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身體上的疼痛,鄭飛心頭苦笑,暗暗責怪自己這次太過任性。
如果對打的時候,能夠稍微收斂一點,也許就不會搞成這幅德行。
現(xiàn)在事情繁多,陸毅沒有回來,有些事情還需要自己把持。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也就沒法處理事務。
越想心中越是急躁,同時也暗中告誡自己,以后遇事不能沖動。
當注意力放在身上時,那些傷痛感像是放大了好幾倍,就連動嘴仿佛都像是撕裂了一般,難以忍耐。
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寂寞,撐著身子,緩緩站了起來。
兩天沒有吃飯,虛弱感瞬間涌來,四肢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酸軟無力,讓他差點栽倒在地上。
騰地坐在床上,連喘了好幾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頭的虛汗。
“好餓……”
鄭飛揉著肚子,緩緩站起身,向著桌邊走去。
連飲了幾杯水,這才讓空蕩蕩的胃部好受些。
房間沒有食物,鄭飛暗嘆一聲,正要向著房門邁步,就看到有個人影緩緩推開了門。
“隊長?你怎么起來了?”
來人個子極高,近一米九,卻干干瘦瘦得,像根麻桿??吹洁嶏w下了床,關切地問了一句。
“陳豪,是你啊。”
鄭飛迎著光,看著來人,目光全落在了陳豪手中的大碗上。
“林讓我送飯過來,說你醒了。”陳豪將碗放在桌上,從兜里掏出筷子,放在了碗上。
“你吃過了沒?”
“早吃過了,現(xiàn)在都快下午四點了!老高特意給你下的面。”
鄭飛一聽,不再猶豫,抄起手中的筷子,將面攪勻,挑起兩根塞進嘴里。
滾燙的面條和油潑的辣椒,混雜著刺激著鄭飛嘴上的傷口。
眼眶中,淚光閃閃,一口面要緩好久,才敢張嘴去吃第二口。
人餓了吃什么都香,這碗鹽極淡的面條,卻讓鄭飛回味無窮,忘記了嘴上傷口處的刺痛。
“吃飽了就躺下養(yǎng)傷,碗我來端吧。”
陳豪看著鄭飛捂著嘴,嘶嘶吸著冷氣,眼里不斷閃現(xiàn)淚花,自然能夠知道辣椒對傷口的刺激有多疼。
“我出去走走。”鄭飛說著,倒了兩杯水,漱了口,咕嘟一聲咽了下去。
用濕滑的舌頭不斷地舔舐嘴唇,這才感覺好了許多。
兩人出了房門,鄭飛才發(fā)現(xiàn)今天天氣有些陰,但是卻不暗沉。
居所周邊的士兵來來往往,一旁的訓練場里,不斷傳出口號聲。這是小隊在訓練,每日必做的功課,只是訓練場有限,只能以小隊形式來輪流訓練。
慢悠悠地走著,身子也漸漸輕松起來,一旁的陳豪也不急,隨著他的步子,邊走邊聊,話題大多是關于林。
“前兩日那場比斗到現(xiàn)在兄弟們還在聊呢。”陳豪看著鄭飛,露出敬佩神色。
鄭飛見他這樣看著自己,心中豪氣頓生,正想謙虛兩句,卻聽到陳豪繼續(xù)說:“隊長拉來的那個林,是真的厲害。”
“嗯,還行吧。”鄭飛的情緒平穩(wěn)下來,淡淡說。
“那天他那一鉆,一勾,一踢,一拳,兄弟們還在事后模擬了,可是做不到他那么連貫。”陳豪說著,手上還做起了動作,說:“不過林好像不太好相處,兄弟們問過幾次,他話很少,只是讓我們多練。”
“嗯,多練。”鄭飛抿嘴一笑,即便嘴唇生疼,也要維持微笑。
“不過他還是教了我們很多東西,比如人體的幾處要害。”說到這里,陳豪突然壓著聲音說:“隊長,他以前不會是殺手吧?”
“殺手個屁,他算是獵人。”
“怪不得呢。”陳豪露出了然神色,話鋒一轉說:“隊長,咱們團長什么時候回來呀?他不在,總覺得在基地里辦事會受些阻攔。”
“想說什么就說。”鄭飛這才明白,他隨自己閑聊是有目的的。
“都是些小事,就比如昨天有兄弟恰好遇到毛飛虎的手下,就提起了賭約的事,結果卻碰了個軟釘子。”陳豪看著前方,像是隨意地交談:“還有,兄弟們在申領任務的時候,總是會被分配到繁重的任務。”
“這些事也沒辦法,老陸得罪的人太多了,咱們這些狗腿子,自然要受些不公平待遇。”
“聽說現(xiàn)在雨薇市尸群有了異動,又聽說團長被派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不知道會不會和雨薇市有關。團長不會遇到危險吧?”
鄭飛聽著他神神叨叨的話,心中突然就緊張起來了,一把拍在他的頭上,責備道:“說啥呢!別亂說!”
被打的陳豪摸著腦袋,笑著說:“也對,團長不可能出事的!”
他這無心的話語,卻像是一顆種子,撒進了鄭飛的心中,那股擔憂卻怎么也抹不開。
自己從回到基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天時間,可是陸毅卻半點消息都沒有。
出了基地的大門,沒有人能保證絕對的安全,即便是陸毅驍勇善戰(zhàn),也無法抵擋千百萬的尸群。
見慣了末世中的死亡,對于傷痛不想曾經(jīng)那般敏感,但是,即便是他心如鐵石,依舊不愿聽到陸毅身亡的消息。
陸毅是他的支柱,是他的海港!
那是一種亦師亦友,亦兄亦父的感情,如今最難以割舍的人,就是他。
甩甩頭,將這子虛烏有的擔心拋之腦后,對著陳豪說:“這些話以后不許再說了,擾亂軍心者,軍法處置,要記得。”
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徑自離去,走向廚房還碗。
……
基地外圍。
一個中年男子將幾盒罐頭遞給對面的三人,壓著嗓子說:“交代的事情要辦妥,不需要散播得多廣,讓該知道的人知道就行了!”
三個人拿著罐頭,目中露出光彩,低聲說:“放心吧,交代的我們都記下了。您就等著好消息吧。”
“如果辦砸了,你們知道后果!最好別讓我再找你們!”
中年男子手輕輕扶在腰間豎插著的短刀上,威脅之意顯露無疑。
那兩人卻像是未曾看到此人的威脅動作,一臉訕笑地點頭哈腰,模樣諂媚之極。
見到對方這么上道,中年男子略微點點頭,轉身離開巷道。
待此人離開之后,三人在此站立良久。
“大哥,咱們怎么做?”
“這本是一件小事,卻有這么豐厚的報酬,看來此時并不簡單,咱們不能親自出馬,需要找人去做。”為首之人低聲說著,將兩人手中的罐頭拿了過來。
兩人雖然眼中不舍,卻不敢言語。
“用一個罐頭去指示別人,其余的咱們兄弟分了。”
“是是是。”兩人忙不迭地應和著。
……
平民區(qū)。
崔祥陪著林不急不躁地走著,兩人雖然見過面,但是沒有正式相交。
此時并肩而行,為了不顯得尷尬,崔祥便給林介紹起周邊的情況。
“平民區(qū)的格局比較像末世前的小鎮(zhèn),雖然都處在平民區(qū),但是其內(nèi)部還是按照方位劃成四部,咱們現(xiàn)在要去的是西部,算是四部里面最偏僻的。”
崔祥絮絮叨叨地說著,林時不時點頭,眼神偶爾會隨著崔祥的指尖,看向某處。
時近傍晚,許多人都已經(jīng)開始歸家。
末世不同往日,沒有夜生活,大家都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guī)律。
基地的電力只給中心區(qū)供給,而安全區(qū)只有少數(shù)營地獨立發(fā)電機。
漆黑的環(huán)境里,沒人會在基地里亂竄。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每夜都有巡邏隊輪班,夜間集會者,會受到處分。
崔祥的家就在西部,對這里很是熟悉,偶爾見到一兩個人還會打個招呼,或者和對方謾罵兩句,互相說說狠話。
有人喜歡自然有人討厭。
林淡然地看著這一切,自己一個人獨處慣了,這幅景象卻讓他羨慕。
人終究是要群居的。
張妍他們居住之地,崔祥早已打聽清楚,所以左拐右拐,一點都不遲疑。
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就行至一片像是廢墟的房屋前,側方十來米外就能看到基地的圍墻,還有圍墻外圍大片的麥田。
收割的麥子,一車車運回基地圍墻。
再遠處,就是一大片的破爛區(qū)域,混吃等死,活著茍延殘喘。
“別看那邊破爛,里面也有不少人日子過得舒坦著呢!”崔祥站在林身邊,嘴角下撇,嘖嘖出聲。
“與我無關。”
林緩緩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外圍,而是看向這棟有些破舊的矮房。
見到林沒了談論外圍的興致,崔祥自覺閉了嘴,主動上前敲響了房門。
沒等多久,里面?zhèn)鱽砹四_步聲。
大門一拉開,一個顯得蒼老的中年面孔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
還沒等兩人說話,那人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崔祥抬起的手,頓在空中。
“老哥!我們是鄭隊長的朋友!”
崔祥重新上前拍了拍門,高聲喊了一句。
話音剛落,房門緩緩打開一條縫,男子警惕地看著二人,問:“鄭翔隊長派你們來的?”
“什么鄭翔,是鄭飛!”崔祥皺眉說道,然后退了幾步,看看周圍,確認一下地址沒錯,又說:“老哥,你記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