下廚吧！”

“外甥，你稍等片刻。”

看著老蘇肥胖的背影，林羽狡黠一笑，也跟了上去。

幾樣精致的小菜擺上桌。

憑心而論，老蘇做的菜肴在色香味上，明顯高柳娘一籌。

果然，聰明的人干什么都比別人優(yōu)秀。

林羽感嘆一句，卻無心吃菜。

沒辦法，這個時候的老蘇還沒把東坡肉給研究出來。

看到林羽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老蘇愕然不已，自己的嘴巴已經(jīng)夠刁夠難伺候了，難道這個表外甥嘴巴比自己還刁？

“外甥，這菜……還是不合你胃口？”

林羽連忙否認，并一再稱贊老蘇的廚藝，然后開始循循善誘：“對了表姨夫，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一道叫‘紅燒肉’的菜？”

“紅燒肉？”

說到吃，老蘇立馬來了精神，下意識地吧唧了一下嘴巴，思忖一番后直接問到了問題的核心：“外甥，你知道這道……紅燒肉怎么做嗎？”

林羽頓時無語。

該怎么做東坡肉，你老不應(yīng)該去研究嗎？怎么還問起我來了。

“呃，怎么說呢？就是用紅燒的方法來燒大塊兒豬肉，吃起來肥而不膩，入口即化，香潤可口。”

林羽模棱兩可地解釋道。

他擔(dān)心，以自己對紅燒肉的理解，說太多的話，會把老蘇這位聰明絕頂?shù)拇笊窠o帶入到一個誤區(qū)。

“呸。”

聽完林羽的話，老蘇毫不猶豫把自己剛剛做的菜給吐了，一溜煙兒跑進廚房。

哈哈！發(fā)財啦！

林羽興奮地跟了上去。

偌大的廚房里，林羽跟老蘇兩人忙的是熱火朝天，灰頭土臉。

夢境里，林羽覺得過去了好久。

可老蘇研究出來的‘東坡肉’始終沒能得到兩人的一致認可。

不由得讓林羽心生感慨。

在人類歷史上，任何一項發(fā)明創(chuàng)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聰明絕頂?shù)奶觳牛矔?jīng)歷無數(shù)次的失敗。

幾十種配料輔料的搭配比例，火候的掌握，林羽看了都覺得頭大。

廚房里多了兩樣?xùn)|西，紙和筆。

每做一次紅燒肉，老蘇都會拿紙筆記錄下來，然后總結(jié)失敗的經(jīng)驗，適當(dāng)?shù)卣{(diào)整配料比例和火候。

一次又一次……

看了眼已經(jīng)忙活了很久，卻絲毫不知疲倦依然心無旁騖繼續(xù)研究‘東坡肉’的老蘇，林羽不由得心生敬意。

不管是出于一個吃貨的潛能被激發(fā)，還是對新鮮事物的探索精神，老蘇都沒有辜負他那顆聰明絕頂?shù)哪X袋。

林羽默然。

先前抄人家詞都不覺得羞恥。

這一刻。

覺得有點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