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家門后,弦子馬上退出來看了看門牌號——2301,沒錯呀。
黃山說:“怎么啦?”
弦子又沖進了客廳環(huán)顧了一圈,灰色的沙發(fā),墊子是乳膠的,這是她當初親自挑選的,靠在上面非常舒服。
弦子又看了茶幾,還是方形的,小小的,純白色的桌面上沒有一點灰塵,泛著幽幽的光,桌角稍微有點發(fā)黃了,可是不影響使用,所以弦子沒有換掉它,茶幾也沒錯。
弦子又摸了摸餐桌,實木的,非常沉,當初黃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進了電梯,弦子感覺這張餐桌可以用上一百年,餐桌也沒變化。
弦子又走進臥室,藍色亞麻的床單和被罩也干干凈凈,鋪的整整齊齊,沒有一點褶兒。似乎還剛剛曬過,被子上還殘留著一股陽光的味道。
可是弦子一點都不想躺上去。
因為——房子里處處都彌漫著一股陌生的味道!
沙發(fā)也不對,餐桌也不對,茶幾也不對,床也不對,整個家都不對勁!
到底是哪兒不一樣了,弦子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黃山正在門口收拾行李,說:“你到底找什么呢?”
弦子滿臉的警覺,說:“保姆呢?”
黃山說:“我也不知道啊”
弦子慢慢走近次臥,那間屋子是給保姆小麗住的,此刻她的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往里看,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到。
弦子忽然覺得毛毛的。
她把手輕輕向那扇門上推去,“吱……”門的銷子好像有點老化了。
弦子打開了燈,屋子里一下就敞亮了。
屋子里收拾的整整齊齊,床地板上連一根頭發(fā)都沒有,頭柜上放著一個空的白色馬克杯,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床頭柜的正中央,不像是正在使用的,反而像是為了美觀刻意擺在那兒的。
弦子腦子一炸,猛的知道了為什么感覺家里如此陌生了。
因為這個家里,從來就沒有這么整潔過??!
所有的一切家具,飾品,綠植,都是刻意營造出來的,渾身透露著一股虛假,沒有一點兒生活氣息。
那感覺就像是走進了蠟像館……讓人感覺詭異和怪誕。
“保姆的電話關(guān)機了,我靠,存折!”
黃山?jīng)_進臥室就去鼓搗保險柜了,弦子恍然想起了精神病曹明,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雖然弦子有點討厭保姆小麗,可弦子并不希望她遇害……
黃山拿著一本綠色的存折走了出來。說:“存折和現(xiàn)金都在,奇了怪了,這么晚了她能去哪兒呢……”
弦子低聲說:“她……不會死了吧?”
黃山說:“你又神神叨叨的,可能是出去玩了”
弦子說:“要不我們報警吧,我有點害怕”
黃山說:“沒事兒,就算失蹤還得超過24小時才立案呢,說不定明天就回來了”
弦子拿起了手機,說:“你不報我報!”
黃山一把奪過了手機,冷冷的說:“就算她真死了也跟我們沒,任,何,關(guān),系!”
弦子不說話了,她難以想象,這種話居然是在自己的丈夫口中說出來的!
黃山什么時候變成這么自私的人了?
夜里,弦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黃山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
弦子說:“誰?”
黃山說:“公司,明天我要去北京投一個項目”
弦子說:“能不去嗎?我害怕”
黃山說:“不行,這項目很重要,不過很快,半個月我就能回來”
忽然,廁所里傳出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就是那種極力壓制著,不小心咳出來的咳嗽聲……
弦子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弦子壓低聲音說:“有人!”
黃山用手坐了一個“噓”的手勢,低聲說:“我也聽到了”
黃山輕輕掀開被子下了床,他沒有穿鞋,悄悄打開門,走了出去。
弦子一動也不敢動。
沒一會兒黃山就把外面的燈打開了,他轉(zhuǎn)了幾圈,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是不是我們聽錯了……”
“可我們都聽見了!”
“可能是別的東西,別自己嚇唬自己了”
弦子說了一句話把自己嚇了一跳。
“我覺得這房子里還有別人……”
黃山嘿嘿一笑,說:“誰讓你買二手房呢,說不定以前還死過人呢”
“你還嚇唬我!”
第二天一早,黃山就去機場了。
家里又變得空蕩蕩的了,保姆小麗還是沒回來,她的電話依然是關(guān)機狀態(tài)。
弦子又去了陽臺,拿著望遠鏡往樓下看了看,弦子忽然想起,曹明已經(jīng)很久沒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了,難道他已經(jīng)被抓住了?
弦子一個人在家心里總是別別扭扭的,她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單位,一直忙到晚上九點才極不情愿的回來。
弦子打開了家門,那股陌生的氣息瞬間又撲面而來。
空氣涼涼的,死氣沉沉。
弦子打開燈每間屋子都轉(zhuǎn)了一圈,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都沒發(fā)現(xiàn),但一切正常才讓弦子感覺最反常!
弦子總覺得這房子里還有一雙眼睛!
弦子恍然大悟,把目光停在了黃山的拍立得相機上。
它的體積比一般的相機要大,是富士牌的,它端端正正的坐在茶幾上,鏡頭正對著弦子,好像在和弦子無聲的對視。
弦子的腦子轟隆一聲炸了——鏡頭就是相機的眼睛??!
弦子躡手躡腳的朝相機走了過去,又把相機拿起來看了看,沉甸甸的。
弦子一頭霧水,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怕。
過去,弦子總是大大咧咧的,包括她的好朋友墻墻也是,她們都喜歡吃燒烤喝啤酒,玩游戲,看足球。
而弦子最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神經(jīng)敏感到了極致,總是不經(jīng)意間看到什么東西就開始胡思亂想。
弦子拿起相機,把眼睛貼在了取景器上,取景器里很暗,透過它看這個家有點陰陰森森的,弦子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快門。
相機的閃光燈“啪”的一聲閃了一下,相機就開始慢慢悠悠的往外吐著相片。
那張相片上干干凈凈的,什么也沒有,弦子見過它的工作方式,知道它需要氧化一會兒才可以顯影。
那張相片慢慢的變化了起來,感光乳劑分泌出了顏色,弦子看了一眼相片,“??!”的一聲尖叫,猛的把相片扔了出去!
相片拍到了人!可是面前明明沒有人??!
相片拍到的,是黑乎乎的電視,還有白色的電視墻,讓弦子魂飛魄散的是,電視機前,居然直直的站著……兩個人!
弦子顫巍巍的重新把相片撿了起來,背景是自己的家沒錯,可那兩個人……相片里的男人穿著民國時期的黑棉襖,頭戴禮帽,胸前還有一頓大紅花,女人穿著紅色的嫁衣,涂著血紅的口紅還有腮紅,他們手牽著手,面無表情的站在弦子的客廳里,就站在電視前……弦子看了看他們的臉,那男人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像生活里認識的某個人……
弦子的頭皮一炸!
那分明是死去的哈默和王丹??!
可相機確實拍到了他們!
空氣中又彌漫起了那股陌生的氣息……
氣氛一下子就陰森了起來……
弦子心里毛毛的,她不敢再看那張照片了。
弦子輕手輕腳的退到了門口,試探性的舉起了相機,對著面前空無一物的空氣又按了一下快門……
相片的表面開始慢慢氧化……
弦子看著照片,瞬間絕望了,她的小腿肌肉開始抽搐起來,弦子驚恐的看著客廳,一屁股拍在了地上,盡管她還是什么也看不到……弦子渾身都在發(fā)抖,越是什么也看不到,她的心里越害怕??!
這次相機拍到的,分明是哈默那張陰氣沉沉,近在咫尺的臉……
也就是說……這兩個并不存在的人,此刻就站在弦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