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下感覺不少了!”
將所有的錢收起來,張龍再度掃視四人,冷聲道:“回去告訴你們那個什么山炮哥,以后再敢來騷擾我媽,本尊用丁丁炸爆他的腦袋!”
丁丁炸腦袋,喪心病狂!
剛緩了口氣的四人,再度臉色煞白,感覺心臟都停跳了!
山哥的名頭在這一帶,可是出了名的惡霸大佬,可在這個小孩子眼里,好像一無是處?這究竟是個什么孩子?
同時他們也疑惑,以前也見過陳彤這兒子,很內向很自卑的樣子,怎么突然間這樣了?鬼上身了嗎?
張龍沒有再理會幾人,把所有鈔票放進隨身的書包里,轉身走了。
可四個混混卻久久無法從這噩夢中掙脫。
夜色已深,四位混混一直躺在地上不動,配合一臉驚悚,像是四尊很可怕的雕塑。
“邪門兒了,肯定是妖怪?”良久,那尖嘴猴腮的哥們兒才打破了沉默。
痘疤臉咽了口唾沫,深呼吸著道:“這事兒誰他媽說出去,我撕了他的嘴!”
聞言,其余三人紛紛點頭,表示即便不撕嘴也不會把這么恥辱的事情說出去。
“可那三千塊錢怎么辦?”那胖子問道。
痘疤臉閉眼,雖然滿心的憋屈,但還是咬牙道:“這個月的咱們先墊上,至于以后,以后再說吧。”
其余人也是一臉無奈,只好如此,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會有勇氣重新面對那個小妖怪!
……
張龍已經(jīng)回到了那條步行街,發(fā)現(xiàn)老媽收了攤位正準備回家。
見兒子回來,陳彤也沒有多問,只有氣無力地讓張龍上車,然后便開著破山輪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陳彤都是沉默的,一張娃娃臉死灰一片。
街道熙攘,兩邊是璀璨絢爛的都市霓虹,可沒有一處是屬于她的,她好像掉進了只有冰冷無助的深淵。
張龍還在想著該用什么樣的借口把這些錢交給老媽。
老媽雖然笨,但卻也實誠,沒有個適當?shù)睦碛桑隙〞⑦@些錢當成不義之財,不但不會接受,還會因此教訓張龍。
娘兒倆租住的房子就在這附近,不到十幾分鐘便到了。
將破山輪放在破樓下,陳彤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進了家門后,她又站在窗前呆呆站了一會兒,然后忽然轉頭看向張龍。
“兒子,你去買點吃的吧。”將只剩些零錢的錢包遞給張龍,陳彤輕聲說道,笑容僵硬凄慘。
話畢,她便轉身進了衛(wèi)生間。
看著手里的錢包,張龍凝眉,前世最痛苦的記憶浮現(xiàn)。
就是這個時候,老媽給了他錢包,騙他出去買東西,自己卻在衛(wèi)生間,結束了還很年輕的生命。
那血淋淋的畫面,那悲痛欲絕的心情,此刻想起來,依舊清晰的無法承受。
本來還想編個合適的理由,但現(xiàn)在,不重要了。
大步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張龍一把推開了房門!
衛(wèi)生間里,陳彤已經(jīng)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蜷著腿,手中的剪刀也放在了細嫩的手腕兒上,本來很有靈性的美眸,此刻已黯然空洞。
她實在堅持不住了。
七年了,孤兒寡母,加上老公的債主動不動上門騷擾,連個正經(jīng)工作都不能有,只能風里雨里的擺地攤。
最重要的是,無論怎么辛苦,都無法改變這一切,無法填滿這個無底洞。
未來一片黑暗。
她想要變好,想要給兒子一個好家庭,好的環(huán)境,讓他有一個出色的未來,可做不到。
所以她覺得,或許自己死了,不光能從這無休止的辛苦中解脫,也能讓兒子解脫,起碼被別人收養(yǎng)了,總比跟著她好,甚至就算當個孤兒,也比跟著她好。
可當看到張龍突然闖進來的那一刻,她又心軟了。
畢竟是心頭肉,血肉至親,怎能就這樣把他丟下?他才七歲。
“叮當!”
剪刀落地,而陳彤忽然間淚流滿面。
“嗚嗚嗚……兒子,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她哭的撕心裂肺,望著張龍的美眸里,滿是無奈和源源不盡的痛苦。
張龍心疼,心疼的想要緊緊抱住這個笨老媽,傾盡所能撫平她的痛苦。
可他不能,他不能讓老媽看出他知道老媽要自殺,那樣,老媽會更加無地自容,更加痛苦。
所以他笑了,笑出了孩童的沒心沒肺。
“媽你哭啥??!你不是說哭了就不堅強了嗎?做人就要強啊,要硬啊,杠杠的那種!”一邊小霸王般大叫,張龍一邊走了過去。
陳彤哭的更厲害,堅強?能強過這命運嗎?
“媽,你看這是什么?”
張龍忽然拉開書包拉鏈,將其中鈔票伙同他的書本全部倒了出來。
嘩啦啦的聲響中,各色鈔票滿天飛,零的整的很快鋪了滿地。
那四個混混,一人給了張龍兩千多現(xiàn)金,加上陳彤的三千塊,起碼有一萬三千多。
陳彤傻眼了,哭聲戛然而止。
再也顧不上絕望悲痛,只驚慌地盯著張龍道:“兒子,這,這哪兒來的錢?”
“媽你別急,”張龍急中生智,眼珠呼啦啦一轉道:“是那四個鱉孫給的,他們突然間就大徹大悟了,要放下屠刀一心向善,明兒就去五臺山出家!所以他們就把錢還了,還多給了不少,說你這么漂亮,不該受這種苦。還說就算要錢,也該找那個跑路的鱉孫要錢,而不是你……反正他們以后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張龍胡扯了一大堆,心中很虛,這么前后矛盾,劇情扯淡的理由,鬼才會信啊。
可出乎意料的是,陳彤竟然信了,信了……
“真的嗎?”她死灰一片的眸子突然泛起了神采,瞪著張龍道:“他們真的突然間變好了?”
“呃……”張龍很尷尬,萬分違心地道:“貌似是這樣的。”
陳彤愣住,片刻之后,又喜笑顏開。
她仰頭看向那泛黃的電燈泡,帶著一臉癡醉的笑容長嘆:“哇……世上真的是好人多哦。”
張龍險些暈倒,這得有多笨??!
不過笨也有笨的好處,要是老媽稍微聰明點,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讓她接受這些錢。
“笨成這樣,是怎么把我養(yǎng)這么大的。”咧了咧嘴,張龍暗感老媽是真不容易。
而陳彤還在望著那電燈泡,心中所有的壓力、絕望、疲憊和痛苦,一下子煙消云散,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感動、美好,還有希望!
都不用還錢了,當然就沒有壓力了,人生自然也就恢復光明了!
世界如此美好,流氓都能出家,還有什么理由去輕生,要更加努力,回報這美好的世界!
本來死灰一片的內心一下充滿了動力,而那望著電燈泡的美眸,也重現(xiàn)生機。
她笑的越來越開心,越來越陶醉,明明看著電燈泡,卻像是小龍女看到了楊過。
而看著老媽這樣子,張龍心里也是輕風拂柳,舒暢的不要不要的。
記憶里的此刻,他看到的是已經(jīng)香消玉殞,血流滿地,死灰一片的老媽,那畫面,給他一生無法承受的心理陰影。
可現(xiàn)在,那灰暗的記憶正在漸漸褪去,直至完全消失,而是被老媽容光煥發(fā)的樣子取代。
歷史改變,悲劇不再,就像沒發(fā)生過一樣,藏在心里多年的創(chuàng)傷痊愈,連一絲傷疤都沒有留下。
張龍也笑了,積壓多年的遺憾陰暗,又減少了一分。
之后,陳彤一邊數(shù)錢一邊滔滔不絕地教育張龍,什么要感激好人,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這些錢,要多做好事行善積德,要更加努力發(fā)憤圖強,好回報社會等等。
就差唱一首《感恩的心》了。
張龍就嗯嗯啊啊地違心應承著,只要老媽開心就好。
一直到午夜時分,陳彤的興奮勁兒才有所退卻,終于上床睡了,而張龍卻偷偷去了樓頂天臺。
想要彌補遺憾,逍遙快活做自己,就必須有足夠的實力,而他今天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修為,所以必須刻苦修煉。
而作為無極門掌門,要修煉,自然是修煉無極門的至寶,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功法……無極心訣!
夜空晴朗,繁星遍布,很安靜。
張龍盤膝坐下,雙手捏決,五心向天,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無極生天道,天道生陰陽,陰陽生萬物……心向地,意合天,通陰陽,人道合一……”
心中默念著口訣,同時他將僅有的精神力放開到極限,極力震蕩周圍的夜空。
短短幾分鐘后,張龍小身板周圍的黑暗虛空,忽然發(fā)生顫抖,一層層波浪狀的漣漪在虛空出現(xiàn),宛如空間跟他的精神力產(chǎn)生了共振一樣。
接著,天地間最基本的能量,修真者稱為靈氣的東西,從這一片高頻震蕩的斑駁虛空里化了出來。
就見一絲絲晶瑩剔透的亮白霧氣,順著張龍的呼吸進了他的身體,又按照“無極心訣”特定的經(jīng)脈軌跡淬煉、壓縮、嵌入精神意識,最終歸入丹田,化為己用。
而原本的白色,也變成了一團淡淡的金色霧氣。
只是相比張龍之前那三根細如發(fā)絲的金色靈力,這一團金色霧氣看著體積挺大,可卻很薄弱,如同氣體與液體的區(qū)別。
他現(xiàn)在修為歸零,只能修出這種氣體靈氣,想要化出液體靈力,要等到元神期才可以。
但他并不著急,前一世的漫長修煉,早已習慣了這種靠時間一點點打磨的過程。
夜色依然安靜,遠處霓虹閃爍,近處高樓林立。
跟這循規(guī)蹈矩,平淡無奇的世界相比,此刻籠罩在一層白氣中的張龍,配合那白氣自然發(fā)出的亮光以及那顫抖的虛空,說不出的玄異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