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笑道：“是啊，我還真挺高興的，不知道這些東西能換多少酒？還有聽說國外有一種叫做雪茄的煙？也不知道抽起來是什么感覺，我也不知道換了錢之后，我能不能弄點抽一下看看？當初我們還收繳過呢，可惜了，當時比較傻，正直的很，也沒嘗嘗看。”爺爺說著還砸吧砸吧嘴，很是向往的樣子。

我扶著我爺爺往前面走：“那可不行，有我看著你呢，你就別想抽雪茄了。你也不能亂喝酒。而且你那個時候還說了，用那些銀元我當嫁妝的，我說了算，你可不準用來換雪茄煙。”

我爺爺笑呵呵的說道：“行，給你當嫁妝。也不知道哪個小子這么幸運啊？”

我笑而不語，我一點也沒想過嫁人，可是也絕對不能讓爺爺重新抽煙就是了。

我們兩個人冒著風雪到了趙先生的家，我爺爺說去廁所，就去趙先生家后院去了，他的住的地方院門都沒有的，這里離著林子還近，還真是挺危險的。

我爺爺很快就出來了，他帶著我去敲門，門很快就開了，趙先生看到我們，就指了指里面，對我們說：“正好，把孩子帶走吧。我這里這孩子可呆不了。”

我們一進去就馬上感覺到了寒氣撲面而來，和外面的溫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趙先生的桌子上一個小小的煤油燈，火苗只有綠豆那么大，屋子昏暗的很，趙先生進屋去之后就不搭理我們了，忙亂的弄著什么，一手掃帚，一手鐵鍬，打掃衛(wèi)生呢。

床邊坐著一個呆呆的孩子。正是林家的那個寶貝疙瘩。他好像有點呆呆傻傻的，眼神也是直的，眼神發(fā)直，看著就不是正常的孩子，見到我們，也不吱聲，反而眼神流露出非常驚恐的表情來。

我爺爺和趙先生打招呼：“你忙啥呢？哎呦！這里這么多的雪？是不是房頂漏了？”

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了嗚嗚的一陣風生，頭上飛下來了一片雪花，果然是天棚露了，上面的雪花全都塞進來了。呼呼的風，吹得人呼吸都費勁了。

不光是天棚，四面八方都可以感覺到風吹進來，還有雪花在亂飛。爐子里面雖然有火苗子，可是基本上也和沒點一樣了，四下漏風的房間，真是要命了！

“這樣咋行啊，你不能住在這里了，趕緊跟我走！別在推辭了啊！”我爺爺非常嚴肅。

趙先生擺手：“不用啊，我年輕的時候在大西北，比這個還要遭罪呢！對付住著吧。”

“你那個時候年輕，現(xiàn)在你看看行嗎？秀兒，收拾東西，趕緊把這個不聽話的老頭弄走。”

我笑著答應(yīng)了一聲就開始收東西了。里面的東西也沒什么值得拿的，被褥非常破舊，還薄的不行，拎著起來幾乎都是半透明的，都不知道這些日子，老頭子咋堅持下來的。

我爺爺一疊聲的說不要了：“破被子趕緊扔了阿，家里還有兩條舊的，也應(yīng)該夠了。另外這些鍋碗瓢盆的都不用，咱們家里都有，秀兒，你就看看拿著幾件衣服，咱們先過去，然后等著明天再說吧。”

我答應(yīng)了一聲，找了一個包袱皮兒開始收拾東西。

老頭看著實在是阻止不了我們，就開始自己找東西了，他遞過來的全都是書本，上面的那些書，一本不落下的放進進去，再也沒有放別的東西的地方了。剩下的也就是放了一把梳頭木梳，一個小鏡子，幾件小衣服罷了。

他說道；“我來背著吧。這些書太沉了，你背不動。”

我說道；“趙先生真是一個學著，到什么地方都忘不了書本。”

“我就是喜歡書啊，別人就算是罵我是臭老九，黑五類，我也不會放棄看書的。”他說著看看外面的風雪：“也不知道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我覺得趙先生是話里有話，可是也沒搭腔，幫著收拾包袱皮兒。

我爺爺看看周圍，又把角落的白菜蘿卜還有幾個硬邦邦的石頭一樣的玉米面窩窩找了個袋子給裝起來了：“行了就這些吧，要是有什么不夠的，明天再來取。”

大家就這么準備出發(fā)了，林家的那個孩子一直縮在角落怯生生的，大家要走的時候，我就拉住他的手。他嚇得哆嗦了一下，怯生生的看著我。

我說道：“別怕，姐姐帶你回去。跟著我們出去吧？”

說著拉住他的手，小孩遲疑的點點頭，也沒再吱聲，就乖乖的跟著走出去了。

爺爺和趙先生走前面，我和小孩走在后面，一路上我試著和孩子交流，比如怎么出來的，是不是挨打了，為啥離家出走，他都不肯說話，咬著嘴唇，使勁哼唧著，也不肯回答。

我心道，難道是還不會說話嗎？這樣的話，智商可就是徹頭徹尾的有問題了。

到了林家的門口，正好看到夫妻倆人在門口大吵著什么，女人穿的厚厚的，頭上的頭巾全都白了，臉上圍巾上界面也全都是冰霜，說話帶著鼻腔，非常沖動。

男人也在罵著，嗓子都是啞的：“寶寶就是尿炕了，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你就要罵孩子？現(xiàn)在好了吧？孩子沒了，死娘們要是孩子凍死了，我就打死你！”

女人捂住臉哭道：“要是孩子出事了我也不活了，我哪知道會這樣，我也不想的，軍軍啊，你到底在啥地方啊。孩子回來了我保證一點不鬧了還不行嗎？”

男人罵了一句，踹了女人一腳；“現(xiàn)在說這些有用?。亢⒆幽敲创簏c，我現(xiàn)在都擔心已經(jīng)凍死在山里面了！”

女人踉蹌著坐在低射呢個，也沒有怪丈夫的意思，只是哭的非常的悲慘。

我爺爺趕緊說道：“這是找不到孩子干仗呢？趕緊把孩子送過去吧。”

我推了一把孩子，讓他自己走過去：“你看你爹媽，擔心你出事呢，過去吧。”

孩子似乎很怕，抱著我的腿不肯過去。我只能喊了一聲：“叔，嬸，孩子我們找回來了。”

小孩下嚇得一哆嗦，轉(zhuǎn)身就跑。我趕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住走過去了：“你爸媽很擔心你，別跑了，他們不會再說你了。”

這時候這對夫妻兩個人已經(jīng)看到了兒子了，女人哭號著撲過來，中間還摔了，也顧不得，連滾打趴的過去，抱住了孩子哇哇的哭叫著。

男人非常激動，打了孩子的屁股幾巴掌：“死孩子，就罵了你幾句咋就跑了！你要爹死?。∵@孩子在跑，我打死你！”

孩子哭出聲來了，也沒說話。

他老婆趕緊打了一下丈夫的后背：“還嚇唬他？不要打了，進去看看孩子是不是凍壞了？”

她家男人又趕緊給我們道謝，千恩萬謝，甚至還要給我爺爺跪下來。

我爺爺趕緊拉住了：“趕緊帶孩子回去吧，別凍著，你們也是辛苦一晚上了吧？以后好好說別罵孩子，也不要打。”

夫婦倆個答應(yīng)了，對我們點點頭進去了。孩子臨走前看了看我，對我說：“姐，再見。”

我對孩子擺擺手，笑著點頭：“進去吧，沒事了。”

看到他們走了，我爺爺帶著我們回去了。

給他準備的房間早就已經(jīng)收拾出來了，我進去之后直接點著了柴火，不一會炕就燒起來了，然后又去了小屋找出來了一些被褥鋪蓋在了炕上，趙先生坐在那邊，雙手摸著炕邊，有些感慨的說道：“還是這樣的屋子好啊，暖和的很。”

“就是的，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不能一直為面子在里面熬著，要是在住下去，估計要癱了。”我爺爺說道：“燒一點洗腳水，就睡覺吧。”

“唉，好吧。”趙先生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大恩不言謝，你們對我的好我知道了，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你們的。”

我爺爺就和他寒暄了幾句，然后我就出來了。

因為折騰了太久了，真的太累了，所以收拾一下就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陣吵嚷聲吵醒的，我坐起來了，隔著玻璃看著外面亂糟糟的，歐陽勝帶著人已經(jīng)沖到我家門口了，想要進來院子，我爺爺拿著鎬頭在門口攔著。跟著他的那些人一大半都是年輕的村里后生，還有幾個是知情，這是被他找來的？

我知道不好，抓起了棉襖來穿上，飛快的往外面走，趙先生正好要進來，和我撞一塊了。

“你爺爺剛才和我說了不讓你出去呢。”

我急忙說道；“這到底是咋了？”

“嗯。有人跟村里面的人檢舉，說你們兩個人晚上鬼鬼祟祟的出去，好像是去挖東西了，現(xiàn)在歐陽勝懷疑你們是挖銀元去了，讓你們交出來呢。”

我皺眉，是有人跟蹤嗎？這事兒應(yīng)該不會，一開始有人，可是時間那么長，估計早就凍回去了，要是發(fā)現(xiàn)我們挖東西，當時就該沖過去的，應(yīng)該是猜測吧？或者是去那邊發(fā)現(xiàn)了土地的改變，或者是問了那個孩子，說出去的？孩子當時可是看到我們在雪坑里面的。我開始緊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