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像瘋了一樣跑到街上，前面說了，東郊是個鄉(xiāng)鎮(zhèn)，沒有夜生活，街上的行人很少。
他回過頭，發(fā)現(xiàn)“曹明”并沒有追出來。
李東看到一輛紅色出租車停在街角，他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拼了命的跑過去，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在了副駕駛上。
“哥們兒，不管你去哪兒，我一定能準(zhǔn)時把你送到，我的外號是安城十三郎”
“去安城！去安城！”
司機(jī)師傅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說：“安城哪兒？”
李東一把抓住了司機(jī)師傅的領(lǐng)口，幾乎要咆哮了出來：“就去安城，快點！”
司機(jī)師傅不再說話了，一腳油門車就躥了出去。
李東心里驚駭極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就這么簡單就逃脫了。
李東看了一眼司機(jī)師傅，司機(jī)師傅好像因為他的惡劣態(tài)度生氣了。
李東說：“兄弟，電話借我用用唄”
司機(jī)說：“沒話費了”
李東沒有說話，在兜里掏出一張紅色百元大鈔沖司機(jī)師傅擺了擺。
那司機(jī)掏出手機(jī)，一把奪過那張百元大鈔塞進(jìn)了兜里，嘴里還哼了一聲。
這司機(jī)并不知道，這錢就是他自己的，剛才李東一上車就把他的兜給掏了。
李東拿著電話，按下了110，猶豫了一會兒，又刪除了。
他該怎么報警？說自己和一個同伙去盜竊，半途中發(fā)現(xiàn)了同伙居然是精神病？
他自己就是一個賊??！哪有賊報警的。
李東想了一會兒，撥通了尋人啟事上的電話。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渾厚，但李東總覺得有點耳熟，像是在哪里聽過他的聲音。
“喂？你好”
“我是安城的，白天給你打過電話的，我確定我找到曹明了！”
電話里的人一聽見曹明的名字，語氣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馬上趕過去”
“……我在出租車上”
“那曹明呢？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他在東郊……一戶人家里”
“哎呀，你應(yīng)該幫我看住他，請你把位置說詳細(xì)點，我現(xiàn)在就過去，對了，兄弟，曹明現(xiàn)在……安全嗎？”
“安全安全！在東郊十字路口往西去……哎呀！壞了！”
李東猛然想起干夜市的那對夫妻，如果他們回到家，看見曹明這個精神病，手里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這兩口子一定兇多吉少！
電話里的人緊忙說：“兄弟？怎么了！”
“說不清楚，我要掛了我得趕緊報警！”
“別！我給你十萬！”
“不行，不報警，今晚就要出人命！”
“我求你了，他媽就這一個孩子……”
“……”
“我現(xiàn)在正在趕往東郊……”
李東忽然想起了什么，打斷了他的話，李東冷不丁的說：“你認(rèn)識東三任嗎？”
電話那頭毫不猶豫，緊接著說：“我就是東三任??！”
李東腦子里像有一百支炮仗轟隆一聲就全炸了。
李東不再說話了。
電話里又說：“你……是誰？”
李東想了想，說：“你別管我是誰，我問你，初中時候你的同桌是男的還是女的，籃球隊的還是體育隊的！”
電話里依然毫不猶豫，說：“我初中那會兒……壓根就沒同桌啊！”
李東的思緒徹底亂了。
天下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嗎？李東在街上遇見了一個精神病，誤認(rèn)為是自己的老同學(xué)，結(jié)果通過了這個精神病又相遇了自己十幾年前的老同學(xué)！
李東沒等對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已經(jīng)不知道，電話里的究竟是“東三任”還是“曹明”，還是假的“曹明”或者假的“東三任”！
李東閉上眼睛在副駕駛上躺了一會兒，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
過了會兒，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司機(jī)師傅。
司機(jī)師傅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
李東說：“師傅，調(diào)頭送我回去”
司機(jī)師傅說：“不去安城了？”
“不去安城了”
“那這車費……”
“我給你雙倍！”
司機(jī)師傅不說話了。
“有煙嗎？”
司機(jī)師傅掏出一盒泰山牌香煙，李東伸手接了過來，點著了兩根，放進(jìn)自己嘴里一根，又遞給司機(jī)一根。
李東深吸了一口煙，說：“師傅，咱倆也算有緣分，你幫我個忙，一個小時以后，你幫我報個警”
“我說啥？”
“你就說在東郊發(fā)現(xiàn)了個精神病”
“那人家能信我啊”
“那你就說東郊有起殺人案！”
二十分鐘以前，哈默和王丹收了夜市的攤子，哈默在路燈下啪按著計算器，他回過頭看了王丹一眼，王丹穿著棉襖，外面套著一件臟兮兮油膩膩的圍裙，正把桌椅板凳往三輪車的后斗里搬，王丹的臉凍得通紅，哈默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哈默是個老實本分的人，王丹長得不算漂亮，不過她很賢惠，和哈默在一起吃苦受累擺攤從來沒抱怨過。哈默嘴上沒說過，心里卻很愧疚，他們結(jié)婚三年了，終于要上了孩子，哈默寧愿少賺點錢，也不愿意讓媳婦再受累。
哈默和王丹到了家門口，愣住了。
屋子里亮著燈，他們以為是父親或母親來了。
哈默和王丹進(jìn)了客廳，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是一個陌生人，他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電視里放的是喜羊羊與灰太狼，他看的津津有味。他身材魁梧，皮膚黝黑，嘴唇也有些發(fā)黑，像中毒了一樣，眼睛里白的部分白的嚇人……
哈默愣了一下，說：“你是誰？你怎么進(jìn)來的？”
那人看見哈默，立馬站了起來，作勢要和哈默握手，說：“你可回來了，我都等你們半天了，你看，菜我都備好了”
哈默看見飯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清炒花菜，花生米，炒咸菜，又愣了一下，稀里糊涂的和他握了握手，說：“大哥，你到底是？”
那人說：“你仔細(xì)想想，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
下車后李東給了出租車司機(jī)五百塊的鈔票，就匆匆跑向了那戶人家——哈默和王丹的家。
每走近一步，李東的心跳就會加速一個頻率。
他站在門口，靜靜的聽了一會兒，里面什么聲音也沒有。
李東咬了咬牙，躡手躡腳的打開了門，走了進(jìn)去。
那場面讓李東差點魂飛魄散！
一個女人渾身一絲不掛，一動不動的趴在一張滿是鮮血的餐桌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那口子里流出的血鋪滿了整張餐桌，她的眼睛死死的瞪著門口的李東。
另一個男人也是渾身赤裸，被鐵蒺藜捆在餐桌前的椅子上，身上被鐵蒺藜割的皮開肉綻，他也是脖子里有一道深深口子，鮮血流了一地。
李東再一次拼了命的往外跑。
李東又一次看到了街角的紅色出租車，還是剛才那輛！
李東手忙腳亂的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在了副駕駛上，大聲說：“快走！安城！”
司機(jī)一腳油門，車就竄了出去。
“把手機(jī)給我！”
司機(jī)師傅笑呵呵的把手機(jī)遞給了李東，說：“看來不用我?guī)湍銏缶玻?rdquo;
李東沒接話，他并沒有報警，而是再一次鬼使神差的撥通了尋人啟事上的電話。
這一次，是李東先開的口。
“曹明殺人了！”
“啊！曹明他……什么時候發(fā)生的”
“就是剛才！殺了倆！”
對方一時語塞了。
李東緊接著又開始大聲質(zhì)問：“我說了嗎？報警！報警！你這個混蛋！”
對方卻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想不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樣……你先別報警，我正在安城去東郊的路上，可是我的車沒有油了，你先過來我們商量商量”
李東大聲吼道：“你在什么位置！是什么車！”
“我也不知道……周圍什么都沒有，遠(yuǎn)方有一個大煙囪！我的車是一輛三輪車”
李東掛了電話，給司機(jī)師傅說：“去安城的路上，有一個大煙囪，我們就去那兒！”
司機(jī)師傅愣了一下，說：“你知道哪里是哪兒嗎？”
李東想也沒想，說：“不知道”
司機(jī)師傅說：“那是殯儀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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