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意,接下來的事情開始按部就班地進行,女人們進了屋,均分那僅有的一點點糧食,男人們躺在院落里,心神激蕩勁兒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像是一灘爛泥,餓的渾身發(fā)軟,喘氣都短促了不少。
鄭飛沒有理會院中的人,因為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食物,此次小隊任務(wù)就是撤離與回歸,沒有攜帶過多的口糧。與其在這里心憂,還不如再完善一下后續(xù)的計劃,以確保行動萬無一失。帶回糧食,才是對這些人最大的安慰。
何成棟和孫大業(yè)兩人在和會堂叔侃了半天,就神神叨叨地結(jié)伴去了別的院,鄭飛鉆進院中平房,里面掛有一張折痕有些發(fā)白的地圖,腦中思量任務(wù)后自己和侯明的回歸路線。還有此次外出的最終任務(wù)——營救博士。
樓下都在各自行動時,村長和張豫志兩人趴在門口,順著門縫往里看,可是只能看到侯明的雙腳,其余的,都被門給擋住了。
張豫志心急如焚,看兩眼就收回頭,搓著手轉(zhuǎn)圈圈,不住地嘆氣,但是轉(zhuǎn)兩圈仿佛又不放心,再次把頭湊到門縫,低聲道:“妍妍,你要小心,要注意安全。”
村長看在眼里,自覺地好笑,但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得寬慰他:“放心吧,妍妍娃一直又乖又穩(wěn)重,她有分寸的。而且你看和這小伙子一隊的都沒人上來瞧一眼,應(yīng)該是不擔(dān)心的。”
屋內(nèi)的侯明聽到這話,直翻白眼,別人也就算了,那個坑了自己的油膩大叔何成棟,為什么都不上來關(guān)心一下自己?
張妍點著蠟燭,借著昏暗的光,為侯明挑開傷口里的玻璃碴,因為是透明的,又是一些極小的殘渣,張妍挑的極為吃力,而且由于饑餓帶來的眩暈感,讓她的眼前有些昏花,手也是不斷地輕抖。
由于侯明的手是被張妍托著的,所有那顫抖他感受的極為清楚,不由地有些失落,低聲安慰:“放心吧,我沒被喪尸傷到,而且那堵墻上也沒有喪尸上去過,玻璃干凈著呢,我不會被感染的,你別怕。”
“誰……誰怕了!”張妍抬眼看他,眼神閃躲,昏黃的燭光下,明顯俏臉微紅,顯得極為羞澀。
侯明和這個漂亮女孩相處,本就有些微懵,心思自然也比較紛亂,有些話也就下意識地問了出來:“沒怕?那你為什么要抖啊?冷嗎?現(xiàn)在也不過秋天而已,天氣沒那么冷。”
張妍聞言,手上動作一停,然后抬頭,抿嘴一笑,那笑容標準又不失禮貌,但是任誰看,都是在假笑。侯明發(fā)愣之際,張妍手中的鑷子輕輕往深處捅了一下,被割裂的皮肉,那里受得住這般摧殘,刺痛頓時涌上心頭。
侯明瞪眼,冷汗唰地一下涌了出來,牙齒咬得梆硬,直發(fā)出咯咯聲響,眼中滿是不解的怒火。張妍低頭不看,從傷口處夾處一小塊玻璃,輕輕堆放在身邊,提著鑷子再次準備動手。
“咕——”
輕微的悶響拖著極長的尾音,在這間屋子響徹,侯明一愣,看著眼前頭埋得更低的女孩,痛覺像是遲鈍了幾分,緩緩半晌,他才開口:“你……”
“你聽錯了,是你!”
“我沒……”
“劇烈的痛楚讓你感官遲鈍,所以你才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可是……”
張妍手下一狠,用力一擠,手心傷口中,鮮血外涌,疼痛感讓侯明的喉中發(fā)出沉悶哼聲,他咬著牙說道:“你能不能輕點兒!”
“不能!另一只手!讓那只手的血流一流,咱這沒有干凈的布擦血,你傷口深,殘留的極小的殘渣只能讓自己的血往外沖。”
侯明癱在墻角,直喘氣,聽著張妍的話,不知為何,心中浮上一絲溫暖,咧著嘴一笑,輕輕從上衣口袋抽出一小袋奶油餅干,遞給了張妍。
張妍低著頭,賭氣般說道:“我不餓。”
刺啦——
包裝袋打開的聲音傳來,張妍不由地咽咽口水。還沒待她抬眼去看,就覺得唇上觸到了硬物,鼻尖縈繞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久餓的她,下意識地張開了嘴,一塊餅干送進了她的嘴里。
張妍嚼著餅干,心中微酸,但是抬頭看到侯明那有些虛弱但淺笑的臉,她忘記了曾經(jīng)的傷痛和這幾年受的苦,羞澀占據(jù)了她的渾身上下。連忙埋下頭,繼續(xù)挑著玻璃碴,只是那修長的脖子,一抹紅霞依舊。
侯明不說破,他總結(jié)到了,面對她,不說話,就沒事。手中的餅干一塊塊地送到張妍嘴邊,不說話,她自己會吃。她看自己的時候,不說話,她自己就低下頭。
一小袋餅干只有四五塊而已,不一會就被張妍吃完。手中的玻璃碴也挑干凈了,張妍托起侯明另一只手,用酒精擦干了傷口周邊的血跡,從衣服都里拽出一團紗布,然后輕輕裹在侯明手上,低聲道:“這些醫(yī)用的東西,這幾年來都消耗光了,藥品也沒了,先這樣將就一下。如果你們來的基地中有藥,那等回去之后記著上藥。”
侯明空著的另一只手又從口袋里掏出一袋壓縮餅干,遞給張妍,臉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一頭是我吃過的,你從另一頭吃,這東西吃著干,你喝點水沖沖。”
張妍看著遞過來的那袋壓縮餅干,袋口明顯是拆開過的,但是剩下的多半塊,被嚴嚴實實地裹在袋子里,沒有漏出來一點。她伸手接過,拆開袋口,壓縮餅干上的牙痕清晰可見,這一頭就是侯明吃過的,可是張妍卻沒有按照侯明所說,從另一頭吃,而是毫不猶豫地咬在了原有的牙痕處。
咯咯——
壓縮餅干很硬,也很厚,張妍只能一點點地用牙齒往下刮,發(fā)出咯咯的聲響。侯明看著她的滑稽模樣,嘿嘿地笑了起來。張妍紅著臉,一瞪眼,低聲威脅:“不許笑,再笑小心我再戳你兩下。”
“哈哈哈,你現(xiàn)在倒像是一只偷吃的老鼠。”侯明輕笑著說道,但是看到張妍的眼神,又連忙改口:“女神級別的老鼠。”
“噗,老鼠還有女神級別的嗎?”
張妍展顏一笑,原本的嗔怪也收斂起來,侯明也樂了,眉飛色舞地開始給張妍講解關(guān)于老鼠國女神的來由和趣事,小小的房間內(nèi),時不時傳來兩人的笑聲,氣氛也逐漸曖昧起來。
“我要去找他的長官!”
張豫志聽著房內(nèi)的動靜,眼中都能噴出火來,咬著牙說道。
村長連忙拉住他,皺著眉說道:“你冷靜點!里面那個小伙又沒有感染,妍妍又是安全的。你瞎操什么心?兩個年輕人相處聊點可樂的事,那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了,長官馬上就要出發(fā)了,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要是惹惱了他,不下地窖了,咱這些個人不都得餓死?”
“你是說讓我犧牲我家妍妍?”張豫志有些氣急敗壞。
“去去去!話可不能亂說,什么叫犧牲?你聽里面那笑的,妍妍有一點不愿意嗎?年輕人和年輕人有話聊,你個老東西就別添亂了!我下了!”村長摸著肚子往樓下走去,張豫志跺跺腳,也隨著下了樓。
侯明這邊發(fā)生的事情,鄭飛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多言。此刻的他正站在一處房屋的樓頂,靜靜地盯著馬路對面的活動中心,也就是地窖所在的地方。
路上喪尸并不多,只零星見到了兩三只,其余的大都聚集在村子另一條街道上。但是鄭飛心中清楚,他們的目標所在處,徘徊著十八只喪尸!還是在狹窄的環(huán)境中,近距離接觸,其中危險可想而知。
任何一個在末世掙扎三年的幸存者,都知道一句話:不明情況的陰暗處,潛藏著惡魔,踏足狹小的環(huán)境,你便入了地獄。
“隊長,我們到了。”孫大業(yè)翻身上了房頂,蹲在鄭飛旁邊說道:“看我們找到了什么?”
這是一把輕巧的便攜式手弩,而且還是自制的,雖然做工很是粗糙,但是通體金屬材料讓人覺得它的殺傷力并不小,弩的整體尺寸偏小,弩箭也不過二十公分上下。
手柄冰涼觸感傳來,鄭飛舉起掛了弦的小弩箭,瞄準著地面上不遠處的一只喪尸,扣動機括,弩箭嗡的一聲被彈射了出去,不遠處傳來叮的聲響,鄭飛撇嘴搖頭,說道:“威力可以,就是準度差了點。”
孫大業(yè)摸出幾根細長的鋼筋,都是一般長短,一頭被打磨得極其尖銳,另一頭卻是被磨得平平整整,遞給鄭飛說道:“這種自制手弩尺寸比正規(guī)的要小,極適合在狹小空間使用。你拿著防身。”
聽著孫大業(yè)的話,鄭飛一愣,回頭疑惑地看著他:“嗯?你為什么不用?”
孫大業(yè)消瘦又有些陰霾的臉上露出笑容,沒有說話,轉(zhuǎn)身下了房頂。鄭飛握著手中的小弩,又看看孫大業(yè)離開的方向,暫時收起了心中的疑惑。
“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