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澎湃炙烈充滿著睥睨天下氣息的炁,從鄭朝熙的拳頭上,沖進了青衣漢子的體內。將體內的炁攻入敵人的體內破壞其內腑經(jīng)脈是煉體流比較常用的手段,特別是煉體流與煉體流作為對手時。
一般這種情況下,就是兩人比拼各自體內炁的數(shù)量多寡,炁多的一方一定是最后的勝者,而且是唯一的生者。
炁的比拼一旦開始,就一定是已一方死亡為結束。
所以,這個瀕死的年輕人使出這一招來,青衣漢子并不覺得意外,也并不擔心。一個二炁境界的小子罷了,重傷之下,炁的數(shù)量還能勝過自己不成。
可是當鄭朝熙的炁沖入他的體內時,青衣漢子頓時慌了。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他的炁是熱的?不,不是熱,而是炙熱,猛烈地!灼人的炙熱!”為什么我的炁在這股炙熱的炁面前毫無抵抗之力!這是為什么!”
鄭朝熙的炁所余不多,剛剛防御青衣漢子攻擊時,好不容易恢復到六成的炁又消耗了四成。
僅有兩成的炁,在使出名為斗龍的一拳時,卻是猛然爆發(fā)出了數(shù)倍的力量??癖┲肆业臑艣_入青衣漢子體內,所過之處,青衣漢子調動起來抵御的炁與之相碰,卻都被那股炁吞噬掉了。
吞噬掉青衣漢子的炁后,這股炁越發(fā)壯大。
這股暴烈的炁一路橫沖直撞,朝著青衣漢子左腋下沖去。
“不!”
感受到?jīng)_入體內炁的走向,青衣漢子頓時變得驚慌起來,臉上的笑容褪去,變成了驚恐的樣子。
他連忙繼續(xù)調動體內的炁試圖抵抗,一邊想要移動身體,遠離那個看起來虛弱無力,卻讓他感到可怕的拳頭??墒撬霾坏?,他的身體與那只拳頭似乎已經(jīng)被牢牢的吸附在了一起,甚至他的身體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再受意識的指揮。
而他調集試圖阻攔的炁,也都被吞噬的一干二凈。
終于,比剛進入體內時壯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炁沖到了青衣漢子的腋下,然后,輕而易舉的擊破了他的罩門。
“為什么會這樣!”
青衣漢子想不明白,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想了。
罩門被攻破的一瞬間,青衣漢子全身的血液同時逆流而回,心臟被逆流的血液一下子撐爆。
青衣漢子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同時死不瞑目。
他圓睜著雙目,死死的盯著被他踩在腳下的年輕人,身體軟踏踏的倒了下去。
在青衣漢子倒下的那一刻,在他體內肆虐無忌的炁回流到了鄭朝熙的體內,填補了他已經(jīng)虛弱不堪的身軀。
這股回流的炁十分壯大,其數(shù)量早已超過了鄭朝熙原本在最巔峰時的數(shù)量。而且這股炁極其的狂躁,在鄭朝熙的體內橫沖直撞,似乎十分的興奮。
險死還生的鄭朝熙本就已經(jīng)意識模糊,在崩潰的邊緣,在回流至體內的炁的沖撞下,終于是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狂風繼續(xù)呼嘯,刮起漫天雪花,轉眼之間,將一切覆蓋。
“好痛!”
這是鄭朝熙醒來后第一感覺。
幸好經(jīng)過多年的訓練,對于疼痛,他早已習慣。強忍著疼痛,鄭朝熙掙扎著從積雪里鉆了出來,這時還是黑夜,天空中黑沉沉的,沒有星辰和月亮來讓他判斷時間,他只能根據(jù)覆蓋在青衣漢子身上的積雪厚度,判斷出自己大概昏迷了半個時辰左右。
看了看四周,之前的兩場戰(zhàn)斗和跑路,此時早已辨別不出方向,幸好他在西北這邊生活了多年,從其他兵卒那里學到過一些在荒野中辨別方向的法子。
大概猜了一個方向后,鄭朝熙便開始緩步前行,他體內的炁已經(jīng)比之前安靜了少許,不再那樣狂暴。但他現(xiàn)在還不敢隨意使用,萬一體內的炁再次變得狂暴,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恐怕還得再次昏迷過去。
沒有辦法,只得一邊調息,一邊艱難的在雪地里跋涉。走了一段路后,體內的炁終于恢復到了之前的安靜狀態(tài),再次變得流轉自如。而鄭朝熙也找到了一處相對緩和的山坡。
在山坡的一面,有一條微微隆起,高低起伏的積雪形成的雪脊,西北這邊的土著管這叫做雪龍。它是由于低矮的山坡阻擋住了一部分被寒風帶起的積雪而形成的,多數(shù)情況下,雪龍都是一頭大,一頭小。通過觀察雪龍的兩端,就能夠判斷出比較準確的方向。
雪龍相對比較高大的一端稱之為龍頭,龍頭所指的方向就是西北方。
方向已經(jīng)確認,鄭朝熙踏虛步發(fā)動,朝著止戈城的方向狂奔。
將體內的炁調息平靜之后,鄭朝熙發(fā)現(xiàn)體內的兩股炁的數(shù)量都增加了三分之一左右。加上他的第一股炁與第二股炁的數(shù)量是相同的,這么算下來,他體內炁的數(shù)量已經(jīng)達到了三炁的水準。
按理說,每一股炁的數(shù)量在剛打開的那一刻起就是固定的,這個數(shù)量是永恒不變的。在鄭朝熙進階到二炁境界時,第一股炁就莫名其妙的也開始增加,直到與第二股炁的數(shù)量相等。而這次還沒有進階到三炁境界,這兩股炁竟然又開始了增長,這是鄭朝熙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而呂塵遠留給他的書信里也沒有提到過這種情況。
雖然現(xiàn)在看來這是一件好事,但鄭朝熙的心里總是覺得不對勁,具體哪里不對勁又想不明白,不過鄭朝熙馬上就將這個念頭甩出了腦?!,F(xiàn)在情況緊急,趕回止戈城報信才是當務之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而且這次眾馬賊來勢洶洶,數(shù)量上又有著絕對的優(yōu)勢,止戈城能否頂住這一次的劫難都是兩說,現(xiàn)在就因為某種預感而心煩,豈不是庸人自擾。
不用再吝惜炁的消耗,鄭朝熙全力狂奔,一路上再無阻攔,終于是在一個時辰后,遠遠的看到了風雪中止戈城的輪廓。
止戈城的城門此時早已關閉,負責守衛(wèi)城門的兵卒在城門里側的門洞里燃起了篝火,圍著取暖。
止戈城四座城門,黃裳和林喜旭各自負責兩座,鄭朝熙走的這座城門正是黃裳負責的其中之一。
守門的兵卒們一邊喝著劣質的燒酒,一邊興致勃勃的討論著剛剛結束的四次實戰(zhàn)演習,這是最近一段時間內止戈城共同的話題。
“咚~”
兵卒們聊得正開心,突然聽到城門傳來一聲巨響,好似有什么東西重重的撞擊著厚實的城門。
“我是黃都尉手下校尉王詩,速速放我進去,有急事稟報!”
“是小將軍回來了!快去稟報!”
守門的兵卒都識得鄭朝熙的聲音,聽著聲音無誤,而且也都知道鄭朝熙今晨出了城,所以并不懷疑,連忙派出一人去向今晚負責的旅帥稟報,一邊從門縫里向鄭朝熙喊話,告訴他正在向上面稟報,馬上就開門云云。
鄭朝熙也知道,入夜后,城門一旦關閉,除非遇到重大事件,否則是絕不會隨意開啟的。當下只得耐心的等候,反正也不急在一時半刻。
過了不大一會,城門上方傳來喊話的聲音。
“下面可是小將軍?”
鄭朝熙抬頭看去,只見風雪之中,一盞風燈在城頭亮起,一個人正探著頭朝下面喊話,這個人自己正好認識。
“上面可是郭旅帥,我是王詩,有要事要稟告都尉,還請放我入城。”
親耳聽到鄭朝熙的聲音,而且還叫出了自己的姓氏,郭姓旅帥再無疑慮。
“小將軍稍候,屬下馬上便提您上來。”
很快,一個系著繩索的籮筐從城頭上放了下來。
鄭朝熙跳進籮筐里,輕輕拽了一下繩索,繩索立時繃緊,緩緩的將籮筐提了上去。
上了城頭,鄭朝熙命令郭姓旅帥馬上讓守門的兵卒全部上城頭來,注意城外的動靜,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一律先行射殺。
交代完后,身形一閃,朝黃裳的營帳奔了過去。
“什么!”
此時已是午夜,黃裳早已入睡,被風塵仆仆趕回的鄭朝熙在睡夢中叫醒,本還是睡眼惺忪的狀態(tài),聽完鄭朝熙的消息后,頓時驚出了一頭冷汗,半分睡意皆無。
連忙叫來李虎和王龍二人,讓他們馬上召集兵卒把守城門,準備守城器械和物資。
李虎二人聽到消息也是震驚異常,連忙出去安排準備。
黃裳則是讓鄭朝熙幫他穿戴好盔甲,然后二人走出營帳,朝著城西走去。鄭朝熙的雙刀在與黑虎和狂蜂戰(zhàn)斗是報廢,這時已取來兩柄新刀,背在身后。
二人并肩而行,雪光的掩映下,黃裳頭盔邊緣露出幾縷白色的發(fā)尾,頑強的對抗著不斷吹襲而來的狂風,本已有些微駝的脊梁,這時竟是挺得筆直。
鄭朝熙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有些感嘆。
“誰說黃裳老了!大難來臨之時,黃裳依然還是讓馬賊聞風喪膽的黃扒皮!”
“小子,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嗎?”
黃裳腳步不停,雙眼之中猶如燃起熊熊戰(zhàn)火般明亮。
“知道!”
鄭朝熙感受到了黃裳的戰(zhàn)意,原本因為擔心而有些起伏的心緒竟是平復了下來,心中也是戰(zhàn)意沸騰。
“攘外必先安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