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銘用一種近似于看傻子的眼神,分別看向鄧涵和司機。
隨后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拿出入場券遞給禮儀小姐。
禮儀小姐面露驚訝之色,檢查完后,躬身道:“您里邊兒請。”
于是秦銘走了進去,從頭到尾沒有和鄧涵說半句話,頭都不帶回的。
空氣當中,陡然飄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尷尬,尬到讓人頭皮發(fā)麻!!
司機呆滯在那兒,瞠目結(jié)舌。
而鄧涵那雙碩大的眼睛,忽然瞇成一條縫,五官仿佛要扭曲在一起,原本紅潤的面色,逐漸變得鐵青,繼而,攀爬上無邊的潮紅。
面紅耳赤。
無地自容。
口口聲聲說不收留人家,不給第二次機會,絕對不會帶秦銘進去的。
結(jié)果,秦銘就這么掏出入場券,頭也不回的走進去了……
怎么會這樣?。?!
這對于高高在上的鄧涵來說,不啻于一次萬人鞭撻,他這輩子都沒有這樣丟臉過。
“涵少,這……”
“走!”
鄧涵咬牙切齒。
此時秦銘內(nèi)心平靜,施施然的走入狹長的過道,前方很快出現(xiàn)了一個極端奢華、以金色為主題的大廳,燈光之下,到處熠熠生輝。
鑒寶會還有幾分鐘才開始,現(xiàn)在一幫有錢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這種場合,也是拓展社交的絕佳機會,沒人會錯過。
前方一個小團體當中。
楚云飛提著高腳杯,被整整七八人環(huán)繞在身邊,這些人無不是帶著討好的諂媚笑容,讓得楚明暉猶如被眾星拱月,極為風光。
就連陳汐的男朋友高俊陽,也在那七八人之列,一個個馬屁,拍的是毫不含糊。
在有錢人的圈子里,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像高俊陽,家里資產(chǎn)上億,和楚家就有著不小的差距,選擇討好,也不奇怪。
而另一側(cè),還有著另外一個小團體,比楚云飛那邊更夸張。
居中的青年,足足被二十幾人圍繞著,堪比小型粉絲見面會!
要知道這些人可不是什么小嘍嘍,都是具備入場資格的存在,在外頭,無一不是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佬?。?/p>
青年,正是秦皓。
秦銘曾經(jīng)的至交好友,以及堂哥,都來了。
這會兒秦銘發(fā)現(xiàn)了他們,他們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秦銘,畢竟到現(xiàn)在才來的,顯得十分扎眼。
隨著楚云飛和秦皓齊齊看向秦銘,其他人也順著他們的眼神看了過去。
“嗯?這不是秦銘嗎,他怎么來了。”
“不對啊,沒有了秦家的背景,誰會給他發(fā)邀請函?”
“難道是偷溜進來的?”
來參與這場鑒寶會的人,有一大半是豪門中的年輕一輩,他們曾經(jīng)或多或少接觸過秦銘,這才如此訝異。
高俊陽一看到秦銘,就想起前幾天晚上,這小子明明可以出手幫忙的,愣是袖手旁觀,害的陳汐被打,曹美清和范一楠……更是被折磨到精神出了問題,簡直恨的牙癢癢。
“皓哥,你帶他進來的?”高俊陽走到另一側(cè),對秦皓問道。
聲音很大,故意讓每個人都聽見,因此整個大廳,上百人的場合,都安靜了下來。
秦皓面色陰鷙,但由于之前屢次在秦銘手底下吃虧,本能的眼神躲閃,淡淡的道:“沒有,我不認識他。”
“那……是飛哥給他入場券了?”高俊陽當即看向楚云飛。
此時楚云飛死死的盯住秦銘,一言不發(fā)。
婚禮當晚的一切,至今都如同夢魘,讓他徹夜難眠,這幾天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一閉上眼,就是秦銘在婚禮上大顯神威的畫面。
曾經(jīng)的兄弟情誼,早就消失殆盡。
剩下的,只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良久,楚云飛淡然說道:“我也不認識他。”
頓時,一片嘩然。
參加過那場婚禮的人,包括酒店工作人員,最后都簽了保密協(xié)議,無人敢于外泄半點消息,但楚云飛和秦銘前女友結(jié)婚的事情,倒不是秘密。
那么問題來了。
秦銘是怎么進來的,真的是不要臉偷偷混進來的?
正當眾人好奇之時,又是兩個人,緩步而來。
“是涵少!”
中年人還好,看見鄧涵沒有那么諂媚,但高俊陽這些年輕人,個個都露出崇拜討好的神色,那眼里的熾熱,比看向楚云飛和秦皓的時候,要濃郁數(shù)倍。
鄧涵的到來,無疑是變相解答了眾人的疑問。
很明顯了,秦銘是鄧涵帶進來的。
楚云飛上前幾步,跟鄧涵寒暄了幾句,哪怕對方態(tài)度冷漠,也滔滔不絕。
“涵少,都說你這人比較冷酷,看來大家的認知都有些偏頗啊。”
鄧涵背負雙手,面無表情的道:“你什么意思。”
楚云飛笑道:“像今晚這樣的場合,有資格跟在你身邊的,除了司機,也就家屬或者女眷了,你把秦銘給帶進來,我是比較意外的。”
“是啊涵少。”
高俊陽也是跟著說道:“您肯把這條喪家之犬帶進來,說明您內(nèi)心是仁愛的,是不是看他可憐,賞了他一口飯吃?”
“涵少真是善良。”
“是啊,我們都得跟涵少學習學習。”
“……”
一幫人附和著,對鄧涵跪舔了起來。
鄧涵悄無聲息的呼出一口長氣,心下郁悶至極。
他萬萬沒想到,這幫人會誤以為,秦銘是自己帶進來的。
如果秦銘當眾揭穿,那自己這張臉,該往哪放!
高帽子已經(jīng)被扣上了,如果這時候說秦銘不是自己帶進來的,那種場面,不是鄧涵樂意看見的。
人到了這個層次,無非是面子,最為重要。
基于此,鄧涵看向秦銘,眼神里悄悄傳遞了一絲警告的意味,示意他不要亂說話,而后淡淡的道:“怎么,大家好像對這個可憐人很感興趣啊。”
“興趣倒是談不上,但……”
楚云飛微笑道:“今晚這樣的場合,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在外頭不說呼風喚雨,至少也是有頭有臉,老話說龍不與蛇居,這里突然亂入了一條流浪狗,總是叫人膈應的。”
“是啊,明明是規(guī)格很高的一場鑒寶會,現(xiàn)在整的好像什么人都能進來一樣,別說是涵少您這種大佬,就是我這樣的,都感覺掉價。”高俊陽唏噓道。
不少人紛紛附和,場面頓時有點喧囂。
秦皓心中暗暗冷笑,從自己家拿了三千萬又怎樣,在這里,仍然是一條卑微的狗,他出于忌憚,也礙于老爺子的叮囑,不敢加入討伐,可架不住偷著樂。
而鄧涵,臉色則是越來越難看了,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算了,先順著眾人,把這小子弄出去吧,諒他也不敢亂說話。
“那你們什么意思呢?”鄧涵問道。
無需楚云飛說話,高俊陽甘當馬前卒,嘿嘿笑道:“這小子就不該存在于這里,當然是讓他滾出去了,只是不知道,涵少會不會有意見。”
鄧涵嘴角牽扯了下,露出一副不屑的姿態(tài),而后把腦袋別向左側(cè),算是默許了。
下一瞬。
“滾出去!!”
高俊陽聲如洪鐘的喝道。
無數(shù)眼神,集中在秦銘身上,仿佛他出現(xiàn)在這,是有悖倫常的事情。
這一刻,秦銘眼神陡然升起一抹銳利鋒芒。
鄧涵的司機同為古武者,自然察覺到了什么,湊過去低聲道:“不該做的事不要做,現(xiàn)在就滾,涵少會給你一筆錢,如果你非要對著干,就和涵少結(jié)下梁子了,這值不值得,你自己權(quán)衡。”
是的,鄧涵之所以戴了高帽子還不護著秦銘,就是認為,秦銘即使被趕出去了,也沒有膽量跟自己對著干,這樣還能視野清靜,一舉兩得。
然而,他無疑要失算了。
秦銘能慣著他?
在那一雙雙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秦銘拿出入場券,聲音平靜,卻極富穿透力。
“我拿著入場券進來的,誰有資格讓我出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石化當場。
隨即,他們一個個的看向鄧涵,赫然發(fā)現(xiàn),鄧涵面色已然鐵青,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秦銘居然不是鄧涵帶進來的!
以秦銘現(xiàn)在的情況,哪里有資格進來?秦皓知道他有三千萬,但饒是如此,也遠遠不夠格??!
楚云飛等人僅僅是震撼和不解,但鄧涵,卻是處在暴怒的邊緣。
“你,很好。”鄧涵瞇著眼看向秦銘。
“我是你爹還是你爺爺?我沒有義務慣著你。”秦銘不屑的道。
鄧涵深吸口氣,隨即被逗樂了,“有意思,你剛剛問,誰有資格讓你出去?”
不待秦銘回答,鄧涵便是高聲喝道:“林振奇,給老子滾出來??!”
這道咆哮聲,仿佛宣泄出鄧涵無邊的怒火,響徹大廳每一個角落,讓得眾人噤若寒蟬。
僅僅十幾秒過去。
一名西裝革履的圓臉中年,便是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龍泉拍賣行的老板,林振奇!
秦銘剛剛不是問,誰有資格讓他出去嗎?
有入場券很牛逼?
那么,這老板夠不夠資格,夠不夠分量?!
鄧涵的分量,明顯在林振奇之上,依舊是板著一副臉,哼道:“我不想知道你為什么給他入場券,該怎么做,你明白。”
說實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一個年輕人頤指氣使,很沒有面子。
但林振奇只能壓下這股不悅,當機立斷的看向秦銘,將怒火轉(zhuǎn)移其身,“鄧先生的話你沒聽見嗎,自己出去吧。”
此時,楚云飛和秦皓心中暗爽,但好歹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但那高俊陽,便是止不住的嗤笑出聲,并且惡狠狠的道:“聽見沒有,有入場券又怎樣?看給你厲害的。”
“滾——出——去!”
“滾!”
“滾!”
“滾!”
不少趨炎附勢之音,響成一片。
這一道道駁斥,如同萬丈驚雷,直指形單影只的秦銘。
然而,秦銘沒有任何慌張神色,嘴角揚起一抹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