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過去,陳敢自然不會這么頭鐵。
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倒不是因為成了地府包工頭,他翅膀硬了,敢跟院長叫板;而是他今天才看清,這個平日里敬重愛戴的老先生,竟然也是個動輒言利、為虎作倀的偽君子!
院長掛斷電話,板著臉道:“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自己做過什么,這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同學(xué)也作過證了!怎么,讀了幾年書,連尊師重道這點起碼的禮數(shù)都忘了?”
字字鏗鏘,落地有力——可陳敢就是不為所動。
“程院長,情況究竟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就別演了。”
院長臉頰肌肉一跳,怒道:“滾出去!我們學(xué)院沒你這么無法無天的學(xué)生!”
陳敢苦笑搖頭:看來這程院長鐵了心,要和白崇光沆瀣一氣了。
他不動聲色地出門,給李泰山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陳敢回到寢室,發(fā)現(xiàn)自己床上、衣柜、抽屜里的東西,全被翻了出來。
林聰、趙開勛手里拿著沒來得及踐踏的物品,一臉挑釁地看著自己。
“陳敢,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陳敢皺眉:“誰讓你們動我東西了?”
林聰冷笑:“是班導(dǎo)師,有能耐你找她說去!”
陳敢搖搖頭,拿了毛巾和臉盆,轉(zhuǎn)身往水房走:“五分鐘,給我照樣放回去,不然別后悔。”
“都被勸退了,還囂張個屁啊!”
林聰和趙開勛置若罔聞,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大笑,將陳敢的水杯、衣架統(tǒng)統(tǒng)拋進(jìn)垃圾桶。
剛拋完,班導(dǎo)師就氣喘吁吁地沖進(jìn)來,眉頭一皺,喝問道:“誰讓你們這么做的!”
林聰一臉懵逼:“張老師,不是您讓我們——”
班導(dǎo)師氣急敗壞地?fù)尩溃?ldquo;我是叫你們把陳敢同學(xué)不需要的東西,替他清理一下。同學(xué)之間要互敬互愛。陳敢同學(xué)哪怕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們也應(yīng)該包容。哪能這么做呢?”
臥槽!這女人前后離開不到半小時,這態(tài)度咋說變就變?
剛好陳敢從水房洗完頭回來。見到班導(dǎo)師,他淡淡地道:“張老師好。”
班導(dǎo)師臉上的表情變來變?nèi)ィ惛以趺纯丛趺从X得有趣。
班導(dǎo)師輕咳一聲,道:“我來是告訴你,經(jīng)教務(wù)處再議決定,暫時收回勸退你的處分,改為留校察看,視之后的表現(xiàn),再做決定。這些東西你別動了,讓林聰同學(xué)他們整理吧。”
“那就謝謝院長、謝謝張老師了。”
陳敢彎腰恭送班導(dǎo)師離開,沖呆若木雞的林聰二人擠了擠眼睛。
院長辦公室。
程立雪滿頭冷汗,沖電話里連聲賠著不是:“呂長官,您先消消氣、消消氣。不是不是,我怎么會包庇那小子呢?是老師……對對對,就是他!我也沒辦法啊。白老那兒,您多擔(dān)待。”
白家大院。
白老太爺一拍太師椅:“哼!怎么把李泰山這老東西給忘了?”
柳青龍眼中精光閃動:“爸,那要不要……”
白老太爺擺擺手:“這老東西油鹽不進(jìn),行事又太高調(diào),暫時輕易別去招惹。”
他目光森冷看著院外:“我還就不信了,他一個黃毛小子,還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不成?”
隔天一早,林聰起來發(fā)現(xiàn),陳敢床上已經(jīng)沒人。
這小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明目張膽地翹課了,越來越目無師長、無拘無束。
林聰恨得牙根癢,甚至有些小嫉妒,但又明白憑自己的本事,根本學(xué)不來,只能在心里暗暗詛咒。
昨晚靈魄告訴陳敢,最好趕在女警回警局結(jié)案之前截住她,所以陳敢一大早就去堵人了。
剛出小區(qū)門口,女警就被車后突然冒出來的男孩嚇了一跳。
“你是誰?”女警臉上寫滿了厭煩和警惕。
陳敢擦了擦全是早餐油漬的手,伸出去道:“楚警官你好,我叫陳敢,楚江醫(yī)學(xué)院藥學(xué)系大三學(xué)生。我手頭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案子,想請你幫忙。”
女警沒跟他握手,冷冷地道:“有案子去局里走程序,找我算怎么回事?”
陳敢深吸了口氣,道:“因為這件案子,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忙了。”
“哦?”女警秀眉一挑,打開車門道,“上車,邊走邊說。”
陳敢很清楚,等女警到了局里,事情就麻煩了,于是用自己生平最快的語速、最清晰的邏輯,將長白山林火案的始末,全部告訴了她。
“吱——!”
警車急剎,陳敢沒留神,差點撞在儀表盤上。
女警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案子,是只鬼告訴你的?”
陳敢很真誠地點了點頭。
女警臉色越發(fā)陰沉,剛要轟這個神經(jīng)病下車,兜里的手機(jī)忽然響了。
她見陳敢神色有異,喊他坐著別動,拿起電話道:“嗯,邢局,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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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臉色越來越凝重,看陳敢的眼神,也越來越陰冷。
沒等陳敢反應(yīng)過來,“咔嚓”一下,他的右手已經(jīng)被手銬銬住。
女警轉(zhuǎn)過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你小子膽子夠大?。∥叶紱]去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毆打同學(xué)、殺人未遂……你不知道警局上下現(xiàn)在都在盯著你?”
“不是,你聽我解釋——”
“到局里解釋去!”
“哎你這人怎么——”
沒開多遠(yuǎn),警車“吱”地一聲,又緊急剎住。
陳敢見女警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此刻冷汗涔涔,變得越發(fā)毫無血色。
女警眉頭緊皺,表情痛苦,顫抖著雙唇,哆哆嗦嗦地,想從車后座的包里掏什么東西。
“藥……藥……”她含混不清地喊。
陳敢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表示愛莫能助。
女警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腰間。
陳敢說了聲“得罪”,翻身過去,騰出左手去摸她腰間的鑰匙,結(jié)果用力過猛,一下抓在女警的大腿上,只覺得手上一軟,心中一陣激蕩,見女警杏眼含怒,趕緊縮回。
陳敢將皮包翻了個底朝天,結(jié)果還是沒找到藥,見女警疼得大汗淋漓,幾乎都快將內(nèi)衣打濕了,急得大喊:“到底什么藥啊?你告訴我,我現(xiàn)在就去買!”
女警搖搖頭,有氣無力地道:“我……我有神經(jīng)性厭食癥,必須……必須吃抗生素??赡?hellip;…早上走的急,藥……藥給落在家里了。”
“你讓開。”陳敢替女警解了安全帶,“我現(xiàn)在就送你回去。”
“你——”
女警陡然被他抱起,心頭一陣慌亂,奈何渾身已經(jīng)癱軟得毫無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孩,蠻橫地將自己扔在副駕上,又麻利地替自己扣上安全帶。
警車原地甩了個頭,往原路疾駛而去。
“你……你在逆行!”女警又疼又急。
陳敢苦笑道:“反正你已經(jīng)認(rèn)定我是罪犯了,我也不介意多這一條罪行。”
女警怒目看向陳敢,本想呵斥,卻疼得暈了過去。
醒來時,女警見自己躺在自家的沙發(fā)上,身上的警服,已經(jīng)換成了一條粉色的法蘭絨睡衣,少了英氣冰冷的棱角,多了幾分小女生的柔弱嬌羞。
陳敢吹著口哨,正大搖大擺地從洗手間出來。
“??!”
超高分貝的尖叫聲,嚇得陳敢趕緊捂住了耳朵。
“你——”女警捂著自己的胸口,眼神慌亂,“我怎么……是你給我換的?”
陳敢抽了抽鼻子,壞笑道:“你渾身是汗,我怕你感冒,就給你換了。不用太謝我。”
“你!”女警想起身打人,奈何睡衣太寬,差點春光乍泄,慌忙縮回被窩,俏臉緋紅,怒瞪著陳敢,“除了這個,你……你還有沒有……”
陳敢湊到她跟前,露齒一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我還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